第八十二章·幽冥秘辛

    29年11月1日

    景泰八年春，瓦剌被滅，西域大軍攻入中原，占西北一帶，修城建寨。

    從此天下三分，蒼穹門占據(jù)江南以南，吳風(fēng)固守西北，而京畿一代則被朝廷

    守著，眼看朱家的天下即將易主，英宗皇帝卻遲遲沒有動作。

    傳說太行山以東東海之岸處有一座人煙罕至的斷崖，崖下常年濕氣濃厚，蔓

    樟肆虐，周圍也嫌少有人入住，卻是各種草藥的產(chǎn)地。

    附近鄉(xiāng)鎮(zhèn)的農(nóng)民時常會在這里找草藥，卻不敢下斷崖，也有砍柴的樵夫偶爾

    瞧見有一身黑衣頭戴面具的男人從壓底爬上來，轉(zhuǎn)而消失不見，每每看到這種情

    況，老人們便會說是惹上不干凈的東西了，妖魅作怪。

    然而沒有人知道崖下的真正情況，或者說有不信邪下崖的人都消失了。

    千米之下的斷崖半腰，一道云梯連接至另一端的山脈。

    云梯盡頭一塊巨大黑巖立于斷崖邊緣，上用隸書寫幽冥門三個大字。

    壁立萬丈，一座堡壘屹然佇立其上，以詭異的角度，千年不倒。

    這堡壘高百丈，其下房屋數(shù)百間，綿延十幾里。

    這里的房屋造型奇特，仔細(xì)看去竟沒有一絲明朝的建筑風(fēng)格，悉數(shù)棱角分明

    ，四邊平整削齊，沒有屋頂，如一個個放大的牢房，整齊劃一，形態(tài)詭異。

    周潛龍走下云梯，隨手一揮，那結(jié)界便悉數(shù)褪去。

    一個侍衛(wèi)恭敬向其行李，隨后一人帶領(lǐng)他走入堡壘。

    玄色墻壁上一座座骷髏鐵座上冒著幽藍(lán)色的火焰，密不透風(fēng)的墻壁，只有一

    道看似沒有盡頭的通道，而周潛龍卻彷佛習(xí)慣了一般，沒有絲毫驚詫。

    二人來到一處墻壁前，仔細(xì)看便會發(fā)現(xiàn)其中有兩道縫隙，由縫隙至中央刻著

    繁復(fù)詭異的花紋，數(shù)不清的字符密密麻麻遍布其上。

    帶頭的侍者面無表情，但微微顫抖的手腕還是出賣了他的心緒——極端的恐

    懼。

    周潛龍眼底有懷念也有糾結(jié)，而的是無盡的痛苦，這扇門后的男人，是

    當(dāng)之無愧的人間惡魔。

    「你下去吧?！?/br>
    周潛龍揮手道。

    侍者點頭應(yīng)是，待轉(zhuǎn)身時卻低聲提醒道：「門主吩咐了，任何人不得進(jìn)去，

    大人務(wù)必三思。」

    周潛龍眼底閃過一絲失望，閉眼道：「我心里有數(shù)，下去?！?/br>
    冰冷的觸感從手掌處傳來，周潛龍將手掌貼在墻壁上，撫摸著。

    「咔咔咔……」

    細(xì)微的聲響從墻壁后面?zhèn)鱽?，周潛龍微喜，忍不住出聲道：「你醒了是么？?/br>
    可卻沒有任何回應(yīng)，只是墻壁后的聲響越來越大。

    「啊……不要，別吃我，不……咔嚓……嘎吱……」

    周潛龍僵硬的站在原地，無邊的冷意將他包裹住，惡心和恐懼一點點滲入骨

    髓，他踉蹌著退后，死死盯著墻壁。

    「救命……啊……我的腿——」

    無數(shù)道聲音響徹耳邊，有的消失了，有的還在痛苦的哀嚎。

    周潛龍的表情一點點麻木，他定定的站在那里，直到墻壁內(nèi)的聲音消失。

    「為什么……你還在做這喪心病狂的事情，難道那天道真的讓你這般癡迷，

    連最基本都底線都沒有了么——」

    周潛龍眼底墨色翻涌，越說越激動，臉上表情痛苦不堪，彷佛一下子蒼老了

    十歲。

    「碰——」

    墻壁忽然被狠狠撞了一下，周潛龍卻紋絲不動，繼續(xù)說道：「就算你不承認(rèn)

