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13-人魚的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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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光明神殿內(nèi)。 圣潔的光輝投下,為乳白的神像鍍上奪目且不可褻瀆的光華。碎裂的水晶玻璃折射出七種色彩,昭示著神明亦可化作萬千形態(tài)。 神明無處不在。 神像下,不敬之人直視神明,但誰都不敢有異議。 他興致不錯,眼角含笑。 “圣子殿下?!?/br> 那人轉(zhuǎn)過身,容貌精致華美,宛若神明創(chuàng)造人類之時最自信的作品,金羽般的睫毛下那雙透綠的眼珠仿佛能看穿人心,冷白的肌膚染上暖光,姿態(tài)神圣高貴,不容褻瀆,足夠讓所有異教徒改信光明——他本身,就是光明之神存在最有力的證明。 他赤足走下臺階,身上僅著一件純白的?,敿?。 “找到了?” “是的……數(shù)月之前,神仆在洛倫佐領(lǐng)地,發(fā)現(xiàn)了獻(xiàn)給您的祭品蹤影?!?/br> “怎么跑到加德納帝國去了?”他依然笑著,就像面對頑皮孩子的溺愛家長似的,“還是洛倫佐那個麻煩地?!?/br> “我們盡快將祭品帶回,圣子殿下。” “嗯?!彼仡^望向那座雕塑,白金色的眼睫微垂,輕聲說,“玩夠了,也該回來了?!?/br> …… 特拉維將她送進(jìn)浴室就出去了,留下阿貝爾和提歐佩利,氣氛凝滯。 提歐佩利心中有些不妙,見到她時露出的笑意漸漸消失。 ——被發(fā)現(xiàn)了啊。 她看上去很憔悴,眉頭微皺,眼底帶著深深的疲憊,那雙一看他就會亮起來的眼睛也沒了神采。 他看著這雙黯淡躲閃的眼,忽然想起初見的那天,她與礙眼的惡魔溫馨的模樣。當(dāng)時他很狼狽,沒有恢復(fù)力量,可他又百爪撓心地想要,只能慢慢欺騙,走了一條最危險的路。 要說他對阿貝爾一見鐘情的理由,很簡單,她愛著那只弱小的惡魔的時候,整個人都在發(fā)光,這不禁讓他產(chǎn)生一些不切實(shí)際的幻想:如果他有幸被這樣一個純粹的人愛著,她也會像對待惡魔那樣,認(rèn)真地去愛自己嗎? 身處泥沼的人總是趨光,哪怕知道這盡頭是自取滅亡,他也義無反顧。 做出清除記憶的事,強(qiáng)行分離他們,他從沒后悔過。世界的規(guī)則就是如此,弱者臣服,強(qiáng)者擁有一切。 提歐佩利靜靜等待她的話語,就像在等待一場審判。他不后悔,也不會反省。最壞的結(jié)果,不過是再清除一次記憶,這不難。 唯一的遺憾大概是,還沒查明她身上的另一股力量,但沒關(guān)系,非人生物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阿貝爾也在糾結(jié)怎么開口,她有些擔(dān)憂提歐佩利會不會說實(shí)話,他能欺騙她一次,也能騙第二次。 糾結(jié)到后來,浴室內(nèi)只能聽到她玩扳指的聲音,扳指一下一下磕在浴池邊緣,發(fā)出噠噠的聲響。她舒出一口氣,忐忑地開口: “……我失去的記憶,是提歐做的嗎?” “是?!?/br> 他的回答坦蕩,沒有一絲猶豫,阿貝爾睜大眼睛瞧著他,有些吃驚。 “你已經(jīng)知道了,不是么?”他眉眼一低,又開始裝可憐,“還是說,我否認(rèn)了,你就相信,然后我們繼續(xù)像以前一樣生活?” 阿貝爾被他堵得有點(diǎn)窘迫,但這次不會心軟了。 她握緊紅寶石扳指,對他說:“能還給我嗎?” 人魚游了過來,一點(diǎn)一點(diǎn)試探她對自己設(shè)下的安全距離——不過直到他觸摸到她的手了,她也沒有拒絕的反應(yīng)。 提歐佩利的心情又好了一些,臉頰眷戀地蹭上她的手背:“……和我在一起不開心嗎?為什么要想起以前的記憶?” 阿貝爾反問:“我們以前關(guān)系不好嗎?” “……” 她忽然有種背后發(fā)寒的預(yù)感:“你隱瞞了什么?” “米婭維塔,”他說,“我是愛你的?!?/br> “可我不記得我們的初識,不記得我們?nèi)绾蜗鄲?,更不記得曾?jīng)開心的、不開心的回憶。換做是你,你愿意這樣稀里糊涂過下去嗎?”她語速越來越快,甚至有些急切,“或者,你根本不是我的戀人,你騙了我,就為了你自私的愛?” 提歐佩利耳鰭縮起來,呼吸都要停止。 她猜到了,所以更不能讓她恢復(fù)。 他磨了磨牙。他的米婭維塔想要恢復(fù)記憶,但她抱有念想的從來不是自己,而是另一個家伙。一想到那個被壓制在影子里的惡魔,幾個月來他一直沒被忘記,人魚就嫉妒得想要?dú)У簟?/br> “……米婭維塔,”他想要握住那雙手,語氣幾乎是在哀求,“我不能失去你……米婭維塔,你給了我生命,如果你離開我,我就無法活下去?!?/br> 阿貝爾顫抖著,第一次甩開他。 她也急了,氣息不穩(wěn),喘了好幾口才平復(fù):“……不要試圖讓我心軟。” 她的態(tài)度堅決強(qiáng)硬,非常認(rèn)真地與他對峙。提歐佩利頭一次見到這樣的阿貝爾,斂去虛偽的表情,沉默以對。 沒入水下的指尖都在抖,不知道是恐懼還是——即將殺人的興奮。 “你為什么突然想起這件事,明明我們相處得很愉快?!彼嗜テ鄳K的面具,一派輕松自在,碧藍(lán)的眼里不再有一絲一毫情緒,這副冷漠的模樣,居然和特拉維有幾分相似。 怪不得他們能成為好友。阿貝爾被他從未見過的一面嚇到,有點(diǎn)走神地想。 提歐佩利不顧她的躲閃,逼近她,將她按在充斥著涼意的浴池邊,出口的話語比背后的地面還要刺骨:“我只是不在你身邊一會,你學(xué)會了質(zhì)疑反抗……是特拉維讓你這么做的,對嗎?” 不等她說話,人魚就像認(rèn)定了是特拉維慫恿她,笑了一聲。 “殺掉他,再清理一次記憶,我們就能回到之前的日子?!彼男θ輿]有溫度,落在唇上的吻也同樣冰冷,“乖乖等我,馬上就恢復(fù)原樣了?!?/br> === 題外話: 好喜歡這種撞了南墻也不回頭的壞蛋,不洗白的病嬌才是最有魅力的?。ㄕ衤?/br> 單純的惡人,絕不摻任何雜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