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我心者,不可留,舉世負(fù)我,皆可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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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 梁小舟反應(yīng)過來,從南司雪懷里出來,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差點(diǎn)被蘇如從背后一劍攮死,后退幾步,正要說話時(shí)。 卻被擂臺另一邊的場面驚住了。 “嗨!” 李昊沖他打了個(gè)招呼,聳聳肩,一邊把人拖下擂臺,一邊問道:“南師妹可是能召喚出兩張鎮(zhèn)靈符的符箓師,雖然她的劍術(shù)也很不錯,但你還真把她當(dāng)劍修了?” 這場爆炸。 是符箓師所為,也是南司雪所為。 “來如飛花散似煙?!?/br> 屠菱看了一擂臺上那一小堆灰燼,嘖嘖稱奇,道:“南師妹在符箓一途上又有進(jìn)境了呀?!?/br> 牛逼。 不愧是卷王。 她的符箓隨著衣服被無德仙師的弟子們燒成灰燼,但靈力未散,不過是以另一種微塵的方式存在著,然后爆發(fā)出更大的能量。 符箓怎么用,陣法怎么用…… 全看使用者的本事如何。 就如一個(gè)劍修可以用劍去殺人砍頭,也可以用來切菜切水果,甚至扣牙。 “師兄!” “師姐!” 梁小舟這才反應(yīng)過來,剛要跑過去。 南司雪伸手一拉他,隨后與蘇如對視,雙方持劍,目光相對。 無德仙師的弟子已經(jīng)全部被拉了下去。 李昊正在拉木郎和桃夭兩個(gè)人。 也就是說-- 南司雪、蘇如、歐楊、屠菱四人外,只剩下一個(gè)無情道的梁小舟。 “讓他自己下去吧?!?/br> 屠菱說道。 蘇如一臉冷笑,不加掩飾地說道:“可我要是想殺了他怎么辦?” 聞言。 屠菱眉頭一皺,覺得這個(gè)村姑心性好偏激,一場比試而已,至于嗎? “李師兄,請松開我?!?/br> 木郎在即將被脫下擂臺前,突然開口,然后極其緩慢地站了起來,看著這邊的眾人,說道:“我無情道,還沒有輸?!?/br> “師兄!” 梁小舟飛快跑了過去,扶著木郎。 蘇如想攔。 卻又被南司雪攔住。 她目光復(fù)雜,是看南司雪、也是看自己、也是看顧家自她之后,無數(shù)個(gè)本有機(jī)會如南司雪一樣耀眼,結(jié)果卻成了扶弟魔,不得修煉的顧家后代女子。 一場錯誤。 遺禍百年。 木郎甩開梁小舟的手,咳出一口血來,吐到地上,看向梁小舟的目光森然冷淡,說道:“你要不然下去,要不然開打?!?/br> 蘇如同樣看向南司雪,冷冷道:“我不殺了梁小舟,你遲早有一天會后悔的?!?/br> “這么說,你殺人還是為了南師妹好?”屠菱忍不住問道。 這村姑有病吧? 蘇如并不看這個(gè)摸魚大王,反而扭頭望了一眼南華仙姬。 她曾是女兒,曾是母親。 她不想再看有女兒因?yàn)闊o情道喪命,有母親為此傷心了。 南華仙姬的目光亦是緊緊盯著擂臺上,罕見地有些坐立不安,只因她后知后覺想起一個(gè)問題。 擂臺上生死勿論聽起來很公平。 但人家生死勿論的是徒弟,死了一個(gè)還能再找,她送上去的可是女兒。 這公平嗎? “怪不得這種生死勿論的比試,都有不成文的規(guī)矩,其親近者不可觀戰(zhàn)?!