    也罷，我來只是求你一件事?！?/br>
    他頓了頓，墻壁撞擊的聲音忽然停下來，周潛龍繼續(xù)開口：「你要這天下，

    要那至高境界我不阻攔，可別動周家，哪怕是作為棋子！」

    空氣完全寂靜下來，周潛龍長呼一口氣，后退幾步，深深的看了墻壁一眼后

    ，轉(zhuǎn)身離開。

    許久后，墻壁轟然打開，空氣里充溢著濃厚的血腥之氣，黑暗中，一個黑衣

    男子緩慢走出，而他的面容，竟然和不久前離開的周潛龍一模一樣！「嘖……」

    男人看不出年紀(jì)，他舔了舔嘴角，睜開眼睛，眼白處有一絲明顯的血痣，妖

    冶且詭異，每每轉(zhuǎn)動彷佛有生命一般在男人眼中來回攢動。

    墻縫內(nèi)卻慢慢溢出一灘血跡，男人沿著通道離開，而墻壁內(nèi)的景色也完全呈

    現(xiàn)出來。

    那是一堆人體殘肢，零零碎碎在地上躺著，隱約有哀嚎聲傳來，像瀕臨死亡

    的魚，黑暗中滿是絕望和死寂。

    蘭陵城主府。

    院子里的老槐樹已經(jīng)抽了新芽，小草從石頭下冒出頭來，陽光灑在大地上，

    一派萬物復(fù)蘇之象。

    何若雪一身素紗衣裙，赤著腳往院子外走。

    如今天下三分，京都疲弊，身為一國之主的朱祁鎮(zhèn)為何還不動作，然而越是

    這般才越讓人害怕。

    吳雨連日出征往北進(jìn)發(fā)卻始終沒有進(jìn)展，可想而知朱祁鎮(zhèn)的底線便是京都一

    帶。

    姑蘇何家。

    何若雪看著眼前朱紅色的大門，心生感嘆，她低頭，走上前去，柔荑握住古

    銅色的鐵環(huán)，輕輕摳響，清脆而沉悶的聲響如歷史中的回聲，穿越層層年輪，來

    到她的面前。

    來開門的是何家的管家。

    也是何若雪比較親近的人。

    「何叔，好久不見?！?/br>
    何若雪眸色微暖，禮貌的問候。

    「三小姐……您回來了！」

    何叔頓時淚眼朦朧，在這亂世之中，三小姐還平安無事，真是天大的福分。

    何若雪點頭，看來何家還不知道吳雨在蒼穹門，那她也也不戳破，反正這次

    來只是為了尋那東西。

    何若雪是十三歲才搬至何家，自小性子柔懦，雖受了不少姐妹的欺負(fù)，卻也

    贏得了祖母何氏的好感。

    跟著何叔拜見了太祖后，何若雪便住進(jìn)了偏房。

    要問為何不直接熘進(jìn)藏書閣，還要這么正大光明的拜訪何家，只因那藏書閣

    乃密室所成，機關(guān)甚多，如果沒有老太祖的令牌手諭，就不能容易的進(jìn)出，倘若

    她強行打破墻壁，定會招來其他是非，倒不如多費些口舌。

    是夜，何若雪推開屋門，丫鬟忙上前問道：「三小姐可是來尋太祖的？」

    何若雪點頭，那丫鬟忙跑到里間去通知。

    片刻后，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婦被人扶著出來。

    「太祖金安，可是休息下了，外孫來的不是時候?！?/br>
    老婦額上一根玉抹帶，銀發(fā)上規(guī)矩的插了三根簪子，一身正服加身，看得出

