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行事作風(fēng)為他帶來許多沖擊和刺激
找到她的身影。 目光一落在她的身上,就像被定住一般,再也無法移開了,他就這么看著她 那滿頭大汗,臉上卻有著無限滿足的快樂表情。 直到有個廚子挨近她身邊,不知道和她說了些什么,她淡笑著朝對方搖搖頭。 見她對著別的男人笑,鐵慕禎的眉宇微微蹙起,而且他發(fā)現(xiàn),若有男人靠得 她愈近,他眉宇間的褶痕就攏得愈緊,反之,男人一遠離她的身邊,他的眉宇就 會稍稍放松些。 鐵慕禎就這樣站在灶房門口,不知道經(jīng)過多久,見到她終于放下鐵鍋,回過 身,準(zhǔn)備到后方的石臺旁揉面。 但關(guān)小愛才轉(zhuǎn)過頭,突然間腳步一頓,只覺得一陣頭重腳輕,還沒來得及穩(wěn) 住身子,她的雙腿便像是失去知覺。然后,她突然感覺眼前一陣黑暗。 她還來不及反應(yīng),黑暗已席卷而來,遮住了她的視線,也掩去了她所有的知 覺。她的身子順著石臺往下滑落,嚇壞了在場所有的人們。 「關(guān)姑娘?」 「怎么了?」眾人的詢問聲此起彼落,全都慌了手腳。 但所有人再急,也沒有外頭的那個男人著急。 一見到她倒下,鐵慕禎瞠大了黑眸,雙腿急忙跨進灶房,直奔她的身旁。 「關(guān)小愛?」他蹲在她身邊,輕拍她的臉頰?!秆绢^,你怎么了?醒醒!」 她怎么了?別嚇?biāo)。?/br> 陷入黑暗中的關(guān)小愛已經(jīng)聽不見所有人的叫喚,身子軟綿綿的躺在鐵慕禎的 懷里,沒有蘇醒的跡象。 鐵慕禎拍著關(guān)小愛的臉頰時,才發(fā)現(xiàn)她的臉頰異常嫣紅,手掌一貼,立即察 覺溫度高了一些。 剛剛見她臉頰紅潤,他還以為是被灶火給烘的,連她額頭冒出薄汗,他也以 為是柴火燒得太旺所致。 鐵慕禎的大掌往關(guān)小愛的額頭伸去,這么一貼,幾乎讓他倒抽一口氣。 她的體溫高得嚇人,也難怪她的臉頰紅如粉桃。 他刻不容緩的抱起她嬌小的身子,雖然為她的昏厥心慌,但他還是冷靜的開 koujiao代。 「你們繼續(xù)忙你們的,我?guī)酱蠓蚰莾喝??!乖捯宦?,他便急忙抱著全?/br> 熱燙的她步出灶房。 鐵慕禎抱著關(guān)小愛從后門離去,一路上腳步未曾停頓,迅速奔往醫(yī)館。 這一天,北城的人們第一次見到,鐵家那冷血無情的二少爺竟然會帶著驚慌 的神情在街上狂奔。 他向來冷靜的模樣,因他懷里的姑娘而徹底崩坍。 第六章 關(guān)小愛覺得全身酸疼。 她像是睡了好長的一覺,終于睜開沉重的眼皮。 幽幽醒來的那一刻,她見到的是貼身婢女夕兒。 「小愛姊姊,你終于醒了?!瓜涸谂c她單獨相處時,便如此親密的叫喚她。 關(guān)小愛覺得頭有點昏,喉嚨也有點刺痛。 「嗯……我……」她一開口,就發(fā)現(xiàn)自己聲音沙啞,難聽得像是鴨子叫那般。 「哎呀,姊姊趕緊躺回去,這些天天冷,可別讓被子離開你身上?!瓜哼B 忙替她把被子拉高?!葛I了嗎?我去端些熱粥來讓你暖暖胃?」 「別忙?!龟P(guān)小愛淡淡的朝她一笑?!赶冉o我一杯茶,我好渴?!?/br> 夕兒一聽,連忙倒了一杯溫茶給她。 關(guān)小愛喝了幾口茶,潤潤喉嚨,嘴里不再干澀后,才氣虛的問:「我……睡 了幾天?」 怎么她一醒來便覺得冷風(fēng)呼呼直吹,若不是炕床下傳來陣陣暖意,她恐怕已 冷得發(fā)抖。 「約莫七天了。」