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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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很想你?!甭勏r再次。 “怎么會?你在胡說八道?!彼幌嘈牛每打_子的眼神看他。 “你其實叫‘聞琦’,還記得嗎?”聞息時解釋道:“‘琦’在古地球是美玉的意思,你的名字是爺爺起的。他一直都很喜歡你?!?/br> “我根本不記得這些?!?/br> “那是因為你的父親不希望你回本家,所以一直不叫你的姓,就騙你說是被沒收了。你一直都叫‘琦’,那時候你不會寫字,抄的畫本上的同音字才一直誤認為是‘臍’。” 那些所謂充滿邏輯的話在他看來不論真假都得刨根問底:“你是怎么知道的?”臍壓著眉毛,用銳利的目光看他。 聞息時對著他充滿戒備且懷疑的表情認真地說:“我找了你很久。” 態(tài)度誠懇,就連眼神都毫不懈怠,像是在和一位非常重要的貴客商討。臍盯著他沒有說話,嘴唇合成了一條線。 “爺爺希望你回去。” “不可能?!彼卮鸬煤軋远?。 “他年老體邁,希望你能回去看他?!?/br> “我和你們家沒有關(guān)系?!蹦毎櫰鹈迹凵窭飵Я藚拹?。 “關(guān)系是印在血緣里的。” 看著他真摯的模樣,不知為何,尤其是聽完這句話后,他怎么也無法從面前這張臉上感到適宜。象征知識和體面的眼鏡架在聞息時的鼻梁,之后一雙溫潤的黑瞳煥著神韻,眼與鏡相互遮掩,狼狽為jian。 低下頭,又去看手里的合照。他的軟肋大概就是這個了吧,酸楚一滴滴一股股從入目的回憶泉涌出來。相片把他們一家人鎖在一起,時間、記憶都被好心貯藏。 爸爸……mama…… 臍吸了吸鼻子,又抬起頭:“這時候再提血緣是不是有點晚了?” 和聞息時相比,他的聲音顯得模糊稚嫩。不是富養(yǎng)起來的公子,更沒有優(yōu)渥的童年,他的嗓子自然不如對方清晰明亮。他不是那種輕聲說話就能讓人意會的角色。 “抱歉?!甭勏r帶著歉意:“我找了你很久,從你開始流浪到現(xiàn)在,從細泰城到江舟?!?/br> 他就是從細泰城來的。 “你們不需要我,不要再假惺惺了?!彼低蛋颜掌约悍较蚩浚檬种盖那耐七M袖口。 “我們沒想過不要你,你父親死后我們把他的墓遷到了家族墓園,也一直在派人找你?!?/br> “那我母親呢?”他問。 無疑,聞息時露出一個無力的表情:“抱歉?!?/br> “因為她是德納人,對嗎?” 聞息時沒有說話,無奈又抱歉地看著他。 是的。 她是德納人,他和她這輩子不可能有一個家。除非她的丈夫不是翡人,可愛她和她愛的偏偏就是翡人。這就是真相。 “你們不會歡迎德納人?!彼麎褐淇?,看著對方起身:“以后不要再找我了,我不會和你們回去?!闭f完便離開了。 他毅然決然地往前走,遠離那個男人,就有一種拋棄歧視和謊言的惋惜。他不知道這股情緒是否正常,超市頂燈齊刷刷地照在他的身上,幾乎要把他穿透。他父親的家,就是那個偏倚的地方,和坐在那里的男人一樣。前方距離蔬菜區(qū)附近的一個小推車,有位中年德納女人張望四方。他緊緊攥著手里的照片,又把它往袖口深處推了推。 他的家,和爸爸的家不同。 “去哪里了?不是讓你在這等我嗎?” “啊……去那邊看了看飲料?!?/br> “快走吧,小姐沒說要,下次再來買,馬上公交車就要沒了,我們得快點?!?/br> 晚上他仍沒有心思,突如其來的訪客讓他心不在焉,特別是這重大的“贈禮”,更讓他心神不寧。他喜歡蹲在角落的窗簾里,在半封閉的墻角披上窗簾留一個屬于自己的小空間。臍縮成一團,一個人看著照片擦眼淚。 其實,他早就忘了爸爸mama了,是那種即使回憶也不會傷心的遺忘。失去雙親的傷,早在他的心口掉完了痂,成為了不仔細看就無法發(fā)現(xiàn)的痕跡。