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橙起床的時候裴澤已經(jīng)出門去了集市。她洗漱完在房里待得有些悶，披了件外套出門轉(zhuǎn)轉(zhuǎn)。這里總共也沒多大地，只是在附近走走還是能認(rèn)得路的。

    已經(jīng)入秋有段時日了，早上的海風(fēng)將她十根指頭都吹紅了。她低頭踢著地上的碎石，渾然不覺身后跟了兩個人。

    “這就是裴澤帶回來那妞兒？”

    “可不是么，還真真出息啊，大城市里的姑娘跟咱們這兒還真是天壤之別。”

    “行了吧你，收收味，底細(xì)都查清楚了嗎?！?/br>
    “放心吧，說是什么程家千金，錢少不了的。”

    “那待會看我指令動手吧?！?/br>
    程橙走在前面，天才亮沒多久，早起的人大部分都在碼頭準(zhǔn)備出海打漁，住宅區(qū)這邊幾乎見不到什么人。她準(zhǔn)備去碼頭轉(zhuǎn)轉(zhuǎn)，感受一下早上的海邊。

    她抬眸眺望遠(yuǎn)方，剛過了拐角往前邁出一步，突然被什么東西捂住了口鼻，她本能反應(yīng)伸手去抓臉上的東西，卻在嗅到一股奇異的味道后意識開始混沌起來，眼皮控制不住下垂，然后視野里一片黑暗。

    程橙暈了過去。

    她是被車顛簸醒的。

    這里的路崎嶇不平，程橙的頭抵在車窗上被磕醒了。她迷迷糊糊睜眼，視線里是陌生的車內(nèi)。她的手交疊置于身后，她動了動手腕，發(fā)現(xiàn)手上多了道桎梏，讓她無法掙脫。

    程橙猛然想起自己本來好端端走在路上，突然被人用布捂著口鼻暈了過去。照這個形式看，她應(yīng)該是被綁架了。

    她狐疑地抬眸打量車內(nèi)的情況，自己身邊做了個高瘦的男人，低頭百無聊賴玩著手機(jī)，前面坐的男人矮胖了些，在專心致志開車。他們年紀(jì)看上去并不大，明明面容都很青澀，身上的痞氣卻十分重。

    她的手機(jī)被他們收走了現(xiàn)在情況對她很不利，她得想辦法逃。

    程橙蹙眉忐忑地坐在車?yán)?，眼見著外面不斷變化的場景，思考要如何與這兩個綁匪交涉。車停了下來在等紅燈，她抬眸往窗外看去，有個路人走在人行道邊。

    她的愁緒瞬間有了些許變化。她現(xiàn)在手被捆了起來，沒法敲窗吸引他的注意力。程橙仔細(xì)想了想，將頭靠在窗邊，用了點(diǎn)力氣使勁砸在車窗上，身邊坐的高個男見狀皺眉抬眸，瞥了一眼窗外?？吹铰啡说纳碛皶r立刻將程橙拽了過來，五根手指掐住她的脖子，使了手勁用力掐緊。

    “這妞兒還想找人救命?！彼Z氣不爽對前面的矮個說。

    矮個男從中央后視鏡里看到程橙漲紅的臉，儼然一副喘不上氣難受的模樣，嘴唇都被掐的泛了白。他真擔(dān)心她就這么被活活掐死，出聲好意提醒：

    “注意點(diǎn)分寸，把人弄死了上哪要錢?！?/br>
    紅燈已經(jīng)過了，車?yán)^續(xù)往前開。

    高個男這才松開了手，伸出手指惡狠狠地警告程橙：“別再耍什么花樣?！?/br>
    程橙靠在車窗上艱難地喘息著，方才被他掐著脖子大腦一熱，幾乎快失去意識，她脖子疼得厲害，看著車窗里倒映著的自己的臉。