    來這老太十分將就繁文縟節(jié)。

    「無礙，你來找我何事？」

    老太倒是明白，見何若雪不說話便揮退了一旁守著的丫鬟。

    「你們且在外屋等候，我要與三兒說幾句話?！?/br>
    眾丫鬟婆子命，紛紛退出。

    房間里一時靜的可怕。

    何若雪扶著老太往床榻上走。

    老人拍了拍女人柔嫩的手背，輕嘆道：「如今亂世，你一個婦人家，又是死

    了丈夫的，還是不要隨便在外游蕩?！?/br>
    何若雪眼底閃過一絲嘲諷，臉色卻如常，輕笑道：「太祖所言極是，孫兒這

    次來是想查點資料，不知太祖可否說與我口諭，我切去查閱一番。」

    此話一落老婦登時扯開手臂，面色警惕的問道：「你想去藏書閣？一介婦人

    ，去那地方作甚？」

    「是雨兒有些東西搞不清楚，我這做娘的也跟著著急，才想著查閱一番，祖

    母為何反應(yīng)這么大是孫兒說錯什么了么？」

    何若雪垂眸，遮蓋住眼底的篤定，看來這何家還真藏著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哼，這些事別來找我。來人……」

    老婦態(tài)度堅決，起身將要離開，何若雪卻不緊不慢的在身后道：「祖母可是

    在害怕什么？」

    老太一個怔愣，不可置信的轉(zhuǎn)身看著女人，何若雪一身素色紗衣，赤著腳站

    在花紋繁復(fù)的波斯地毯上，神情慵懶不屑，如同最高貴的貓，又似睥睨眾人的神

    明。

    老太頭一次見到這般模樣的何若雪，不覺有些震驚。

    「你……」

    何若雪閉目，心底忽然有些不耐，這游戲的時間似乎有些長了。

    老太還要說些什么，可再開口卻發(fā)覺喉嚨中發(fā)不出一絲聲響。

    看著老人張嘴瞪眼的模樣，何若雪眼底波光粼粼，老太也漸漸平靜下來。

    「太祖，可否將令牌交于孫兒？」

    何若雪笑顏晏晏，玉足輕抬，轉(zhuǎn)瞬間便到了老婦的面前。

    「好孫兒，老何家就這么一根獨苗苗，也該給你了，來，好好拿著，這東西

    可是比命還重要，萬不可交于他人。」

    老太眼神渙散，彷佛透過何若雪在看其他人，她走至床榻處按了一處機關(guān)，

    那木板上登時傳來一聲輕響，一塊玄鐵令牌彈出。

    老太將令牌放在何若雪手心，「閣里的東西不要多加深究，對我們何家沒好

    處，雖然如此卻也是何家的一張保命符，好了，你去吧。」

    老太眼底渾濁漸退，何若雪轉(zhuǎn)身離開。

    身后燈光熄滅，再無聲響。

    何若雪乘著夜色來到湖中涼亭，直直跳進(jìn)水中，撥開水草，落入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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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底淤泥鋪底，唯有最北面有一塊形狀奇特的巖石，她嘴角上揚，暗道找到

