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罰跪
書迷正在閱讀:縱情吻我、貌是情非、屁眼有癢了、上上簽、大渣攻溫柔多情【總攻】、祝君一世天真有邪、[總攻]執(zhí)墜歡、男子學(xué)院的紀(jì)錄片、收服男主(快穿主攻)、打游戲時不要輕易開全體語音(年上美強(qiáng))
可是視線里的畫面一轉(zhuǎn),變成了顧亦塵跪著的模樣,旁邊坐著的婦人衣著奢侈,表情卻格外憤怒。一個茶杯啪的一聲碎在了少年身邊,濺出的茶液四處都是,在他垂著的手上燙出一個格外明顯的紅斑。 少年的手指略微動了動,依舊恭順的跪著,一聲不吭。 “我和你強(qiáng)調(diào)了多少遍?!選那個嫡生的嫡生的,為什么不聽!” 心高氣傲的少年抿著嘴,不肯回答。 “顧亦塵啊顧亦塵,養(yǎng)了你十年,竟然養(yǎng)出這么不成器的一個家伙來!”婦人怒不可遏,站起身來又扔了個什么東西過去,周圍一片安靜,幾個丫鬟都不敢出聲,也沒人制止。“和你那個不成器的爹一樣,廢物東西!喜歡跪那就跪著吧!看你能跪多久!” 池汐清楚的看見,少年的手指,在聽見廢物點心四個字的時候,緊緊的攥起。 那是秋日,周遭一片都是金黃的落葉,院子里的銀杏樹簇簇飄落著漂亮的葉子,調(diào)皮的在他肩頭打旋,最后落在他的手邊。 十歲的少年真就依言跪在了那里,他想了許久都想不明白,為什么皇上親口說出嫡庶等同這樣的話來,母親還是會堅信她自己的想法。 而且明明,才皇帝說出那句不分嫡庶的話時,母親是笑著的啊。 或許他不該有自己的意識,不該有自己的思想,乖乖做個被人cao控的傀儡再好不過,母親需要的也只是那樣的工具,而不是像他這樣的兒子。 蕭索、孤傲、屈辱。 卻仍然是耀眼的。 池汐好像忽然就明白了,原主為什么會喜歡上這樣一個人。 像是離群索居的鷹,明明不該被什么東西所束縛,卻偏偏被人掐斷了翅膀,縮在如此狹窄的一方天地,但即使這樣,也依舊是張揚(yáng)的,明媚的。 這樣的人,似乎就是每個女孩子對喜歡兩個字的最初定義,沒人會不喜歡干凈耀眼的人,哪怕是孤單的跪在那里,承受著莫名其妙的罪責(zé)。 似乎主角在被罰跪的時候,下雨已經(jīng)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若是不下雨,這樣的罰跪便失去了原本的意義,那夜也不例外,瓢潑大雨兜頭而下的時候,少年孤踞的身影變得更加挺拔。 一片蕭索的雨聲里,沒有一個人管他,他就那樣跪在空無一人的地上,下人們進(jìn)進(jìn)出出,卻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他,似乎他被全世界都遺忘了一樣,連一把擋住那些雨水的傘都成了奢侈。瑟瑟秋風(fēng)里,陪在他身邊的,似乎只有一枚被雨水打爛的銀杏葉。 那些雨點劃過他的眉毛,滑過他的臉頰,最后沿著筆直的下頷線滴落下去,在滿目狼藉中,池汐忽然看見,有什么東西伴隨著雨水,從少年的眼眶中滾落出來。 是啊,又怎么可能不委屈。 那一刻,心臟沒由來的劇痛讓她不由得蹲下身去,手指捂著抽搐著的痛楚讓她視野一片朦朧,然后,手心一熱。 多巧,你看,過了十幾年,穿過萬千世界,跨越了時間洪流,他們同時泣不成聲。 