蹦先A仙姬忍著心痛,說道:“我自己九死一生無數(shù)回,傷得比司雪現(xiàn)在更重的,數(shù)也數(shù)不清了,可看她渾身帶血,比我自己受傷更心痛?!?/br> 女兒性子不隨她。 但也從來沒受人欺負(fù)過,沒打得這么狠過。 她到底是母親,到底有些坐不住,往高臺上望了一眼。 謝重。 然后是昏睡的鄧云瑤。 那個(gè)爐鼎怎么老是昏睡? 南華仙姬收回目光,又遺憾女兒沒把謝重拿下,不過轉(zhuǎn)念一想也好,天下男人千千萬,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 況且就算沒把謝重拿下,女兒也是他的首徒,不比道侶的分量輕。 正想著。 擂臺上一道劍光閃過。 見南司雪躲得狼狽。 南華仙姬瞬間坐直了身子,看著擂臺,又看了一眼林湛,驚訝道:“悟道了?” “無情道,還沒有輸?!?/br> 木郎握著長劍,目光森然看了一眼對面的四個(gè)人,一、二、三、四,歐楊、南司雪、蘇如、屠菱。 未悟道的修士和悟道的修士,是完全不同的兩個(gè)境界。 師弟師妹都被打下擂臺。 唯一一個(gè)剩下的,居然跑過去保護(hù)制造這場爆炸的符箓師! 什么情? 可笑啊。 “梁小舟,你真可笑?!?/br> 木郎拿起劍,劍尖朝天,他自劍柄處往上看去,幾乎要仰頭望天,冷聲說道:“都認(rèn)輸吧。” 屠菱張嘴。 見旁邊三人不說話,又選擇閉上。 歐楊、南司雪、蘇如互相對視一眼,表情難看,卻沒有任何一個(gè)人眼中流露出退意,他們可以技不如人,被打下擂臺,但不會認(rèn)輸。 木郎先前重傷,但悟道之后,身體被靈力迅速修復(fù),修為更進(jìn)一層。 更重要的是,他悟的是無情道,整個(gè)人的氣質(zhì)陡然一變,持劍劈來,如冰刃一樣鋒利刺骨,殺意不重,卻招招致命。 又是一劍后。 四人被打散到擂臺上的不同地方。 木郎選擇先從南司雪開始。 “師兄!” 梁小舟伸直胳膊,擋在南司雪身前,既替師兄高興,又隱隱約約覺得師兄狀態(tài)不太對,悟道,原來是這樣嗎? 性格變了。 是跟悟的是無情道有關(guān)嗎? 如果他繼續(xù)修行無情道,也會變成這樣? 師兄以前對他最關(guān)照了! “你--” “噗嗤!” 一柄長劍從他背后穿過,貫穿左肩,劍尖展露在梁小舟面前,還在滴血。 是他的劍! 又是一聲令人牙酸的長劍抽回去的聲音。 梁小舟全身的力氣也好像被誰全部抽走了一樣,捂住傷口,緩緩轉(zhuǎn)過身去,目光中更多的是不解,問道:“為什么?” 南司雪穿著梁小舟的黑衣,拎著梁小舟的無情劍,伸手拂去劍上梁小舟的鮮血,觸碰到劍紋的一剎那,好像與無情道心意相通。 這柄劍。 她比梁小舟更適合用。 南司雪目光冷冷,竟與木郎有些相似,開口道:“亂我心者,不可留?!?/br> 太亂了。 梁小舟飛身想替她擋住爆炸,她伸手接住蘇如刺來的一劍,木郎突然悟道,他們必輸無疑,梁小舟又擋在她身前。 實(shí)在是太亂了。 “你說話了?!绷盒≈坶_口,捂著傷口,目光純?nèi)?,像是林間小鹿,又說道:“你也悟道了?” 南司雪沒有回答他。 伸手脫去身上穿的梁小舟的外衣,打了一個(gè)響指,黑色外衣自燃,瞬息間燒成灰,叫一陣微風(fēng)吹散。 飄散開來,落在剛才那一堆閃著銀光的灰燼里,融合一體,飄散如煙-- 像在殉葬什么還沒開始,就已經(jīng)結(jié)束的東西。 兩兩對望。 梁小舟上半身不著寸縷。 南司雪亦是只穿著一件褻衣,除了被包裹的胸前風(fēng)光外,其他地方展露無余,沾著血跡,白色與紅色相混,像一場白事與喜事碰撞。 