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悉歡
“阿和。” 千離冷了臉徐徐步去內(nèi)廳,昳麗絕倫的眉眼間寒霜摻了個滿,連那抹極細軟的溫情也難以為一般人覺察半分。 這通往內(nèi)廳的捷徑燈火輝煌,卻長得讓人心煩意亂。一路上碰到的倌人相公不少,趕去出條子的,引路的,和老爺大人調(diào)情的,領(lǐng)新明僮的,云絮般紛雜,而其見之,無一不小心問候聲“離哥好”,他卻也只敷衍了事。 今日歸來,他本就不大樂意,更何況身后還跟了個亦步亦趨的公子爺。 “美人,當真不陪我玩玩?” 慢悠悠踱著步的男人下身一條筆挺的青布長褲,上身著件設(shè)計低調(diào)的寧綢夾襖,外懶散披著件玄色坎肩,紐扣半粒未扣;他微搖著手里的墨翎羽扇,笑意被屋外的沉沉暮色浸染,時浮時沉,時淺時深;深邃眉骨間,多情的桃花眼里風流掃過,滿是遺憾之色。 “不接客?!鼻щx只扔下三個極冷硬的字,拖著的冗長的背影中摻雜了零星的雜質(zhì)。 像是揉碎了的疲憊之色,莫名的。 男人微頓了下。 好個有脾氣的。 正欲再次開口時,一聲含著滴滴嬌媚的笑聲倏然將他的目光引至不遠處。 “哎呦,今兒個又是哪位爺看上我們小離了?” 廳堂之上,只見個一身絳紫綢面長袍的男人自別致精巧的屏風后緩緩步出來,束著的青絲半散,衣袂輕飄,步履悠然。 “我道是誰呢,”秦枝和直直至千離身前才停下來,右手挑著條軟緞的絳色帕子,稍末向前一小步,擋在其身側(cè),向男人行了個禮,“見過南二爺。” 雖身心俱疲,但秉著規(guī)矩在此,千離也只得跟著問了安,“見過南二爺?!?/br> “我道是誰,”一身便服的南秦全無半分老爺架子,點一點頭,搖著扇子調(diào)笑起秦枝和,“美人一路念著的‘阿和’卻是你呵?!?/br> “二爺言重了罷,”秦枝和見機招呼千離率先離開,又領(lǐng)著南秦至屏風后,給他伺候了新鮮的茶水,“只是小離與奴家交好,非一日可及?!?/br> “哦?” 南秦抿了盅茶,身子靠在軟和的真皮沙發(fā)上,起了興,“那為何之前未曾見過這美人?” “只因上月朔望,小離于樓里辦的拍賣會上被一位官人高價買去數(shù)天罷了?!?/br> “二爺前幾日堪堪初涉此地,不知自然,但也無妨?!?/br> 秦枝和哪會不知那只羽扇輕搖的手的主人此刻是何想法,但他更沒漏過方才千離眼里流泄出的半絲疲意。 只怕是此行又受了委屈罷。 “既來之,不妨今日就讓奴家好好伺候二爺?!彼岸藓貌杷?,便往南秦耳邊媚聲攛掇,不等其開口,他已伸了食指覆住唇,又極快地香了口,“噓——” 香軟身子偎在南秦懷里,他右手攀上心口,打了個纏綿的圈,“奴家可知曉二爺這心里呵,好奇為何?!?/br> 南秦笑著扔去扇子,抱緊他打了個橫,一把站起。 “那便去床上告知我?!?/br> “可否說了罷?”南秦抱著秦枝和的身子一步步前推,直推到床前一勁子撳倒。 “嗯……” 雙唇相壓,男人極富技巧的索取讓秦枝和瞬間軟了半截身子下去,只得輕聲哼著。 “二爺……”被壓在南秦身下,他手腳雖不便,卻也不怯身上這頭本性實則貪婪至骨髓里的兇獸,“都弄疼奴家了?!?/br> 他只嬌嬌嗔著,作出副惹人憐的媚態(tài),盡其所能引南秦入了他的溫柔鄉(xiāng)。 “唇及以下,二爺任意用之罷?!?/br> 南秦會盡其意,待其伺候著褪了衣裳,很快撲倒在身旁,一只手穿過其頸后,濕熱的吻當即雨似的落下來。 二人在床上劇烈地云雨作一團,曖昧的氣味濕了各處,合著都撲閃起水光來。賁張的液體泛著情欲,為整間屋子點上使人愈加如醉似仙的迷香,嬌俏的呻吟自朦朧的幔帳深處泄出,混合著低沉的喘息聲,一潮一潮,渙散了窗外幽美的昏黃。 風月縱聲,融化于迷茫暮色里。 只待云散雨收,二人卻于浴室里再次翻覆了番。 秦枝和洗好后,南秦正于沙發(fā)上坐了,邊抽煙邊望他。 “千離十三入枳青,一直是備受眾多官人老爺追捧的名角兒,不僅樣貌絕佳,有把天賜的好嗓,且會的曲目極多。卻因他平日不接客,若想拉他的條子呵,便只得于拍賣上買去他段時日?!?/br> “即如此,鴇父為何又要留他于這樓里?” “除了拍賣上可得個極高的價錢,卻因小離的名聲,樓里的客人只增不減,一直如此。有時呵,連奴家這個頭牌亦會嫉上他三分呢?!?/br> “如此,卻是個有意思的?!?/br> 南秦捻了煙頭,即問道,“下回拍賣于何時?” “回二爺,就在下周末。” “甚好,”南秦起身,披了坎肩,“定時必至貴樓游賞一番?!?/br> “那奴家便恭候二爺了?!鼻刂椭彼退链箝T外。 戌時已過,明角燈籠盞盞皆通明亮著。寓所門前方正的金字招牌上,墨汁淋漓,書著極別致的堂名—— 枳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