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清算舊賬
他們對著麟肆有太大的惡意。 陌塵記得很清楚,他是被這個叫做麟肆的人弄醒來的,他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家門口,狼狽不堪地被他扇了兩個耳光掐著人中硬生生地疼醒來,他蹲著在他面前,目光微微涼,卻是打量著他。 “你是誰?!”陌塵蹙眉,警覺看向四周,卻是發(fā)現(xiàn)自己坐著的地方是別墅的院門口,他被人扔在這里,但很顯然不會是面前的男人,可是他才和他的小姐一起被人“請”到了東陽集團的地盤…… “小姐!” “管家你好,那個……我來找陌jiejie。” 牧罔看著跌坐在地上的陌塵,很是稀奇地瞧見平時風度翩翩的管家大人不僅臉像是被人打紅了,還毫無形象地跌坐在地上,身上臟兮兮的,看起來就像被人痛毆了一頓丟在別墅門口那樣凄慘。 “小姐被綁架了?!?/br> 他深吸一口氣,看著牧罔:“你能用電腦調取東陽集團名下的寫字樓周圍的監(jiān)控嗎?” 牧罔愣愣看著他,還沒從自己要來見的人被綁架的震驚中緩解過來,便被他的要求為難住了。 “那個,我試試吧?!?/br> 牧罔從背包里拿出電腦,插上移動信號源連接上互聯(lián)網(wǎng),在陌塵的目光下緊鑼密鼓地開始信息的滲透竊取。 畢竟牧罔是半路出家,不是專業(yè)訓練下的真正黑客,他對于調取道路監(jiān)控的目標一知半解,可是他要見的人被綁架了!他就算不會,他也要盡力而為。 麟肆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微微蹙眉,似乎是很嫌棄牧罔這三腳貓的技術。、 牧罔額上滲出汗珠來,他坐在門口調試了許久,面色蒼白地看著陌塵搖了搖頭:“加密系統(tǒng)一共有三層,我只能破掉第一層,再往里面去就要被發(fā)現(xiàn)了?!?/br> 陌塵面色也白了幾分,他目光下意識看向旁邊還帶著包裹的麟肆,以為他是來送貨的,道。“您好,目前我的小姐并不在家,如果可以,我?guī)臀覀冃〗愫炇瞻?,辛苦了?!?/br> 麟肆連一個目光都沒給他,垂眸看向地上坐著的牧罔手里的電腦,破破爛爛的電腦也配用來追蹤定位? 他也不會選擇席地而坐,在這別墅的大院子里就這樣坐著,坐在草地上或許扎屁股且毀壞花草,那么為什么不進去,好好地坐在柔軟的沙發(fā)上來思考一下該怎么營救他的新主人。 于是他就這樣自然而然當著他們的面輕而易舉地開了門,用萬能鑰匙改變了些許結構,將金屬的鑰匙插進去,轉一圈,那扇看起來固若金湯的門,就這樣啪嗒一聲開了。 他堂而皇之闖進了別墅里,從背包里拿出來薄薄的電腦放在桌上,和牧罔相同的cao作,不知為何就讓人莫名其妙地信服許多。他手指修長,在鍵盤上隨意敲打一串代碼,觸屏手指滑動兩下,在電腦黑屏兩分鐘后出現(xiàn)了一張交通網(wǎng),里面的每一個金色的方塊節(jié)點都是一個監(jiān)控探頭。 麟肆微微瞇眼,將電腦屏幕對著陌塵,示意他開始指路。 提供了時間地點,其余的監(jiān)控和信息推斷可以得知陌霧在哪里。 他在來之前便已經得知陌霧的基本信息,她這一次很有可能是因為對家尋仇而導致的綁架,或許對方會利用她曾經的傷痛來脅迫她做出讓步……這種程度的侮辱,他需要帶幾件衣服過去。 不確定對方的火力情況,防護用具和匕首戴上。 她暴躁起來需要用鎮(zhèn)定劑,煙需要帶。 她不認識自己,會變得很警惕,不好接觸,玄辰的信件也要帶。 他粗略檢查了一下包裹,確認自己可以完成任務以及照顧到了自己新主人的情緒,將陌塵和牧罔丟在別墅里,跨上進行過改裝的摩托轟然而去。 