    額頭淤紫了一塊，還有小血管破裂出現(xiàn)的紅血絲。這車玻璃結(jié)實(shí)的很，剛剛的路人并沒有被她的舉動吸引到注意力，她失敗了。

    程橙合上眼讓自己逐漸緩過神。

    車子一路駛向郊外，來到一座廢棄工廠前停了下來。程橙被人推搡著下了車，一路踉蹌進(jìn)了工廠，被人重重推在地上。

    她腳腕疼得厲害，程橙強(qiáng)忍著腳踝處的痛意，蹙眉抬頭看著兩個綁匪，出聲跟他們商量：“你們是要錢么，有什么條件我們都可以商量的……”

    矮個男瞅了瞅她，又看向高個男：“現(xiàn)在該怎么做。”

    “把她嘴給堵了。”高個男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省的在這吵吵嚷嚷的?！?/br>
    矮個男聞言將她嘴上貼了膠布，高個男蹲下身湊到她面前，用手機(jī)照了兩張照，以備后續(xù)協(xié)商用。

    “對了，老大昨天來南郊了。”矮個男突然想起什么，低頭看著高個男，“但他心情好像不是很好，今早打電話問我這附近喝酒的地方?！?/br>
    “這里就是個死地兒，一時半會找不到人的。”高個男瞥了一眼程橙，跟同伙示意：“先把人扔在這里吧，去跟老大聚聚?！?/br>
    “行，反正她父母的電話也查到了，直接對接溝通?！?/br>
    程橙被高個男按住肩膀強(qiáng)迫坐在椅子上，矮個男將她的手腕和腳腕都死死和椅子捆在一起。高個男伸手在她臉上輕輕拍了拍，狹長的眼里泛著不懷好意的光：

    “在這好好待著吧?！?/br>
    工廠的鐵門被人從外面鎖上，她的世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的深淵。程橙嘗試動了動身體，發(fā)現(xiàn)幾乎動彈不得。她放棄了掙扎，在黑暗中漫無目的地等待。她沒有想到兩個綁匪就這么把她丟在這里，也不給她和他們商量的機(jī)會。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工廠的門才重新打開。長期維持一個姿勢讓她渾身上下都酸的厲害。她的視線重新恢復(fù)了光明，她抬眸去看，外面的天都已經(jīng)黑了，濃重的夜色仿佛要將她吞沒。

    矮個男走進(jìn)來，去到她身后的房間里搗鼓了一會兒，再次出來時手里端了碗泡面。他走到程橙身邊蹲下，邊吃邊跟她有一句沒一句聊天：

    “餓了吧，等阿龍回來我也給你來一碗，”他唆了一口面，“一個人多悶，你放心，待會就跟你家里邊聯(lián)系，順利的話你也就在這里多待一晚上的時間，明早就把你給送回去……”

    程橙意興闌珊地看著地面，一整天下來她消耗掉了大部分的精力，被麻繩捆著的地方又疼又辣，長期處于黑暗環(huán)境里沒有進(jìn)食，她精神和體力都處于危險邊緣。

    她沒什么興致給他反應(yīng)，也不想聽他的嘮嗑。

    她沒注意到門外兩個身影逐漸朝他們走來，矮個男抬頭喜出望外，興奮地問：“老大怎么來這兒了？”

    高個男對上他的視線，回答：“他說要來看看?！?/br>
    程橙已經(jīng)疲倦地難以提起什么興致，他們拒絕和她溝通，她連給自己爭取的機(jī)會都沒有。聽見他們好像在談?wù)摰氐谌齻€人，她聞聲神色懨懨抬眸。

    程橙毫無預(yù)兆撞進(jìn)了熟悉的眼神里。

    她幾乎是在看到那對眼的瞬間，積攢了許久的委屈和不安翻涌而來，交織在一起讓她眼眶一熱，聚了淚珠在里面打轉(zhuǎn)。

    ……

    這是沈知言第二次看到她淚眼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