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說罷，他松手，一顆光球浮在兩人中間。

    眼前忽然爆出一陣刺眼的強光，在場的所有人類來不及躲避，痛苦地倒地哀嚎。阿貝爾身處強光中央，也被刺得閉上了眼。

    黑貓喵喵叫著，不管不顧往光源里沖去?？姏]有阻攔，立在盛光之中，毫無阻隔地與強烈的明光對視。

    教堂的穹頂忽然碎裂，霎時天空仿佛破了個洞，傾盆的大雨如碎雹般砸落，伴著掉落的石塊一齊塌了下來。

    繆絲毫不管人類的死活，他直勾勾盯著毫無變化的阿貝爾，有些疑惑。

    按道理這時候應(yīng)該獻(xiàn)祭成功，以她的身軀為容器，他持有的神格融合進(jìn)入rou體……可為什么毫無動靜？

    除非……她原本就有一個。

    一個難以想象的可能性毫無征兆地冒出。

    黑貓撲進(jìn)她懷中，瘋狂撓著她的胸口，衣服下藏著的紅寶石替她承受著灼燒的痛苦，隱隱有些裂痕。

    不知過了多久，它終于承受不住，紅色的寶石應(yīng)聲碎裂，猛然之間，天地被狂風(fēng)暴雨摧折席卷。

    阿貝爾只覺得胸前一燙，緊接著胸口一片溫暖，這股暖意很快蔓延遍布，四肢也在寒風(fēng)驟雨中暖洋洋的了。

    一塊巨大的碎石在頭頂搖搖欲墜，獵獵的大風(fēng)松動了它，最終撐不住放任自己掉落。

    它一路向下，砸碎了神像，砸穿了雨滴，就在碎石落在她頭頂，即將把她壓成rou沫的前一刻，似乎時空在一瞬間停擺。一顆顆雨滴在眼前清晰可見，又驟然間被一股更為強勢的風(fēng)暴卷走。

    石塊在頭頂化作風(fēng)暴之眼，神像只剩下半截身子，它就這樣被擱置在那半截神像上，靜靜地、又狂亂地卷起所有碎石雨滴，阿貝爾跪坐在神臺上，它默默地吞噬掉一切可能的傷害。

    剎那間，大雨停止，狂風(fēng)消散。

    這副場景，宛若混沌與創(chuàng)造。

    隨后，一切歸于平靜。

    繆被雨水淋濕了身體，金黃的發(fā)絲在暴風(fēng)中濕透又雜亂，有種凌亂的美。他覺得自己腦子大概是短路了，在碎石砸向她的那時竟然忘記去救她。

    不過也多虧如此，在危急關(guān)頭，她的神格出現(xiàn)了。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父神。

    世界規(guī)則輪回循環(huán)，父的權(quán)能現(xiàn)世，變成了如今阿貝爾……

    她沒有消亡，她的體內(nèi)有混沌與創(chuàng)生之神的神格，是否說明，她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主人。

    無數(shù)次的夜里，他孤身一人時總會想，人類能進(jìn)入循環(huán)，為什么父神偏偏死去。他不信，他認(rèn)為父神只是失去了記憶，化作無數(shù)權(quán)柄，在循環(huán)中徘徊。

    機器是不會做夢的，可如今，他美夢成真。

    “主人……”

    他喃喃道，一滴清澈的淚滾落，碎鉆般剔透。

    繆很快調(diào)整好自己，面對她不知所措的目光，乖乖巧巧地喊了一聲：“母神?！?/br>
    阿貝爾差點沒嚇得跳下神臺，直接來一個原地轉(zhuǎn)世。

    “你、你你叫我什么？”

    “不習(xí)慣的話，我可以繼續(xù)喊你阿貝爾?！?/br>
    明明是相同的名字，此刻他喊出來的口吻完全不同了，如果說昨天他對自己是冷漠的，那現(xiàn)在完全就是一心一意地注視著她，唇齒間依戀地咬著她的名字。

    阿貝爾打了個激靈，抖落一身雞皮疙瘩。

    “你沒事吧？”她有點害怕他的精神狀態(tài)。

    繆想摸摸她，卻被躲過。

    “為什么要排斥我？”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可憐？

    “你先解釋為什么要對我做這種事。”

    “……”他有些懊惱，與她一同坐在神臺上，低聲說，“抱歉，我沒有想到……你有沒有覺得不太一樣？”