在解救的過程中他經自己的計劃執(zhí)行得行云流水,他的猜想和事實八九不離十,她的的確確被虐待,見到他的時候甚至已經沒有了所謂的警惕性和反抗意識了。 他的新主人,居然在他救下來的時候笑了。 太糟糕了。 他完美地帶著她回家了,即使她的情況看起來并不好。 她的脾氣已經積攢到了一個頂峰,他看得出來這種壓抑的情緒已經快要遏制不住了,如今能近身的人除了他,不做他想,他必須要安撫好她的情緒。 即使她疲憊,即使他覺得這個時候她應該休息,但她仍舊興致飽滿地將他按在床上cao了個痛快。 麟肆最后抱著她去洗澡,盡管她已經吃飽饜足不想動彈,但他并不認為她在cao完他之后,她的狀態(tài)就能恢復到受到創(chuàng)傷之前那樣。她身上依舊有著那些不屬于她的東西,她不想動是因為她已經徹底放棄了她的身體,他必須在這樣的關鍵時刻保護好她,無論是她的身體,還是她的精神。 …… 他是完美的任務執(zhí)行者。 客廳的氛圍或許火藥味有些重了。 陸涼生坐在地上盤著腿繼續(xù)網(wǎng)上問診,牧罔局促地坐在電腦面前低著小腦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陌塵低著頭認錯般地跪坐在地毯上,云生樓倒像是認清了自己那樣跪在她腳邊低著頭像是討要什么的狗那樣乖順,不速之客仇一鶴坐在牧罔旁邊也是拘謹不已,唯獨麟肆安安靜靜站在她身后,身上還是那一套專業(yè)的裝備,不動如山。 的確,看起來很和諧,但是得忽視陸涼生時不時瞟向旁邊的眼神,麟肆微微涼的眸光,牧罔看向陌塵的時候那發(fā)愁的眼神……那么這個下午茶。的的確確還算是不錯。 男人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尤其是他們都聚在一起的時候。 仇一鶴沒想到的是陌霧說的有很多狗,就真的是有很多狗。 他看見陌霧家里這一大幫子人的時候心底不免吃了一驚,隨后便心里苦笑:陌霧的的確確有資格來嫌棄他,他們都比他年輕,這意味著更帥氣也更有活力,他唯一的優(yōu)點,或許就是有一個女xue吧。 他是萬萬想不到旁邊的牧罔也是雙性的。 陌霧點煙,熟悉的味道令人舒心,她瞇眼看著這幾個男人,開口道:“先來解決一下兩個客人吧。仇先生,前來所為何事?” 仇一鶴突然被點名,鏡片后的眸子驀然緊縮,卻是將那些醞釀許久話語說了出來:“我很抱歉……主人?!彼椭^,看著自己的膝蓋,像是要把它盯出個洞來,也沒管這句話能給他們帶來多大的沖擊,他繼續(xù)說著:“我不知道東陽集團的內jian已經無法無天到這種程度……是我的疏忽,主人罰我吧。” 一個主人,一個懲罰。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陌霧已經收了這條狗了呢。 “仇先生,我們還沒有建立這樣的關系,希望你謹言慎行?!蹦办F抽了一口煙,悠悠然吐出一陣云煙,瞧他,“這件事也算我沒有防備,不怪你,如果沒有事情的話,請回吧?!?/br> 周圍的人不敢說話,事實上他們也做不了主,這樣的事,陌霧才是女王,要不要這條狗,他們是沒有資格置喙的。 只是這樣的坦白和直接無異于是給他們下了個警戒書——他們也不知道陌霧對他們究竟是一個什么態(tài)度,主人和狗的關系,亦或者只是玩玩而已?除了陌塵和麟肆是已經完全屬于她的人,他們哪一個不是“不速之客”? 仇一鶴被拒絕也不惱羞成怒,只是靜靜地看著她,低聲:“主人……可以收留奴嗎?哪怕是作為東陽集團的贈禮?!?/br> 陌霧沒有說話,倒是牧罔撇嘴:“你把陌jiejie弄丟了,你還好意思叫陌jiejie主人?”他眨了眨眼,露出兩顆小虎牙,笑著,語調卻是小心翼翼的,“陌jiejie,我可以叫你主人嗎?我……我,很喜歡jiejie?!?