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向北進電梯時好像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無奈對方匆匆忙忙很快走遠，沒法看仔細。他回想一圈認識的人，好像除了顧沉水就沒誰住這，抬起空著的手捏了捏鼻根，將這歸為沒休息好的錯覺。

    昨晚他被醉鬼趕出門后，就去找秦向南算了總賬。說來諷刺，一個是他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一個是他血緣上的兄弟，他竟然是在他們鬧分手時才知道這倆已經(jīng)交往了近兩年。

    秦向北的眸子里盡是冷意，要不是這場鬧劇，他差點就被騙了過去。本來他已經(jīng)快相信秦向南真的是無欲無求不想爭，但事實證明是他掉以輕心，狼崽子養(yǎng)大也變不成狗。

    現(xiàn)在的問題是，顧沉水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秦向北本能地想要回避這個問題，但是理智無法不去思考。不得不承認，他無法懷疑顧沉水，也不可能接受任何消極的結(jié)果。胡亂折騰一晚上，秦向北還是選擇直接詢問當事人，只要顧沉水回答，他就不會懷疑答案的真實性。兩年算什么，在過去二十年的相處里，他們是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日光從窗簾縫隙中透出一線，房間依舊略顯陰暗。秦向北將買來的早餐放到茶幾上后，就去臥室找人。果不其然，顧沉水還沒醒，睡姿糟糕，上半身平躺下半身側(cè)躺，左腿好好地縮在被里，右腿卻壓在被上，腳已經(jīng)伸出床邊。

    “怎么穿的短褲，也不怕著涼?！痹谇叵虮钡挠∠笾?，顧沉水畏寒，睡褲都是中長款的，這種膝蓋以上的倒是沒怎么見過?？此檬欤叵虮庇檬謹n住腳踝抬起，在挪進被子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大腿內(nèi)側(cè)有一塊突兀的紅印，很是顯眼。

    過敏？他把顧沉水擺成平躺姿勢，撩起寬大褲腿確認，紅印主要是圍著兩顆小痣泛開，像是由抓撓產(chǎn)生的。然而，他現(xiàn)在的注意力卻不在此，眼睛直直盯著那兩顆挨得近的小紅痣，抿直的唇線暴露內(nèi)心的波瀾。五指抻開又握緊成拳，他最終沒有做什么冒犯的事，出去時還不忘把被子蓋好。

    顧沉水是被餓醒的。宿醉腦子鈍痛，他迷糊著爬起來洗漱完才好受點，出來覓食結(jié)果被人嚇著：“你怎么在這？”

    秦向北背靠沙發(fā)，嘴里咬著沒有點著的煙，聞言斜去一眼沒有回答，轉(zhuǎn)回目光盯著茶幾，看見伸過來拆飯袋的手就是一拍，聲音脆響但是力道不重。

    “你大清早的……”一個片段閃過腦海，顧沉水頓時止住了聲音，他隱約記得秦向北任勞任怨地把他從酒吧撈回家，他卻讓他滾，說不想看見他這張臉，“對不起，我昨晚喝多了腦子不清醒，你別生氣。”

    顧沉水從小就對人的變化感知敏銳，更何況秦向北的情緒都擺在臉上，再遲鈍的人都能察覺到他的心情非但沒有好轉(zhuǎn)，反而更加惡劣。這顯然不是昨晚罵他的原因，他飛快思考著，想起另一件令人頭疼的事。

    “我跟…秦向南的事沒有想過要瞞你，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顧沉水邊說邊打量著秦向北的神色，發(fā)現(xiàn)他依舊沒什么變化，就知道又沒踩到點子上，但這已經(jīng)是他能想到的最嚴重的問題了。他探舌潤濕有些發(fā)干的唇面，傾身對上目光：“到底怎么了？”

    “顧沉水，我在想你耍我多久了。”秦向北一字一頓喚著他的名字，直讓他脊背發(fā)涼。顧沉水聽出其中的危險氣息，才想著要不要戰(zhàn)略性撤退，就被勘破逃跑的意圖，被按著腰跨坐在腿上。

    現(xiàn)在的姿勢和距離實在是太過曖昧了，他們以前打鬧不是沒有過更近更親密的時候，但遠沒有現(xiàn)在難以言喻。顧沉水從來沒有被他用這種充滿侵略性的眼神注視過，率先敗陣移開視線，緊接著看到他從手機里調(diào)出一張照片——拍照者似乎想要跟人分享喜歡的文字段落，他將書攤開在腿上拍照，腿側(cè)的紅痣也入了鏡，像是無意，又像是故意。

    顧沉水一眼就認出那是他十四歲時的照片，想起他當時的確不是在拍書，還花費不少時間才找到合適的角度。他的大腦宕機，不僅是因為照片，更是因為他剛剛看到了相冊名稱，叫。

    “這是你嗎？”

    “我可以說不是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