畫面再一轉(zhuǎn),她變成了一個五六歲的小娃娃。小娃娃生的活潑可愛,一雙眼睛帶著熠熠的光,穿著粉嫩嫩的裙子,小腦袋上還別著一朵漂亮的花。 粉粉的小團(tuán)子正拽著一個人的褲子不撒手,那褲子被她不斷下拽著,搖搖欲墜。明媚的春光里,她粲然一笑,掐著稚嫩的童聲,笑嘻嘻的喊到,“夫君,我什么時候可以娶你?” 顧亦塵提著褲子,在這樣滑稽的動作下略顯狼狽,“殿下及笄后,臣自然會與殿下成親?!?/br> 這句話滿含著冷意,卻又恭順至極,但從旁觀者的角度,池汐清楚的看見,男人唇邊的一抹笑意轉(zhuǎn)瞬即逝。 乳娘好笑的問她,“二殿下,怎么這么著急成親吶?” 五歲的池汐驕傲的仰起小下巴,回答的理直氣壯,“他長得好看!” 顧亦塵毫無反應(yīng),只是在女孩和那乳娘都背過身去的時候,才有些抑制不住的悄悄挑起唇,有些雀躍的摸了摸臉。 顧相向來嚴(yán)謹(jǐn),連帶兒子進(jìn)宮的次數(shù)也少之又少,只是小小的池汐總會找到機(jī)會湊到顧相身邊,甜甜的喊她,“干娘、干娘!我什么時候可以見到我夫君?” 那衣著華貴的婦人傾下身,無比憐愛的捏了捏她的小臉,一雙眼睛深邃無波,笑容卻得體親和,“小傻瓜,二殿下及笄后就可以日日見到他咯。” 于是每日里把夫君二字掛在嘴邊的池汐,忽然開始把及笄二字掛在嘴邊。 “嬤嬤!我可不可以多吃點呀?多吃點就可以早點及笄了!” “覺夏覺夏!你明天不要喊我起床!我要多睡一會,就可以睡到及笄了!” “……” 那幾年里,所有朝臣都知道,二殿下自小聰明伶俐,學(xué)識過人,可你一但夸她兩句,她就會理所當(dāng)然的告訴你,“這算什么吶,還沒我夫君厲害呢。” 日子過的飛快,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也變得亭亭玉立,一張小臉出落的越發(fā)精致,說是沉魚落雁也不為夸張,只是那個總把夫君掛在嘴邊的習(xí)慣這么多年來始終如一,竟沒有絲毫變化。 故事進(jìn)展到這里,還都算是正常,直到畫面再一轉(zhuǎn),濃郁的窒息感撲面而來。 沉重到,壓的人喘不過氣。 那年她十二歲,在她生辰的前一天,顧亦塵又被罰了跪。 罰他的人不再是顧母,而變成了沒人可以忤逆的當(dāng)朝圣上,甚至沒有人知道原因,連池汐自己都不清楚是因為什么。她得到消息的時候,顧亦塵已經(jīng)在鳳鸞殿的大門口跪了兩個時辰。 無數(shù)的宮人來來往往,沒人敢為他說一句話。一如幾年前的那個雨夜,他只能那么單薄的跪在堅硬的地面上,脊背倔強(qiáng)的挺著,就連手邊的那枚銀杏葉都一模一樣。 這次罰跪帶來的屈辱感遠(yuǎn)比當(dāng)年更甚,所有人都能看見他跪在那里,臉上帶著或嬉笑,或嘲諷,或輕蔑,好像連一旁候著的御前太監(jiān)都比他尊貴,那一刻,他似乎變成了一個可以隨便侮辱的人,無論是誰都可以來踩上一腳。 像是低賤到了塵埃里,卻沒辦法在塵埃里開出花來。 他腦海里忽然浮現(xiàn)出了一個堪稱瘋狂的念頭,他想去到一個,再也不用和人行跪禮的位置上去,再把這些被人強(qiáng)加于身的屈辱十倍奉還。 為什么有些人生來就要比別人的身份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