夕兒松了一口氣。 「七天?」這么久! 她記得昏過去之前她正在酒樓的灶房里幫忙,只是一個轉(zhuǎn)身后覺得頭重腳輕, 接著就不省人事了。 「是??!你可把我嚇壞了?!瓜喊欀嫉??!复蠓蛘f你舊傷未愈,近日又 因cao勞過度而病倒,又是狂吐又是發(fā)燒,還好這幾天你燒退了,體溫總算正常了?!?/br> 「我不要緊?!龟P(guān)小愛笑著搖頭。「只是……酒樓……還好嗎?」已經(jīng)是第 三個月了,而她又昏睡了七天,也不知道她的酒樓計劃成效如何? 「啊!」夕兒突然喊了聲?!肝也铧c忘了,少爺說你醒來后肯定會掛念酒樓 的生意,所以吩咐我告訴你,要你別擔(dān)心,酒樓的生意是蒸蒸日上,人潮絡(luò)繹不 絕,天天都擠得水泄不通呢!」 「真的?」關(guān)小愛總算松了一口氣。 「少爺向來不騙人的。」夕兒用力的點點頭?!感坻㈡ⅲ贍斍Ы淮?、萬 交代,要你把身子養(yǎng)好才準(zhǔn)下床?!?/br> 「我已經(jīng)沒事了?!龟P(guān)小愛體內(nèi)有股迫不及待的沖動,想要看看酒樓是不是 仍如第一天重新開幕時那般熱鬧。 「就算沒事,也要把身子養(yǎng)好才能下床。」夕兒硬是把她推回炕上。「小愛 姊姊,你餓不餓?」 見夕兒如此堅持,看來她今天肯定無法出門了。 「餓是餓,不過……」關(guān)小愛忍不住搓了搓雙手?!冈趺磿@么冷呢?」 「冷?」夕兒緊張的左右張望,發(fā)現(xiàn)木窗并未關(guān)妥?!刚娴暮芾鋯??那我把 窗子關(guān)緊。」 當(dāng)夕兒往窗子走去時,眼尖的關(guān)小愛看見窗外一片雪白,立即睜大了眼。 「夕兒,等等!」她的語氣帶著些驚喜?!赴汛白哟蜷_?!?/br> 夕兒雖然一頭霧水,但還是照做?!改悴皇怯X得冷嗎?外頭正下著雪呢!不 過說也奇怪,今年的初雪下得比以往還早……」 下雪了!關(guān)小愛雖然覺得寒冷,但還是掩不住興奮,光著腳便走下床。 「真的是雪耶……」這是她第一次親眼見到雪,天空中正飄著小小的白點, 窗外的樹上更是積了一層白雪。 夕兒不明白她為何如此興奮,只能傻傻的點頭?!甘前?。小愛姊姊,你的鞋 ……哎呀,你怎么可以沒穿衣服就跑出去?外頭很冷的——」 不顧夕兒在后頭呼喊,關(guān)小愛像飛也似的光著雙腳步出內(nèi)室,踏過冷冰冰的 大理石地板,直奔緊閉的木門。 木門被她一推開,迎面而來的是刺骨的冷風(fēng),風(fēng)從她白嫩的臉頰拂過,令她 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外頭果然是白茫茫一片,廂房外的院子已經(jīng)覆上薄薄的白雪,她好奇的把腳 尖輕放在雪地上,冰涼感立即自腳底傳至她的腦門。 雖然關(guān)小愛冷得發(fā)抖,不過初見雪花的感動令她心中悸動,大口的呼吸著冰 涼的空氣。 她張口,呵出的是縷縷白煙,見狀,她呵呵一笑,像個孩子般下斷在空氣中 吐出白色的熱氣。 「小愛姊姊!」夕兒拿來狐裘披風(fēng)為她披上,還提著鞋子要她穿上?!改愕?/br> 燒好不容易退了,可別又染上了風(fēng)寒?!?/br> 關(guān)小愛乖乖的穿上鞋子,把嬌小的身子窩進暖和的披風(fēng)中,但還是藏不住孩 子心性,雙腳踏進白色的雪地里。 她聽見雪地傳來沙沙聲,上頭留下了小巧的足印。 「夕兒,你打過雪仗嗎?」關(guān)小愛笑嘻嘻的蹲下身,雙手捧起白雪,將它握 成雪球,然后丟向夕兒。 