可今天,這兩張熟悉的笑臉再次出現(xiàn),宛若驚雷痛擊他的傷痕。他不知道這是好還是不好,幸運還是不幸,他一向隨性慣了,一個人無所顧慮,能填飽肚子就好,有地方睡就好。甚至對“家庭”都麻木了,即便看見別人團聚也不覺得可惜。但不速之客深深喚醒了他曾經(jīng)的回憶。他也有過親人。 甚至連羽玨回來都不知道,直到簾子掀開,一個掛在笑的女人的唇角變得平直。 她看見了一個淚眼婆娑哭得梨花帶雨的少年,整張臉如被水吻了一遍,睜著眼睛含淚看她。 “怎么了?” “jiejie……”回答的人聲如蚊蚋,含糊地不成模樣。 眼珠移動,他手里緊握的照片被人察覺。她彎下腰從他手里拿了過來,上面還有一層濕潤,像是淚。 照片里其樂融融的一家人笑得明媚,比首城盛夏的艷陽更讓人心暖,尤其是那個男孩,即便定格在照片里也極其燦爛,甚至她都要懷疑,怎么會有人笑成這樣?又為什么這樣笑?她從未見過有人因為某件事而真心實意快樂,即使開心也僅是一小會的事,但照片上男孩的笑容,不像是倉促短暫,轉(zhuǎn)瞬即逝、輕微觸碰就會破碎的。而是……像太陽,像鉆石,永遠不會因為烏云或蒙塵而暗淡,永葆奪目耀眼的光。 視線偏離照片,另一個抽抽搭搭的男孩進入她的視野。 她不可否認自己看到了什么。 是他。 這頂暖陽,這塊鉆石毋庸置疑已經(jīng)蒙塵。一種無言的、不合理的理性沖刺她的大腦。 她兩只眼睛一動不動盯著臍的眼睛。她認得出是他,因為朝夕相處日夜為伴,可照片上的人,和如今可怖異常的濁黃相比,未免顯得太端正太明朗了。 他是如何變成這副樣子的?這一刻她完全忘記了臍說過的話,照片與現(xiàn)實差別太大,就像兩個人。 “……是爸爸和mama?!蹦毢ぷ?,抹了一把淚。他好傷心,也好想他們,仿佛只要有個機會,就會奮不顧身奔向他們身邊緊緊抱住他們。 紅彤彤的眼眶濕漉漉的睫毛,她再次看向他整張臉,倏然想起秋日首城種有成排梧桐的公路。秋天的葉子被風吹落在地面,幸運的融入土壤化作養(yǎng)料,或隨風而去旅居四方。不幸的,最悲慘的,就是被洗路車沖到路邊,狼狽貼在瀝青路和人行臺階的角落里直不起身子。樹干不再是他的家,新居的土壤也不歡迎他。誰也不會帶走他們,只能任由行人一趟又一趟地碾過。就是這種感情,她再一次因為他而感到酸楚,可這種情緒,本應(yīng)和她無關(guān)。 她蹲下身,拿出手巾為臍擦拭眼淚。 臍順勢慢慢地抱了上去,把臉埋在羽玨頭下,小心地抽鼻子。 “你想他們了。”她平靜地,沒人能發(fā)現(xiàn)此刻的爭斗。她在壓抑自己。 臍蹭著她的身子點了點頭。 說實話,她不知道該怎么安撫一個人。她只是靜靜地抱著,讓他依偎在自己懷里。她能做的只有這些,也只會做這些,即使想做再多,也被強盛的理智抑制。少年的體溫和炙熱的眼淚沾在她身上也不覺得有什么,她不會邁出紅線,她告訴自己??伤纳碜右呀?jīng)暗暗顫抖了。 也許她不該如此親近一個人,可她還是忍不住親吻懷中人的臉頰。她合著嘴唇,輕輕碰了上去,親了一口咸淚。 少年抬起頭。 張著水靈靈的眼睛掛著淚珠,就像見了希望。 或許,他不應(yīng)該太過難過,他并不是沒有“家”。 那個念頭,不,應(yīng)該說是期許,又來了。 某處更柔軟更貪婪的角落動了起來,在他的心房和肺腔蕩出波浪。他不知這樣能否成功,可他想借機試試,哪怕失望,也想問個清楚。諾大的江舟,諾大的世界,諾大的人生,他已經(jīng)形單影只孤苦伶仃了許多年,接下來的日子,難道也要一直孤單下去嗎? “jiejie……”他小心翼翼地,想又不敢卻還是看向她的眼睛: “我一直跟著你……可以嗎?” 他說得認真,心跳緊張加速。 羽玨看著這雙通紅的眼,那里下眼瞼臥蠶的部位已經(jīng)腫了。她親了親他的眼皮,許下承諾:“嗯?!?/br> 沒有人會在此刻拒絕一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