/br> 陌霧微微蹙眉,這兩個客人可真是來者不善,沖著她來就顯得奇怪得很,她看起來很饑渴嗎?家里養(yǎng)了這么多的人,看起來熱熱鬧鬧的,但也很容易爆發(fā)矛盾,她沒那個興趣來做那什么調解員,留一個陌塵和一個麟肆就已經好了。 剩下的她都打算打發(fā)走。 “我要養(yǎng)這么多狗干什么?我看起來很缺人調教嗎?” 她吞云吐霧,看不清表情語調卻是幽幽的,聽起來確實是有些不太耐煩的樣子,連帶著陸涼生和云生樓都驚了驚,坐在地毯上也開始如坐針氈起來,他們將目光聚焦在她的身上,小心謹慎地打探著她的意思。 被針對的兩個人皆是身子一僵,牧罔率先開口:“主人,我被你調教過了,你不能翻臉不認人……” 聽旁邊的牧罔這么說,仇一鶴身子更僵硬,目光復雜:他還是自己送上門來的,賤不賤啊。 他不敢吱聲。 陌霧看著他兩個人,微微瞇眼。 收了也不是什么壞事,仇一鶴的脾性很好,很主動,小黑客倒是cao起來生疏得很,別有一番滋味。 只是—— “留在這里,就得按照我的規(guī)矩辦事,首先,不要在我的地盤上有任何的爭執(zhí)——如果我看到誰和誰吵架了,我就把兩個人都扔出去。第二,陌塵是管家,我希望你們對他能有基本的尊重和敬畏,畢竟他是我的代理人?!?/br> 陌霧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是讓在場的人一愣。 他們,可以留下了? “最后一件事情,誰背叛我,下場如秦池——也許更慘,看我心情。” 秦池很少出席活動,只是在三餐的時候會出來露面,他需要被人喂食,而這件事一般是陌塵做的。 看起來很像是在照顧殘疾人,而他的的確確也算是一個殘疾人了,哪怕他的手已經開始復蘇。 陌霧抽完煙,靠在沙發(fā)上懶懶散散,看著旁邊的陌塵,道:“會開完了,去做你的事情吧?!?/br> 陌塵有些不敢相信,他低聲:“小姐,這次是我工作疏忽了——請您責罰?!彼f著低頭將脖子上的銀鏈子的末端遞給她,在她略淡漠的目光中聲音越發(fā)內疚,“是我沒有仔細辨別——” “下不為例?!蹦办F淡淡開口,卻是沒有接,“這件事先去收尾,把后面的人信息查到,然后,把人給我?guī)н^來?!?/br> 陌塵微微一愣。他很意外自家小姐沒有繼續(xù)責罰他……分明已經是這樣大的罪狀了,她卻輕描淡寫地解了圍,讓他繼續(xù)去做自己的事情,難不成……? 他心底有些許的猜測,但是不能肯定。 陌塵垂眸:“是?!?/br> 他轉身上樓去搜集信息,卻莫名覺得自家小姐已經掌握了是誰在背后暗下黑手。 “陸涼生。”陌霧扭頭看向旁邊身形僵硬的人,低低笑起來,卻是揪起他的鏈子將他踹倒在地,將他踩在地上,眉眼冷淡,“和你的老情人相會,如何?是不是覺得自己好像從未認識過他?是不是覺得他有些恐怖?……亦或者,覺得……我很恐怖?” 屋子里是有監(jiān)控的。 陸涼生去過秦池的房間,呆了足足兩個小時才出來。 老情人會面,自然是非常刺激的。 陌霧看過了錄音錄像。 …… 昏暗的屋子里,秦池躺在床上,扭頭看向門口些微的光線,他發(fā)現(xiàn)不是陌霧而是陸涼生的時候,他感覺到了詫異,卻是沒有說話。 陸涼生說:“主人出門了?!?/br> 秦池突然就很好笑:“陸……涼生,你怎么……這么賤???” 陸涼生沒有說話,他站在門口看著他,忽然覺得很可悲又很可笑。曾經的一對情侶就這樣變成了背道而馳的兩個人,時間如白駒過隙——可這也不過是過了多少天啊,他們就變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他關上門,背靠著門,問:“當時為什么要逼著我去做那些事情?” 秦池沉默了一下,卻是哈哈大笑起來:“陸涼生,你捫心自問——我——到底有沒有逼迫你去做?”