「小愛姊姊!」夕兒鼓起臉頰,既擔(dān)心她的身體,但被雪球砸到時,她又忍 不住又笑又叫?!改闾珘牧?,我也要丟你!我以前常和我弟妹們一起玩,別小看 我!」 兩個年紀(jì)相仿的小姑娘就這樣在雪地中奔跑、嬉鬧,在原本無瑕的雪地上留 下淺淺的足跡。 直到她們玩累了,關(guān)小愛便把披風(fēng)鋪在地上,與夕兒一同坐下,望著白茫茫 的天空。 「我從來沒有這么快樂過。」關(guān)小愛玩得臉頰紅撲撲的。 「從來沒有嗎?」夕兒好奇的側(cè)頭望著她。 「也許有吧。」關(guān)小愛揚唇一笑?!钢皇?,以前的我,忘記要怎么大笑了?!?/br> 以前,她的生活太過緊繃,想要的東西太多,一直忘了該停下腳步看看四周。 就像她曾經(jīng)抱怨老是下雨的臺北,卻忘了雨天的街道其實帶著朦朧的美感, 也忘了雨過天青后抬起頭,也許會見到美麗的彩虹。 她忘了停下腳步尋找美麗的事物,并不代表美麗的事物不曾出現(xiàn)在她的人生 里。 關(guān)小愛淡淡的笑著,周遭的空氣雖然冰涼,但此刻她的心確實是暖和無比。 原來快樂離她并不遠,只要她用心體會,簡單的快樂依然可以填滿她的胸口。 當(dāng)她享受著前方皚皚的雪景時,突然有陣陰霾遮住了她的上方。 一張倒過來的俊容遮住了她的視線。 「你在做什么?」這道冷冷的男聲打斷了她們的交談,也打斷了她們快樂的 時光。 關(guān)個愛還來不及從雪地里起身,就被一道蠻力拉起,直接跌入一堵寬大又溫 暖的懷里胸膛。 「該死,你不知道你還在生病嗎?」 氤氳的熱氣自屏風(fēng)后頭不斷的冒出,還有嘩啦啦的水聲傳出來。 原本是被凍紅的臉頰,此刻已換成被熱氣呵暖的紅潤。 關(guān)小愛坐在檜木浴桶中,鎖骨以下的部分全都泡在暖呼呼的熱水之中,白皙 的肌膚被熱氣呵得如初櫻般的粉嫩。 剛剛她正與夕兒在雪地里欣賞著她此生第一次親眼見到的美景時,忽然被一 道冷冷的男聲打斷。 這個人不是別人,而是近來很愛吼人的鐵慕禎。 他把她從雪地上抱起,以狐裘披風(fēng)緊緊的把她包住,彷佛她是初生的嬰兒, 裹得密不透風(fēng)。 把她抱進屋里之后,鐵慕禎先把夕兒罵了一頓,責(zé)備她不懂得好好伺候主子。 之后,只見他一個口令,夕兒一個動作。 他先要夕兒把炕下的火生起,然后教她前去灶房要來熱姜湯,硬是逼關(guān)小愛 喝下一碗之后,又要人端來熱粥讓她墊墊胃。 這前后的折騰,關(guān)小愛的身子是暖了,不過也累壞了夕兒。 最后,他教夕兒與其他奴婢準(zhǔn)備熱水,并教仆傭把檜木浴桶搬進房里的屏風(fēng) 后頭,然后將熱水倒入桶內(nèi)。 浴桶里的水冒著白煙,夕兒還貼心的撒上關(guān)小愛平時喜愛的干燥花瓣,滿屋 子都是香氣。 鐵慕禎不給關(guān)小愛羅唆的機會,讓夕兒伺候她入浴,他則為了避嫌便先行離 開。 臨走前,他還交代她非要泡出一身汗,才能逼出她體內(nèi)的寒氣,而他等會兒 會回來瞧瞧她。 關(guān)小愛從不知道鐵慕禎是個羅唆的男人,她的身體狀況她自己很清楚,瞧他 緊張得像什么似的。 她想,他肯定不是擔(dān)心她的身子,而是擔(dān)心她又要浪費他多少醫(yī)藥費吧? 關(guān)小愛哼了聲,悶悶的把臉埋進水里,憋氣幾秒鐘之后再冒出來,反覆做了 幾次之后,她被熱氣悶得有些頭昏。 「夕兒?」她準(zhǔn)備踏出浴桶,于是喚著夕兒。 等了片刻,屏風(fēng)外頭沒有一絲動靜。 