無所謂。 她堅(jiān)硬冰冷,像一塊夏日的冰雕。 與此同時(shí)。 “舉世負(fù)我!” “皆!” “可!” “殺!” 蘇如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她扛著屠菱的明月刀,一步一步走來,簡直像是從地獄爬出來討命的修羅。 木郎一把拽過梁小舟,臉色沉重。 南司雪和蘇如-- 同時(shí)悟道了。 “三個(gè)人悟道?” “同日悟道,看來要糾纏不清了?!?/br> “那個(gè)少女是誰家弟子,以前沒見過???” “好像叫什么蘇如?!?/br> “恭喜仙尊了,十七歲悟道,這徒弟有仙尊之資??!” “當(dāng)年嵐仙尊的師傅,北辰仙尊好像也是十七歲悟道的吧?” “無情道也是出了個(gè)好苗子啊?!?/br> …… “亂我心者,不可留?!?/br> “舉世負(fù)我,皆可殺!” 南司雪和蘇如從兩邊包圍了木郎和梁小舟,手持利劍,眼含殺意。 雙手布陣。 長劍凌空而起,朝著二人的心臟處飛去。 “夠了?!?/br> 謝重在自家徒弟占盡優(yōu)勢的情況下,突然開口,并且插手比試。 但這至少不是占便宜,甚至稱得上高風(fēng)亮節(jié),所以誰也沒有異議。 他的身形出現(xiàn)在擂臺上,打開兩柄長劍后,對著南司雪說道:“你悟的道,錯了?!?/br> 什么? 修仙界哪有這種說法? 南司雪正思考是謝重騙她,還是自己知識儲備量不足的時(shí)候。 謝重已經(jīng)站到了她面前。 將一只手放在她的腦袋上面,輕輕一按。 啊啊?。?/br> 南司雪四肢百骸頓時(shí)劇痛無比,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跪在地上,身子如狂風(fēng)中的秋葉般抖個(gè)不停。 巨痛之下。 她也不肯喊出聲。 謝重抬手布下幻陣,擋住他人窺探視線后,也一道蹲了下來,食指中指并攏,在南司雪額頭點(diǎn)了一下,注入靈力,化去疼痛。 但是已經(jīng)晚了! 她的道心已經(jīng)碎了! 南司雪剛經(jīng)歷過巨痛,現(xiàn)在又心痛地難以言喻,拽著謝重肩膀的衣服后,抬起頭,問出了和梁小舟剛才一樣的話:“為什么?” 為什么要?dú)ニ牡佬模?/br> “林湛的無情道,并非大道?!敝x重看著她,接著說道:“你以后,再重新悟道心吧。” 說得輕巧! 南司雪眼淚都涌出來了,攥住謝重衣服的手突然用力,恨不得讓他也感受一下自己剛才的疼痛,但不過徒勞。 道心毀了,她現(xiàn)在連一把普通的劍都拿不起來。 “是為了鄧云瑤?” “是因?yàn)槟阈帕税琢鹆У脑?,覺得是我在故意招惹她?” 南司雪心中涌出恨意。 不喜歡她可以。 偏心鄧云瑤可以。 但不能毀了她的道心! “是因?yàn)槟悴贿m合修煉無情道。”謝重扭頭看了一眼南司雪抓住他肩膀的手,干脆脫去外衫,裹住南司雪的身子。 隔著衣服,將她抱在了懷里。 “你睡一會兒吧,等你醒來,我再跟你解釋?!敝x重說道。 南司雪的眼淚從兩邊眼角滑落,眨眨眼,勾出一抹嘲諷的笑,問道:“你是怕我傷害鄧云瑤吧?我根本就沒有想過傷害她!” 偏心就偏心。 還說那么多理由? 是為了她好? 還是在替鄧云瑤出氣? 是覺得她不適合修煉無情道? 還是覺得-- 覺得她委屈了鄧云瑤,覺得她對鄧云瑤太無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