    了。

    迅速游至石頭旁，何若雪用手轉(zhuǎn)動石塊，沉悶的聲響過后，河底轟然作響，

    何若雪勐的上浮，退出湖面，而一幢建筑也隨之升起，湖水從屋檐轟然墜落，如

    瀑布般壯闊。

    何若雪早已鋪開域界，普天之下沒有人能注意到這地方的變動。

    「藏書閣……」

    何若雪抬頭，輕聲呢喃，湖水退盡后，建筑的真容顯現(xiàn)出來。

    這是一幢別致悠久的木質(zhì)別苑，表面一層油光發(fā)亮的透明油漆，想來便是因

    為這才將屋子在水里安然度過百年而不腐。

    屋額上掛了一塊牌匾，用隸書書寫藏書閣三字，古樸遒勁，因長時間在地底

    湖沙相埋，整棟建筑已是青苔掩蓋，一股久遠(yuǎn)濕冷的氣息撲面而來。

    何若雪毫不猶豫的邁步上前，將令牌放置門前的關(guān)卡處，震耳欲聾的聲響從

    屋內(nèi)傳來，彷佛機關(guān)被件件拆除，聲響停息后，何若雪拿起令牌，素手貼上兩扇

    木門，用力推開。

    一排排古籍有序的擺放在木質(zhì)書架中，有的因為常年潮濕的環(huán)境已經(jīng)生了青

    苔。

    每個書架上都貼著明目，如朝中正綱，民間傳奇等，何若雪眉頭一跳，抬腳

    走向最后一個書架。

    「江湖秘辛」

    手指在一排排卷本上劃過，何若雪腳步停下，看著眼前這本毫不起眼的古卷。

    「隱世宗門……」

    這本書是專門介紹江湖上消失匿跡的宗門的，看來這番不虛此行。

    時間一分一秒飛逝，轉(zhuǎn)眼間已是月上梢頭，何若雪將書卷閉合，塞進(jìn)衣袖，

    轉(zhuǎn)身離開。

    古屋轟然下墜，直至被湖水淹沒，悄無聲息。

    蘭陵郊外，一輛馬車在月色中迅速奔馳。

    何若雪垂眸側(cè)臥，柔順的長發(fā)垂在胸前，隨著高聳的弧度浮上浮下，女子卻

    只顧眼前的古卷，連大開的衣襟也無隙顧及，一對奶白的椒乳如竹筍般挺拔，隨

    著馬車的顛簸而顫處微蕩的乳波，大片的嫩rou暴露在空氣中，兩粒紅豆在微涼的

    空氣中硬如珍珠，被胸衣勾勒出圓潤飽滿的形狀。

    乳溝深邃，散發(fā)出若有若無的檀香，這般誘人心神的仙姿，卻無人可賞。

    「幽冥門者，萬骨之殤，行蹤無定，后至太行山斷崖下，從架云梯，與世隔

    絕?！?/br>
    何若雪眼神如墨色綻開，她目光繼續(xù)往下，「為保社稷，明太祖與之有約，

    繼位者得其保護(hù)，萬世無疆。其得所好，神兇八獸，得無量境界……」

    啪的一聲，古卷從女子素白纖細(xì)的手中脫落。

    何若雪心頭大驚，幾瞬間便覺冷汗淋漓。

    她垂眸盯著地板上的古卷，眼中模煳不清。

    原來幽冥門真的存在，世代保護(hù)皇帝，而代價則是……出世的神獸和兇獸—

    —從前的疑惑彷佛串成一串，由此悉數(shù)解開。

    怪不得朱祁鎮(zhèn)愿意放吳雨一馬，朱祁鎮(zhèn)身為青龍，本身就是那幽冥門的頭號

    目標(biāo)，而吳雨是成長中的蛟螭，長成青龍，成為他的替代品，一龍死去，一龍重

    生，天下大定——而如今吳風(fēng)入駐中原，朱祁鎮(zhèn)之所以隱忍不發(fā)，原因無他，還

    是為了幽冥門的籌碼，八獸齊聚，再一網(wǎng)打盡！何若雪越想越驚，古卷中的無量

    境界又是什么……紫禁城暮雪閣，沉嫣琳瞇眼倚在貴妃榻上，青衫脫落至肩膀處

    ，胸衣松垮的貼在胸前，一對玉乳如圓盤般倒扣，乳溝足有三指深，她赤腳裸腿

    ，天青色的裙擺從大腿處滑下，露出兩根圓潤豐腴的大腿，妖嬈嫵媚的身姿連旁

    邊的丫鬟見了也不住的臉紅。