關(guān)小愛心想,也許夕兒臨時有事出去了,于是便嘩啦一聲自浴桶中站起,赤 裸的胴體上帶著晶瑩的水珠。 她發(fā)現(xiàn)屏風(fēng)上頭只有一塊大巾子,沒見到可穿的衣服,只好隨手一抓,將巾 子圍住嬌軀,遮住羞人的春光,但還是露出肩、頸、鎖骨以及勻稱的纖腿。 關(guān)小愛走出屏風(fēng),心想反正她的廂房也只有夕兒出入,而她也會動作極快的 把衣服穿上,因此直接走向衣柜,找尋貼身衣物。 但由于平時她的衣著都是夕兒為她準(zhǔn)備的,一下子要她找出平日所穿的衣物, 一時之間還是讓她忙亂手腳。 關(guān)小愛翻尋不到,又往床旁的小房間走去,然而尋找了好幾遍,依然沒有找 到貼身衣物。 她才剛踏出小房間,正好與來人的胸膛一撞,她身上的巾子差點滑落,使得 她輕呼出聲。 「??!」她輕喊著時,也把小臉往上一抬,一張熟悉的俊容映滿了她的眼眸。 「你……」鐵慕禎低頭一瞧,發(fā)現(xiàn)她全身上下只以一條巾子圍著,粉嫩的肌 膚正貼在他懷中。 這一瞬間,他的喉頭像是被緊緊抓住,一句話也吐不出來。 此時的她,一頭長發(fā)攏在耳后,幾絡(luò)微濕的發(fā)貼茌她的臉頰上,被熱水呵得 如蜜桃般的粉嫩肌膚,在他的眼中像是能掐出水來般。 尤其她現(xiàn)在像是只驚慌的小兔子,表情說有多無辜就有無辜,眸中滿是無助, 令他的呼吸變得沉重。 「你……你……」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教他出去嗎? 可是,他若移動一下腳步,她不就被看光光了? 不,不對,她才沒有被看光光,她身上還圍著巾子,不算被看光光。 「我閉上雙眼了,你快點把衣服穿上?!硅F慕禎趕緊閉上雙眼?!改惴判模?/br> 我不會偷看的。」 關(guān)小愛咬咬唇,無奈的瞪了他一眼,便光著腳丫子沖往衣柜,隨便拿了套衣 裳,然后躲進屏風(fēng)后頭穿上。 鐵慕禎站在原地好一會兒,聽見她穿衣服的憲率聲,同時,他的耳根也微微 發(fā)燙。 他魯莽的闖進她的房內(nèi),見到她光潔無瑕的身子,像有個大石頭撞進了他的 胸口,遲遲無法平復(fù)那狂亂的心跳。 閉上眼,他是見不到,但他的腦海里卻不斷浮現(xiàn)她那纖細的美頸,還有鎖骨 下優(yōu)美的線條…… 該死!鐵慕禎心中暗罵一聲,喉頭像是有火焰正燃燒著,令他不斷吞咽唾沫, 按撩體內(nèi)的沖動。 他怎么會對這丫頭動了不該有的念頭呢? 他……到底怎么回事? 過了好一會兒,關(guān)小愛穿妥衣服之后,紅著臉自屏風(fēng)后頭走出來。 「你可以轉(zhuǎn)過來了?!顾穆曇粼谒澈箜懫?。 鐵慕禎睜開雙眼。雖然她身上的衣裳仍有些凌亂,不過至少已不像剛才那么 令他驚心動魄了。 「剛剛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 「沒事的?!龟P(guān)小愛擺擺手?!赣植皇强吹轿业穆恪顾D了一下,最后 還是改了口。「我沒放在心上,你別在意?!?/br> 「但我不想占你便宜?!硅F慕禎攏起眉頭?!改恪?/br> 「換個話題吧!」她揚起尷尬的笑容。「你來找我,不就是要和我談酒樓昀 事嗎?近日酒樓營運得如何?是不是步上軌道了呢?」 「一切都按你的計劃進行,每天的人潮確實絡(luò)繹不絕?!鼓乔八从械娜顺?/br> 連他也大吃一驚,短短幾天內(nèi),涎香酒樓的名氣可謂水漲船高。 「那就好。」