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完在清宿舍準(zhǔn)備離校，程橙手忙腳亂收拾著行李，在宿舍里跑上跑下的，許是上次車禍的后遺癥，東西總忘了丟哪。

    顧昭將行李箱從房里拖出來，見她莽撞地一路折返上下樓，長臂一伸攔住了她的去路，抬了抬下巴明示她：

    “我先走了?！?/br>
    程橙抬頭看著他，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她怎么也沒點激烈的反應(yīng)呢。顧昭皺了皺眉，又字字加了重音重復(fù)了一遍：

    “我真要走了?！?/br>
    見他一臉隱忍的模樣，程橙倒是看不明白他想說什么了，絞盡腦汁了半天只有一句：

    “好。”

    她還真是一點不舍之情也沒有。顧昭一米八幾的高個難得內(nèi)心脆弱了一回，真想小小地矯情一次，偏偏內(nèi)心的自尊又讓他難以啟齒，只能泄氣地在她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

    “假期別忘了我?！?/br>
    二十來天的假轉(zhuǎn)眼就能過去，好像也不差那一時半會的。

    顧昭走后沒多久，程橙手機就有一聲提示音。她摸出來一看，發(fā)現(xiàn)顧昭將她拉進一個新建的群組，美曰其名宿舍群，就是這宿舍群里怎么就她和許傾言，顧昭三個人，多大個人了還特意高起小團T來。

    她剛想關(guān)了手機，群消息提示裴澤也進來了，顧昭的消息一下就轟了過來：

    顧昭：誰讓你把他拉進來的?。?/br>
    許傾言只回了個微笑的表情。

    他倆精力還真是夠剩的。程橙熄了手機屏，不過最近許傾言和裴澤關(guān)系好像好了些，什么時候這宿舍群能真的齊人，群名改成‘相親相愛一家人’，那才不至于她在中間周旋累得慌。

    馬上快過年了，街上賣年貨的小攤熱鬧得緊。往年程橙家里都是由傭人置辦好瓜果、花卉、彩燈、對聯(lián)等年貨，今年程橙想自個兒出門四處湊湊熱鬧，程父一聽她要出門，說什么也得給她備兩個保鏢，程橙好說歹說才讓他同意放她一個人去。

    鬧市上充斥著瓜果蜜餞的香氣，沒想到春節(jié)前這里這么熱鬧，過路也愈發(fā)狹窄起來。

    這兒還有賣金魚的。程橙想起家里的魚缸里也養(yǎng)了幾條，好奇地走進店里。里頭有大大小小的魚缸，里面是各色品種的觀賞魚，程橙透過玻璃去看魚缸里的澄h的金魚，魚尾迅速擺幅，泛著絢麗的光。

    她的視線隨著魚的游動而挪動，忽然停在一處。

    對面的人好生眼熟。程橙的視線穿過魚缸，落在對面熟悉的側(cè)臉上。她從走到觀景漁缸的一端，微微側(cè)頭。

    “沈知言？”

    聽到她的聲音，沈知言和她對上眼神，有過閃瞬的詫異，隨即又想到她還是這樣愛一個人出來走走，在這遇到她也不奇怪了。

    程橙走了過去：

    “你也來置辦年貨？”

    他一個人住，已經(jīng)許多年沒過個像樣的春節(jié)了，年貨自然沒有這個必要，春節(jié)與他而言可有可無，他只是剛幫店里的老板卸完貨。他沒告訴她這些，只是遲滯含糊地應(yīng)了聲。

    “那一起吧?！?/br>
    多了個人在身邊，她也放開了些。

    沈知言跟在她身后見她買東西的模樣，喜歡什么便挑什么，遇到?jīng)]明碼標(biāo)價的黑心商人，人家說多少她便給多少，他春節(jié)期間沒少打過工，對進貨價都了如指掌，一眼便知道她就是妥妥的冤大頭。他也不跟她提了，想想她要是跟人討價還價，還不得被對面熟練的賣慘弄到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太狠心了，她怎么開心怎么來就行，也不差這點小錢。

    沈知言看著手里大袋小袋的東西，他不是什么善心大發(fā)的好人，只是不知什么時候被她使喚成這樣還一點兒都沒怨言。起初她還會拎一些東西，手里的東西多了以后就弱弱地問他可不可幫忙，到后來逛得起勁了手里的東西通通都交由他。

    算了，他也不是拿不動。

    程橙買完東西轉(zhuǎn)頭看見沈知言手里東西竟然這樣多，她現(xiàn)在倒是有些愧疚起來，手伸過去想拿些過來，沈知言見她那幾根蔥指這樣纖細，東西還是他來拿著穩(wěn)妥。

    沈知言垂眸看她，動了動唇：

    “不買了？”

    “嗯，我們走吧?！背坛仁栈亓耸?，眼里含了些笑，“去你家。”

    她買了這樣多的東西，也有些是給他買的，即便是要過年了，他給人的感覺還是這樣孤獨，她由衷希望他也能過個好年。

    這是程橙第二次來到沈知言家里。和他關(guān)系熟絡(luò)起來，程橙這回來他住處倒也不拘束了，她將他桌上的東西收拾了一下騰出空間來讓他將置辦的年貨放好，順手去打開他的冰箱。

    果然和她想的一樣，空空如也。

    也不知他平日里都吃些什么，再怎么說新年了也該有個新年的樣子吧。程橙略帶嫌棄地關(guān)上冰箱門。程父程母也就春節(jié)這會兒能跟她團聚，再加上新年的好兆頭，所以她們家C辦起新年來都分外奢靡，反觀沈知言這兒，冷清得不像話。

    看來真得好好讓他知道過年的意義了。程橙忽然來了股g勁，想將他這小破屋好好整頓一番。她又好奇地打量著屋里的其他地方，見他房門半掩，視線不禁往里看去。

    沒想到沈知言先她一步，擋在她面前‘啪’聲將門關(guān)上，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按在門上，垂眸看她，眼神還有片刻飄忽。

    程橙有些嚇一跳，不由怔在原地，一對杏眼疑惑地看著他，秀眉微微蹙起。他怎么反應(yīng)這樣大，是不是自己逾矩了，不該這樣肆意看他的房間的。

    他會不會太兇了。沈知言皺了皺眉，過于著急的本能反應(yīng)，下手也沒輕重，他對她是沒有半分惡意的。只是見她想看他的房間，不知怎的就緊張起來，現(xiàn)在還想不到要對她說什么來解釋這忽如其來的舉動，只能故作淡定地冷聲拋下一句：

    “等我?！?/br>
    然后擰開門把迅速溜了進去拾掇房間了。

    換作以前沈知言一定覺得自己的行徑荒唐，他什么時候還會在意別人的看法了，只是因為她，他破的戒還少么。沈知言認(rèn)命地將亂七八糟的碟片藏好，被褥疊起來又清理桌上的酒罐。

    程橙看著掩住的門，只好從他房門前離開。

    沈知言出了房門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小姑娘站在高椅子抬手將糊上漿糊的對聯(lián)貼上，還特意比劃了一下左右的距離，將對聯(lián)貼在門梁上用手壓實，有模有樣的。

    他沉默地仰視著她帽頻的背影，見她在為他的小破屋cao勞時的模樣……

    像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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