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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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飛機,T城的冬天還是和C市一樣的寒冷,滿目銀色的城市,讓他以為他未曾離開。 可看到周圍異國語言的指示牌,他才猛然驚醒一般,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回來了。 一切都像是一場夢。張曉凡如同活在他夢里的人,他們相戀,極盡纏綿地zuoai,他給他買了房子,也是他自己的房子。 現(xiàn)在夢醒了,他要回到現(xiàn)實中來,過他現(xiàn)實的一生。 周一回到事務(wù)所上班,一切又是熟悉的環(huán)境。快節(jié)奏的工作,寫字樓里空調(diào)的溫度,辦公室茶水間的咖啡,和同事午休去吃得工作套餐,怎么選也都是那三樣。 下了班,開著他新買的車回家,和雷爾夫兩個人吃飯,吃過飯后他去繼續(xù)工作或是看看書,健身。雷爾夫則是繼續(xù)做他學(xué)校的工作,有時埋頭進學(xué)術(shù)研究里,總是忙到深夜才休息。 他們兩個人也在一起兩三年了,張平雖然覺得他們沒有所謂的熱戀期,但如今的狀態(tài)也過于平靜了些。老夫老妻的生活,連七年之癢都像是已經(jīng)過去,人生沉穩(wěn)又平靜,一年之后甚至十年之后都不會有什么變化。 張平想,這其實也是他當(dāng)初想要的生活不是嗎。 高中的時候,他拼命想要逃離C市,逃離貧窮的家,逃離張曉凡。過一種安穩(wěn)的,富足的,有社會地位的生活。 他現(xiàn)在住在T城的高檔住宅區(qū),獨門獨戶,有自己的車。在職的事務(wù)所全球頂尖,他雖然剛?cè)肼殯]多久,但他缺的也就只是工作經(jīng)驗而已。他過上了他想要的生活。 可午夜夢回時,望著天花板,他會覺得,也不過如此,是這樣的乏味。他的人生從此也一眼望得到頭,不會再有什么變化了。他被釘在這個位置上,注定扮演這個角色,說這樣的話,做這樣的事,這就是他的生活,這就是他的一輩子。 到頭來,他也不過是蕓蕓眾生,不過是一個渺小的律師。埋頭于無盡的法律文件里,跑到負(fù)責(zé)的公司去做咨詢,做些文件工作,充其量也不過是靠專業(yè)技能吃一口飯。 他躺在床上,最近他總是失眠。去看了大夫,也拿了藥。可還是沒什么好轉(zhuǎn)的跡象。情緒也很低落,去看了他的心理醫(yī)生,可只是說可能是因為離開張曉凡的緣故,他無法把他和張曉凡之間的秘密訴諸于口。 最近這一個月,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失眠,想張曉凡,頻繁地自慰。 雷爾夫很體貼,他以為是和父親分開令他太難過,理解他的情緒低落,所以也沒有太要求房事。 他以為他是沒心情zuoai,可他不知道的是這幾天他每天都想著張曉凡自慰。有時一天好幾次。 他前幾天工作時走神想起張曉凡,是因為他的同事聊到殘疾人。當(dāng)聽到“殘疾人”這個詞的時候,他便想起了張曉凡的半截右臂,幾乎是那一瞬間,他就勃起了。坐在辦公桌前用桌子擋著下體,他才沒被發(fā)現(xiàn)。 他睡不著,反反復(fù)復(fù)想起那天的離別。 張曉凡和他坐了很久的車到了機場,還是吃了餃子,還是張曉凡請的。 他也還是那么笨,餃子明明是團圓的時候才吃的東西。可他想了想,還是沒有指出他這個笨拙的決定。 到了檢票口,張曉凡望著他微微笑了,眼睛里有淚花閃爍:“平平,照顧好自己?!?/br> 張平腦海里以為張曉凡會抱住他痛哭,會求自己不要離開,會說他愛他。會有那樣戲劇又悲傷的場景,會讓他們倆流淚,緊緊相擁。 可現(xiàn)實就是,張曉凡站在那,和他不遠不近的距離,含淚微笑著和他告別。 他也什么都沒說,只是揮了揮手:“回去吧?!?/br> 張曉凡點了點頭,也朝他揮了揮手,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他沒問他下次什么回來,他也沒說。 他站在那看著張曉凡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腦海一片空白,只覺得心仿佛被刀割了一般的痛??伤会斣诹嗽匕?,不得動彈。只是盯著那背影混在人群中,從出口處消失。 那是一個很平凡,很不起眼的背影,轉(zhuǎn)眼就找不到了。 他坐在飛機上,渾渾噩噩的。到了晚上,他躺倒在椅子上,身邊的乘客也都睡著了,他戴上睡眠用的眼罩,才敢哭一場。 他睡不著,他會想很多。 他想了很多問題,有的是哲學(xué)的,有的是社會的。他想了很多荒唐的,深刻的,莫名其妙的問題。 他想自己為什么是個同性戀,為什么會對張曉凡有性欲,為什么要追求這樣的人生,為什么會覺得這樣的人生是對的。 什么樣的人生才是對的,什么樣的人生才是值得過的,什么樣的人生才是不平凡的。 