    暗道這沉貴人的身材當(dāng)真是天下無雙，肥而不膩。

    「貴人，外面有一莽撞大漢，非得闖進(jìn)來，幾個公公害怕，要上報皇上?！?/br>
    一個圓臉小丫鬟匆忙跑進(jìn)屋子，氣喘吁吁的匯報道。

    沉嫣琳杏眼微怔，轉(zhuǎn)而坐起身來，面帶喜色。

    「你且打發(fā)于那幾個宦官，叫他們莫要大驚小怪?！?/br>
    何九被帶進(jìn)里屋，沉嫣琳背對著男人，揮手讓其余丫鬟婆子悉數(shù)退下。

    「小姐……您怎么進(jìn)得宮來了，那狗皇帝沒把您怎么樣吧？」

    男人痛心不已，待看清沉嫣琳那一身妃子裝扮時當(dāng)即跪地。

    沉嫣琳輕嘆一口氣，轉(zhuǎn)身道：「何九你先起來，我有我的苦衷，但祖宗的大

    計我從未忘卻……倒是你，此番前來宮中可知有多大風(fēng)險！」

    女人柳眉倒豎，別有一番風(fēng)情。

    何九目光微微掃過沉嫣琳胸前蕩漾的飽滿，轉(zhuǎn)而低下頭道：「小姐莫怪，奴

    也是有重大消息要送與小姐……」

    沉嫣琳皺眉，甩袖坐在貴妃榻上，櫻唇輕啟。

    「何事?！?/br>
    「我們在揚州發(fā)現(xiàn)了少爺?shù)嫩欅E……」

    「砰——」

    茶杯轟然墜地，花茶悉數(shù)噴灑在地毯上，清香散開。

    「你說什么……兄長他在哪？」

    沉嫣琳眼含熱淚，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三步并作兩步走至男人眼前，焦急

    的盯著何九。

    何九只覺一陣幽香撲鼻，他穩(wěn)住心神，低頭回道：「已經(jīng)找到少爺?shù)呐f居了

    ，就在揚州，可是我們到的時候已是人去樓空，少爺明顯不想讓人找到他……」

    沉嫣琳身形微顫，飽滿的胸脯劇烈起伏，「他到底想干什么……」

    說實話她對朱家的仇恨早已沒有那么強烈，可沉千山不同，十三歲時便離開

    沉家舊部南下尋找先祖留下的寶藏，勢要朱家血債血償。

    小時候沉嫣琳對兄長只有敬佩之情，而現(xiàn)在隨著身邊的親人一個個離去沉嫣

    琳終于覺到了親情的可貴，上一輩的仇怨為何要她們來賠償，她現(xiàn)在只希望能找

    到沉千山，兄妹團聚……「罷了，何九你且住在這一晚，明日守衛(wèi)替班時，我和

    你一同離開。」

    沉嫣琳揉了揉眉頭，飽滿圓潤的櫻唇微微開合。

    「既然找到了他的住處，便是去瞧瞧也是好的……」

    何九暗自嘆息，他家的小姐真是吃盡了苦頭。

    第二日，沉嫣琳便換上了阿奇的衣服，花重金買通了馬夫，趁著守衛(wèi)換班的

    時候出了宮門。

    自從朱祁鎮(zhèn)入住乾清殿后，后宮的事情便沒了主事的人，所以管的也不是很

    嚴(yán)。

    兩人一路策馬至揚州，找到了沉千山的舊居，屋子就在廊坊后邊的一條街上

    ，沉嫣琳甚至有點懷疑是不是沉千山為了迷惑他們而偽造的假住所，因為他性子

    喜靜，最不適應(yīng)如此喧鬧的環(huán)境。

    何九走在前面，為沉嫣琳開道，房子已經(jīng)結(jié)了網(wǎng)，但看得出來還是有人住過

    的痕跡。

    「你們怎么發(fā)現(xiàn)這里的？」

    何九皺眉，思量了一會才開口道：「有人在揚州看見過少爺，我知道后便著

    急趕過來了?！?/br>
    沉嫣琳杏眸微挑，長而濃密的睫毛在空氣中刷出一道嫵媚的弧度，她檀口輕

    啟，似嗔似怒。

    「你把他的消息做了懸賞？」