關(guān)小愛滿意的點點頭。「那當(dāng)初你答應(yīng)的事,等時間一到,你 一毛都不能少給我。」 「我說到做到。」他鏗鏘有力的保證道。 「嗯?!怪灰c他的賭約結(jié)束,她也要認(rèn)真考慮自己的未來了。 「接下來呢?」 「你問我嗎?」關(guān)小愛抬眸,指了指自己。 「這里還有別人嗎?」鐵慕禎挑眉道。 她一聳肩?!高€是得等你實現(xiàn)諾言,把該給我的錢給我,然后我才有銀子好 上路啊?!?/br> 「你想離開鐵府?」不知為何,一聽到她要離開,他的胸口就像挨了一拳般 悶疼。 「當(dāng)初我們不是說好了?我還完債就會走的啊!」關(guān)小愛嘟起小嘴。還不是 過上他這只鐵公雞,她才像只被豢養(yǎng)的小鳥,被綁在這里,哪兒也飛不了,還得 幫他重振酒樓的生意。 「你想上哪兒去?」 「誰知道?」關(guān)小愛聳聳肩?!柑齑蟮卮?,總會有我想留下來的地方吧!」 既然不知該怎么回去,她能做的不就是四處飄泊,然后找個落腳的地方嗎9。 不過,為什么他的臉色愈來愈猙獰了?她說錯了什么嗎? 「鐵府對你不好嗎?」鐵慕禎的眉宇愈攏愈緊,親口聽到她說要離開,他的 心就像被馬用力的踢了一下,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痛楚。 關(guān)小愛側(cè)著頭,誠實的說:「很好啊?!钩院却┳《加腥艘皇职k,還撥了 一個可愛的小婢女陪伴她,其實在鐵府的生活還挺不賴約。 「那你為什么還想走?」他不解的問。 「因為……」她遲疑了一下,最后微微嘆了一口氣。「這里畢竟不是我的家 ?。 ?/br> 沒聽過「金窩、銀窩還不如自己的狗窩」嗎?再說,待在他人的屋檐下,總 要低聲下氣,就算她天生奴性堅強,但不代表她可以每天都讓他頤指氣使的當(dāng)小 狗耍呢! 「你可以把鐵府當(dāng)成你的家?!硅F慕禎好聽的嗓音壓低了一些。「你不是不 知道自己從哪兒來?一個不知打哪里來的丫頭,還有家可以回去嗎?」 「就算沒有家可以回去,我還是可以憑自己的力量找到一個家。」關(guān)小愛沒 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付贍敚悴皇抢舷游沂侵幻紫x?現(xiàn)在這只米蟲就要離開 了,你怎么還一副我欠你幾百萬的表情?」 他們好歹經(jīng)過這些時日的相處,他就不能給她一點好臉色瞧嗎?難不成都要 離別了,他還這么討厭她? 不會吧! 她承認(rèn)自己平時是愛跟他頂嘴,但也沒有那么顧人怨,讓他感到如此人神共 憤吧? 「你不能走。」這句話是從鐵慕禎的齒縫中迸出來的。 不能走?這下子換關(guān)小愛滿腦子都是疑問了。 「為什么我不能走?」她的聲音微微提高。「我還欠你錢?」 「三個月之約還未到期。」他的理由顯得有些蹩腳,但不管蹩不蹩腳,反正 就是用來搪塞的藉口。 「喔——」她拉長了聲音?!高@我知道,我也沒說我現(xiàn)在要走??!」嘖,這 十幾二十天也要計較??!「我會等時間到再走的。」 「時間到了,你……也不能走!」終于,鐵慕禎忍不住低吼。「聽到?jīng)]有, 我不準(zhǔn)你走!」 不準(zhǔn)她走?! 這下子關(guān)小愛刷白了臉,雙眸無辜又驚慌的望著他。 「為什么我不能走?」這男人吃錯了什么蘂?「我又沒有賣身為奴,當(dāng)初不 是說好,還完債我就可以走的?」 