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在床上發(fā)出尖銳又刺耳的笑聲,陰狠毒辣地看著他,“我倒是沒想到……你這么快就臣服了,真是賤啊,陸涼生。我和你算是什么呢?” 他的問話在黑暗中顯得很是柔弱,可他的表情是這樣的猙獰,只是房間里全都是黑的,陸涼生看不見。 他無法遏制地對著昔日的情人流露出真情,心底那些蠢蠢欲動的想法當然是越來越癢,他走到床邊,低頭摩挲著他露在外面的手臂,低聲:“阿池,我很愛你,但是……她是我沒辦法抗拒的。” 黑暗里傳來秦池虛弱的聲音,輕輕的:“是啊,我和你就像是一場笑話?!?/br> 陸涼生急忙否認:“不是這樣的!阿池——你聽我說,如果我不聽話,會死的……就像你現(xiàn)在這樣,為什么不順著她來……” 秦池呵笑,將殺意和那些憤怒顯擺在臉上,語調低沉柔軟:“涼生,我們已經沒有后來了,以前說過的那些誓言,我們就當是笑話聽一聽就好,怎么樣?我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屈服便屈服了吧,活著才是最重要的?!?/br> 這話說得陸涼生心口疼痛,他連忙抓住秦池的手,低聲:“阿池,別這樣悲觀!” 秦池低喃:“如今我也算是要死不活的人了,我想給我的哥哥打個電話……涼生,你幫我好不好?” 你幫我,好不好? 昔日情人的懇求,帶著慣性的哭音。 他陸涼生心軟了。 秦池和他的哥哥說了什么,陸涼生聽得一清二楚。那些密謀,那些陷害,被秦池親口說了出來,聽得他心驚rou跳。 …… 陌霧低頭看著他慘白的臉色,踩在他的胸口,挑眉,“陸涼生,我以為,你是個識時務的人?!?/br> 可惜他不是。 他在她和秦池中間猶豫徘徊,試圖一仆二主。 她容不得背叛。 陌霧低低笑起來,這樣的笑容其實在陌霧臉上并不常見,她平常都是寡著一張臉,看起來就像是陰雨綿綿的烏云那樣壓抑,很少會笑得這樣開朗。正因為如此,她笑起來的時候,才會格外陰森懾人。 牧罔和仇一鶴還在那邊坐著,他們的視線落在地上的陸涼生身上,又看著那個抓住他狗鏈子的女人,只覺得他今日怕不是做了什么事惹惱了陌霧,才會讓情形變得這樣陡轉直下。 陸涼生定定地看著她,道:“我只是去看了看他。” 所有的犯人在被抓之前都會說的。 “我干什么了?” 他們明明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卻仍舊一意孤行,嘴硬著,倔強著,像是在和自己卑微可笑的命運抗爭那樣不自量力。分明知道自己做錯了,可仍舊乞求著想要逃脫制裁,這就是為什么陸涼生會這樣輕描淡寫了。 他知道那是錯誤的。 可他還是做了。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陸涼生,好樣的。 陌霧簡直是想笑,他以為她什么都不知道,可未曾想過她其實在家中也裝了攝像頭,他陸涼生一舉一動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可她萬萬沒想到他對秦池的感情會足以讓他背叛她。 是不夠痛嗎? 是好了傷疤忘了痛啊。 他陸涼生忘記了被關在黑屋里面的痛楚,忘記了他和秦池做過的齷齪事情,忘記了她其實只是把他當一條狗來看的。 一條狗,一條狗又有什么好眷戀的呢?他陸涼生不聽話,那就去死吧。 陌霧低低笑起來,看著陸涼生那驚恐的眼神,回頭看見牧罔復雜的目光,笑得很是有趣。 “既然忘不掉你的老情人,那我們來玩點刺激的吧?!蹦办F拍了拍手,笑瞇瞇地看向麟肆,“幫我把秦池弄下來吧,讓我來看看你們倆情侶情深,比不比得過這人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