    “確實，”她低頭看了看說，“我的項鏈碎了，你要賠我一個?！?/br>
    “當(dāng)然?！彼瓷纤男≈福澳阆胍裁次叶紩o你?！?/br>
    迄今為止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這一刻，為她獻(xiàn)上最好的事物，只是想要讓她摸摸自己的腦袋，夸獎自己一句，哪怕只是對他笑一笑，他就非常滿足了。

    阿貝爾抽出手指，不大樂意被他勾著。對上他不解的目光，阿貝爾說：“你還沒解釋?！?/br>
    “好。”繆耐心地說，“我從循環(huán)開始說起。你……神明消失后，這個世界陷入了循環(huán)，每一百年一次，整整一百年那天，世界重啟，一切從頭開始?！?/br>
    阿貝爾露出驚訝的表情——她的世界，竟然是這樣的嗎？

    “循環(huán)到現(xiàn)在五百年，第三次時，我開始思考，為什么神不在了世界會循環(huán)，如果我造出了神明，循環(huán)就能終止嗎？于是我搜尋了許久，找到一枚久遠(yuǎn)前殘留下來的神格，雖然是戰(zhàn)敗者的次品，但勉強能用……只缺一個適合的容器?！?/br>
    “所以是我？可特拉維不是嗎？”他親口說的，什么全知與全……什么來著？

    “你在說那個膽小鬼？”

    “特拉維不是膽小鬼。”

    他笑著輕哼一聲。阿貝爾第一次看到他露出情緒化的神態(tài)。

    “五百年前，諸神隕落。特拉維當(dāng)時力量弱小，因此幸免遇難。他一直都在慶幸自己的存活，所以當(dāng)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當(dāng)年的記憶又會浮現(xiàn)，他也因此更為僥幸而快樂。”

    繆說，“他不想步入神明隕落的后塵，把自己藏匿于洛倫佐，藏在了人群中，漸漸的，世上也就沒有人會記得，曾經(jīng)有位全知全視之神?！?/br>
    “我們通常形容這樣的家伙為——卑劣的膽小鬼，是不是？”

    “特拉維才不是膽小鬼?！卑⒇悹柤又亓苏Z調(diào)。

    他只是抿著唇，不想那個家伙做自己的……小爸。等一等，他的小爸是不是有點多？

    阿貝爾絞盡腦汁為他狡辯：“起碼他讓自己活了下來，想活著是一件膽小的事嗎？你侍奉的神明，他死了，什么都沒留下，就算每天虔誠地祈禱，他能聽見嗎？”

    “……”他收斂了嫉妒的面孔，又恢復(fù)平靜的表情，“希望你別搞錯一件事。你……我的父可不是連神格都沒有的低賤的神。”

    “？”

    “光明神是我捏造的，實際并不存在?！?/br>
    “？？？”她頓感啞然，“可、可你是圣子？”

    “是，但這兩者有關(guān)系嗎？”

    “……”

    “有問題？”

    “圣子不是侍奉神明的嗎？”

    “只是人類的一廂情愿?！?/br>
    “我以為你會說些什么理由，靠虛無縹緲的神明不如靠自己之類的……”

    “沒有理由?！彼种貜?fù)了一遍，“沒有理由，神明也好，教會也好，沒有任何理由，我做這些全是為了你?！?/br>
    阿貝爾說不出話。

    他撐著下巴，翠綠的眼光流轉(zhuǎn)：“諸神隕落后，神明就只是一個很好用的工具，我利用它們達(dá)成自己的目的，而它們?nèi)妓懒?，一粒灰都沒留下?！?/br>
    包括他的創(chuàng)造者、他的父。

    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她回來了……即便只有神格，那也是實實在在的、屬于他創(chuàng)造者的神格。

    “所以，你騙了所有人？”

    “更正，是人類的一廂情愿?！?/br>
    “繆?！?/br>
    “嗯？”

    “你這個大騙子?！?/br>
    仿佛自己被夸獎，他揚起唇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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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鏘鏘！圣子更新完畢！冷漠無情ver→媽咪的好大兒ver

    不是真的轉(zhuǎn)世，是特拉維送的神格，神格是圣子主人的神格，融合了就是她的了，圣子他爹死的不能再死了，神格剝離，身體都成為世界的養(yǎng)料了。

    阿貝爾永遠(yuǎn)只是阿貝爾，沒有前世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