「因為……因為……」鐵慕禎被她逼得困窘,有些說不出話來。 「說?。 龟P(guān)小愛有些咄咄逼人,只差沒拿食指戳著他的胸膛?!附o我一個 合理的理由?!?/br> 他瞪著她。 她也不甘示弱的回瞪他。 兩人正僵持不下時,他總算開口。 「因為我看了你的身子,我得對你負責(zé)!」 什么? 這個理由就像一道雷劈在關(guān)小愛的頭上,轟得她滿腦子嗡嗡作響,耳里還回 蕩著他認(rèn)真嚴(yán)肅的聲音。 我得對你負責(zé)! 對她負責(zé)? 有沒有搞錯??! 第七章 關(guān)小愛沒有搞錯。 甚至,她也沒有聽錯,只要從鐵慕禎口中說出來的就是真的。 三個月期限一到,鐵老爺便來驗收成果,還好關(guān)小愛的企畫十分成功,酒樓 的行銷策略打破舊有的束縛,也打破傳統(tǒng)的經(jīng)營模式,很快就與赤坎酒樓區(qū)別出 不同。 此時,鐵老爺單獨與關(guān)小愛坐在書房里。 今日,她身穿一襲紫青色的襖袍,鐵慕禎知道她怕冷,于是教人在衣領(lǐng)上縫 上狐毛,蓬蓬的軟毛托住了她的臉,把她的小臉襯得更加小巧可愛。 「我聽禎兒說,是在明境湖遇見你,是嗎?」鐵老爺放下手上訂制成冊的 「企畫書」,問道。 關(guān)小愛捧著熱茶,輕啜了一口?!甘堑??!?/br> 「丫頭,你到底是從何而來呢?」鐵老爺注視著她。她對酒樓的改變,也夠 教他嘆為觀止的了。 她頓了一下,但臉上還是保持著笑容。「老爺,從何而來很重要嗎?」 「確實?!硅F老爺閱人無數(shù),看得出這丫頭有難言之隱,倒也不打算戳破。 「從何而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未來你要何去何從?!?/br> 未來?關(guān)小愛的掌心捧著茶杯,忍不住回想起之前鐵慕禎對她說的那句話。 他說,要對她負責(zé)。 負責(zé)?只因為見到她僅用巾子包裹著身體?到底是她吃虧,還是他吃虧呢9。 「我一向是走一步算一步。」關(guān)小愛毫不矯情的說,看似隨便的回答,倒也 帶著自己的個性。 鐵老爺看得出她話中有著另外一個意思——她不隨便接受別人的安排。 這丫頭看起來柔柔弱弱,看似溫和,可讓人搓圓捏扁,實際上卻是外柔內(nèi)剛。 一般的姑娘,若與他交談,早就嚇得全身發(fā)抖,而她卻十分沉著,偶爾還欣 賞著手中的茶杯。 「禎兒向我提起一件事?!硅F老爺?shù)碾p手輕敲著桌案,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的 神情。 一提起鐵慕禎,關(guān)小愛的雙眼蒙上了復(fù)雜的情緒,佯裝鎮(zhèn)定的開口:「喔? 什么事呢?」 「禎兒想娶你進門?!硅F老爺瞇眸望著她,一點表情都不愿意錯過。 她先是一愣,而后咬了咬唇,十根蔥白的手指緊緊的扣住杯子,關(guān)節(jié)有些泛 白,雙眉也向中間緊攏。 「咳、咳咳!」關(guān)小愛清了清喉嚨,嘴角有著為難的笑?!歌F老爺肯定是與 我說笑,以我的身分,怎么配得上二少爺呢?」 該死的鐵慕禎,竟然先斬后奏,是想殺得她措手不及嗎?她都跟他說不需要 他負責(zé)了,他還堅持什么鬼? 再說,那個驕傲的少爺不是要她別「肖想」他嗎?怎么這會兒卻變成他想把 自己送到她面前? 「娶妻當(dāng)娶賢?!硅F老爺笑了笑?!改憧次疫@一生風(fēng)風(fēng)光光,其實我最失敗 的地方,就是娶了一群什么都不會的女人,別人見我妻妾成群很得意,但我卻遺 憾沒有一個女人能與我分享成功的過程?!?