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壞的,什么是有價值的,什么是沒有價值的。 他想到精疲力竭,想到自我矛盾。 春天沒過多久就到來了,T城的冬天立刻消匿無蹤。雷爾夫在一個風(fēng)和日麗的下午,他們坐在公園的椅子上喝咖啡的時候向他求婚了。 他本應(yīng)該說“我愿意”的。 他從雷爾夫家里搬出來,自己租了房子。兩個人的關(guān)系目前在冷靜期,他也沒心情找別人疏解情緒,自己每天下班買啤酒回家喝,開著電視看一些沒營養(yǎng)的節(jié)目。 雷爾夫很愛他,在情侶的這個范疇內(nèi),他們已經(jīng)是非常體面又恩愛的一對了。彼此般配,情感基礎(chǔ)也穩(wěn)定,兩個人都沒有同志亂找人一夜情的壞習(xí)慣。雷爾夫也是真的愛他,在他還在上學(xué)的時候,幫過他不少的忙,工作也是他引薦的,可以說他走到這步,雷爾夫是他的貴人。放眼望去,能遇到這樣的伴侶,已經(jīng)是幸運中的幸運。 雖然張平對此沒有特別的感覺。 可張平想,他雖然拒絕了雷爾夫的求婚,可這段關(guān)系也還沒結(jié)束。雷爾夫如果在乎他,足夠愛他,會給他消息,讓他搬回去住,或者兩個人再恢復(fù)到之前的關(guān)系里。 他雖然對雷爾夫沒有癡狂迷戀的感情,可他還是有細(xì)水長流的溫馨的感情在,他想他不會拒絕。而且,等到他穩(wěn)定下來,再過上幾年,他們再結(jié)婚也不是不可以。 雷爾夫果然打電話來叫他出去吃飯。 兩人坐在當(dāng)初他們定情的飯店,望著窗外城市的夜景。晚餐的氛圍很浪漫,餐廳流淌著低沉的爵士樂。 雷爾夫一如既往的紳士體貼,點好了餐,坐在對面專注地看著他。金色的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碧藍色的眼仁里面有的也是溫柔。他的袖扣還是自己之前送的,海藍色的寶石,他說很像他的眼睛。 張平默默喝著紅酒,兩個人一時之間誰也沒開口。 “平,我想結(jié)束我們的關(guān)系了?!?/br> 雷爾夫這樣說。 張平在一瞬間的驚訝過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慢慢涌上心頭。 費解,不甘,以及如釋重負(fù)。 他沒問原因。雷爾夫卻還是很耐心地開口:“平,不是我不愛你了,而是我覺得可能我們想要的東西不一樣?!?/br> 張平安靜地聽他說完,他到最后也沒說什么自己的看法,他的確也沒什么看法。他只是覺得,自己內(nèi)心深處不想挽回這段感情。 兩個人體面地吃過飯,出了餐廳雷爾夫抱了抱他,碧藍色的眼睛里蓄滿了淚水,他吻了吻自己的臉頰,聲音很是難過:“我真的愛你,可我知道你和我想要的東西還是不一樣。我知道你沒那么愛我,我能感受到。這令我感到很沮喪。我太難過了,我沒辦法繼續(xù)愛你了,這讓我感到很累。對不起,平,對不起?!?/br> 他只回了一句:“沒關(guān)系?!?/br> 自己開車回到自己的房間,漆黑的房間,打開燈,才微微有了一絲溫度。 他看著自己的公寓,冷冰冰的,沒有一個人。 將來自己還會找一個新的戀人,住在這里。一起生活,重復(fù)這樣的日子,或者有一個人最后受不了選擇離開。 他想起了趙斌,這幾年趙斌有聯(lián)系他幾次,給他發(fā)郵件,里面是他們當(dāng)年的合影,說他很想他,很后悔當(dāng)年的決定。 他和趙斌,雷爾夫,都是一樣的,最愛的都是自己,沒有誰是特殊的。雷爾夫這樣說他愛他,可他還說他們要的東西不一樣,他太累了。 人最愛自己,這很正常。 只是他真的很難過。他不是誰的唯一,誰都不是誰的唯一。愛情說到底,就是兩個人的互相索取,他沒東西再給趙斌和雷爾夫了,他們就轉(zhuǎn)身走掉。 他喝醉了,倒在沙發(fā)上,他迷迷糊糊地想起了張曉凡。 張平抱頭痛哭。他好想張曉凡,好想要他的愛。 他看清了。他只是一直在逃避。 可如今他發(fā)現(xiàn),他一直逃避的,竟是他一直渴望的東西。 他一直追求的,這種空洞的,世俗的成功,價值,才是最庸俗的東西。他以為自己很特別,以為自己很清醒??勺詈蟛虐l(fā)現(xiàn)自己才是那個什么也沒看清的那個人,也是那個,什么都不會珍惜,愚蠢又自大的人。 他真好。他說他可以把自己的命給自己,他說他是他最愛的人。 張曉凡不會撒謊,他是這世界上最不可能撒謊的人。 他沒有騙自己。 只是他自己在騙自己。 夜已經(jīng)深了,他只閉著眼,感受溫?zé)岬臏I一點點溢出。他想起了張曉凡身上的味道。心里的痛被撫平,他可以安然地睡去了。 張曉凡,最愛他的那個人。他的愛,已經(jīng)無法將其定義,那樣純粹,又摻雜了那樣多的含義。 也只有他的愛,讓他成為特殊,讓他不再平凡。 他就是他的唯一,他就是他的世界里獨一無二的人。 在他即將入睡的那迷蒙又美麗的瞬間,他走向那個平凡又溫暖的懷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