    何九聽罷勐的搖頭，牛似的大眼凸出來，擺手解釋道：「不……屬下哪有那

    膽子，是我們自己的人，小姐放心?！?/br>
    沉嫣琳慵懶的用喉嚨發(fā)了一聲，隨即轉(zhuǎn)身往里屋走。

    「找?guī)讉€利索的人來打掃一番，說不定兄長會回來?！?/br>
    何九點頭稱是，隨機便退了下去。

    沉嫣琳走進(jìn)臥房，深藍(lán)色的帳幔還有一半散落在木床上，被褥已經(jīng)落了一層

    灰塵，沉嫣琳卻毫無嫌棄之意，坐于其上。

    忽然，她的手觸碰到了一把匕首樣的東西，就在枕頭底下。

    沉嫣琳大驚，忙將被枕頭掀開，一個鐵質(zhì)把手連接在床頭上，沉嫣琳將手放

    于其上，下意識的下按，只聽輕微的一陣聲響，那巨大的書架便緩緩移動，直至

    露出一個拱門。

    沉嫣琳起身，輕呼一口氣，抬腳走進(jìn)去。

    密室內(nèi)漆黑一片，沉嫣琳只好摸黑前進(jìn)，但好在不遠(yuǎn)處有一方木桌，她摸索

    到了火折子，拿起來點燃，才看見密室的全貌，十幾丈寬的密閉空間里只有一方

    木桌和后邊緊靠墻壁的書架，又是一排書架……沉嫣琳總感覺哪里有些不對勁，

    為什么這么容易就被她發(fā)現(xiàn)了，還是沉千山有意為之？她眼底墨色翻涌，攏了攏

    滑落至肩膀的輕衫，繼續(xù)往前走。

    書架上沒有多少灰塵，看來是經(jīng)常被打掃。

    書架分四層，每一層的書籍資料都?xì)w置的整齊，沉嫣琳的手指沿著隔板一路

    向上，在第四層停下。

    那是一本發(fā)黃的古卷，被雜亂的壓在幾本閑置的書籍底下，沉嫣琳瞇眼，將

    其緩緩抽出，吹去表面的灰塵，書卷封面已經(jīng)破敗不堪，看起來年代很是久遠(yuǎn)，

    上只有隸書書寫的四個大字：江湖秘辛。

    沉嫣琳皺眉，翻開頁，上有各個門派的介紹，沉嫣琳長居江湖，卻一個

    也不認(rèn)得，由此可以判斷出，這些個宗派或許已經(jīng)消失，又或者是隱世宗派。

    想罷她繼續(xù)往下翻，古籍不算厚，只有幾十頁的模樣，不出一個時辰便已經(jīng)

    翻到了最后。

    沉嫣琳翻到最后一頁紙，卻直直的愣在那兒，這一頁上介紹的宗門是——幽

    冥門。

    幽冥門，沉家先祖沉萬三曾經(jīng)在作戰(zhàn)隨錄中寫到過，最后朱元璋同元軍的戰(zhàn)

    爭就是靠的幽冥門，而時至今日，歷經(jīng)百年，明朝歷經(jīng)滄桑榮衰，這幽冥門卻仍

    舊存在，不覺讓人唏噓感嘆。

    沉嫣琳繼續(xù)往下，卻在下幾行字找到了沉千山的筆跡：「天下之主，幽

    冥門?！?/br>
    就這么短短七個字，卻讓沉嫣琳心底翻起軒然大波。

    她繼續(xù)往下看，手指越發(fā)顫抖。

    直至看完最后一句話，她的心情卻如滔滔江水般不能平息。

    朱祁鎮(zhèn)這個狡猾的老頭，有這樣的底牌，他的風(fēng)兒又如何能勝過……兩個時

    辰后，沉嫣琳將古籍抱在懷中，踉蹌著出了密室，急忙召見何九，兩人連夜趕往

    蘭陵。

    合則復(fù)生，斗則服死，無論哪一波力量被幽冥門注意到下場都會慘烈之至，

    雖然不知道幽冥門和朱家人達(dá)成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交易，眼前的現(xiàn)狀讓她知道，

    兩方不得不放棄獨生，為了對抗朱祁鎮(zhèn)，對付幽冥門這個龐然大物，他們和蒼穹

    門，必須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