/br> 關(guān)小愛微微一笑?!傅蠣斢幸蝗号伺c您分享成功的滋味。」 「你能與禎兒分享過程,也可以與禎兒享受成功的滋味,這樣還需在意身分 上的差異嗎?」 鐵老爺?shù)哪抗庵杏兄鴮λ男蕾p。若她身為男兒,他肯定收為義子,但身為 女子也沒關(guān)系,正好肥水不落外人田,這小丫頭若能成為鐵家的媳婦,未來肯定 能興夫旺子。 「丫頭,你不喜歡禎兒?」他忽然問道。 被鐵老爺這么一問,關(guān)小愛腦中瞬間只剩一片空白,舌頭像是被貓叼走了一 般。 她說不出自己是喜歡鐵慕禎的,但詭異的是,她也說不出自己討厭他。 回想兩人相處時的點點滴滴,他雖然從沒對她說過什么好聽的話,可是嚴(yán)格 說起來,他從沒有虐待過她。 他供她吃,吃食比照他的,把她養(yǎng)得豐腴不少。 他供她穿,穿的是上好的綢緞,連夕兒見了都好生羨慕。 他供她住,住的是上等廂房,還有一個寬大的院子,婢女們更是隨身伺候。 這些日子,他待她極好,將她當(dāng)貴客般照顧。 尤其自從她累倒之后,他對她的生活起居管束得更加嚴(yán)格,不但三餐都與她 同桌,天色一暗,不顧她的抗議,非帶著她回家休息不可。 而且,他知道她睡覺前喜歡泡澡,總是要下人備一桶熱水讓她洗去一身疲憊, 也知道她特別怕冷,因此吩咐奴仆在她睡覺之前先把她的房間烘得暖熱,連被窩 也是暖呼呼的。 她不是木頭,能清楚感覺到他對她的關(guān)懷。 「我……」 其實,她無法真正討厭鐵慕禎。 「你連喜歡或討厭都說不出來?!硅F老爺輕笑幾聲?!肝抑栏星榈氖虑闊o 法勉強,不過,我真的十分欣賞你這個丫頭。這樣吧,不如你留在鐵府,除了禎 兒之外,我還有慕霖、慕祥這兩個兒子,你可以選一個當(dāng)你的夫君,與咱們成為 一家人……」 「等、等等!」面對鐵老爺這突來的好意,關(guān)小愛簡直快要嚇壞了。「鐵府 是大戶人家,娶媳應(yīng)該要門當(dāng)戶對,我一介小女子何德何能,承蒙老爺看得起… …」 「我說過了,娶妻娶賢,所謂門當(dāng)戶對,其實只是男方看在女方有豐厚的嫁 妝,而女方認(rèn)為男方是座靠山罷了?!硅F老爺不虧是商人,已看出她潛力無限。 「而你不一樣,雖然沒有背景、身分,但你擁有咱們都沒有的腦袋。這樣吧!只 要你愿意嫁進鐵家,鐵家名下最大的涎香酒樓一半就歸你,接著,我會把我名下 一半的商行過名給你夫君,這條件可好?」 關(guān)小愛倒抽一口氣,驚詫的望著鐵老爺。 老狐貍果然是老狐貍,想要拉攏她,還得要肥水不落外人田,說什么也要把 她納入鐵家。 「老爺,感情并不是一樁買賣……」 「我知道?!硅F老爺?shù)统列α藥茁暋!杆晕也皇且惚牬笱劬Γ空媚降潯?/br> 慕霖、慕祥與你年絕相近,你喜歡哪個就先下手為強,相信老夫的兒子應(yīng)該不會 讓你失望?!?/br> 關(guān)小愛無奈的嘆了口氣,欲言又止。 「丫頭,你真的不想找一個安定的落腳處嗎?」鐵老爺又問。「涎香酒樓一 半歸你,還讓你負責(zé)經(jīng)營,成嗎?」 這丫頭太倔,必須先丟出誘餌才行。 關(guān)小愛沉默不語,只是看著窗外的雪景。 在這樣的寒冬出門遠行,她恐怕會凍死吧?再說,也快要過年了,她一個人 在外頭流浪,也不知道要何去何從。 要走,也要等春天來臨再走。 「好吧!」 她就暫時留在鐵府,就算她有一天真的要離開,也得慢慢計劃。 所以…… 她真的不是因為舍不得鐵慕禎,才決定不走的喔! 一道身影躡手躡腳的從書房外頭離去。 鐵府的三姨娘翠花,稍早聽見鐵老爺教人喚來關(guān)小愛那丫頭前去書房,接著 就一直偷聽兩人的談話。 自從關(guān)小愛那丫頭重振酒樓的生意之后,在府里的地位可說是水漲船高,不 但背后有二少爺當(dāng)靠山,現(xiàn)在連自家老爺也為她撐腰。 她剛剛躲在書房外頭偷聽,聽見老爺竟然為那個丑丫頭說媒,甚至開出優(yōu)渥 的條件。 人都還沒有嫁進鐵府,老爺就舍得把涎香酒樓分她一半,比對親生兒子還要 好! 翠花只要想到酒樓的一半可說是已經(jīng)落在那個來路不明的丫頭手中,心里就 不是滋味。 嫁進鐵府雖然吃好穿好,但畢竟妾不如妻,雖然她肚子十分爭氣,生了個兒 子,但在府里的地位還是輸了一截。 怪來怪去還是得怪自己的兒子不爭氣,自小要他讀書他不聽,經(jīng)商手段也玩 不過哥哥們,最后在她日日吵鬧之下,好不容易才為兒子爭取了一個掌柜之隘。 然而前不久兒子的掌柜頭銜又被這個臭丫頭摘下,說什么五少爺不適舍管帳, 還需要重新訓(xùn)練。 兒子身為少爺,只當(dāng)個掌柜已經(jīng)讓她很嘔了,現(xiàn)在還成了個跑堂的,整日被 人吆喝來吆喝去,真是心疼了她這個做娘的。 翠花曾向關(guān)小愛抱怨,但只是換來她的淺笑。 她忘不了那臭丫頭對她說的那句話。 不想當(dāng)跑堂的?那他明天可以不用來了,只要好好的在家當(dāng)他的五少爺即可。 翠花吞忍不下這口氣,但是現(xiàn)在老爺?shù)男挠质窍蛑浅粞绢^,畢竟那丫頭竟 真的讓酒樓的生意起死回生。 她原本還期待兒子可以接掌酒樓,現(xiàn)在不但期待落空,兒子連個占坑的位子 也不見了。 剛剛又聽到老爺開出這么優(yōu)渥的條件,只要丫頭選鐵家一個兒子當(dāng)夫君,未 來不但可以得到酒樓,老爺連商行都愿意交給她的夫君! 這么誘人的條件,那個臭丫頭怎么可能不心動,連她都心動得要命! 所以,只要把那丫頭變成兒子的媳婦,管她是不是來路不明,光是鐵家的商 行,就夠他們母子揮霍了。 翠花趕緊將這個偷聽到的秘密告訴鐵慕霖,母子倆關(guān)在房里從長計議。 「什么?」鐵慕霖聽完之后,顯得忿忿難平?!傅趺纯梢愿毂巯蛲鈴澞兀?/br> 竟然要把鐵家最大的酒樓分給那個臭女人!」 「有什么辦法呢?」翠花瞪了兒子一眼?!溉裟隳軤帤庑缃裉扈F家的一 切就不用讓一個外人來分一杯羹了!」 鐵慕霖咬了咬牙?!覆蝗缥艺胰税涯茄绢^做掉……」 「做你個頭!」翠花用力拍了下他的頭?!干匣卦蹅冋胰税邓憷隙氖逻€沒 有一徊結(jié)束,現(xiàn)在若再下手,恐怕連帶老大的帳也會被翻查出來,」 沒錯,當(dāng)年鐵家大少爺?shù)囊馔馐撬才诺?,連鐵慕禎在回府的路上遇刺,也 是她買通了殺手。 「娘,那咱們要怎么辦呢?」鐵慕霖坐立難安?!戈P(guān)小愛那丫頭成天和二哥 出雙入對,她的心早已經(jīng)向著二哥,別說競爭了,我連一點希望也沒有?!?/br> 「說你傻你還真傻!」翠花伸出手指戳著他的腦袋?!讣热卉浀牟恍?,咱們 就來硬的!」 「硬的?」鐵慕霖一臉狐疑的望著娘親,「娘,你的意思是……」 「先下手為強!」翠花臉上浮起不懷好意的笑。「既然無法拉攏關(guān)小愛的心, 那么你就強占她的身子……到時候她不委曲求全都不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