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了眼軟硬都不吃的兩人一眼，顧念冷漠的轉(zhuǎn)過頭，她窩到沙發(fā)里，一手拿著資料翻一手聯(lián)系還沒過來的葉箜。

    基本上就把兩個糟心玩意當空氣了。

    坐在沙發(fā)另一端的顧寒垂著眸，手指不自覺的握緊幾秒，半晌后才慢慢抬起頭深情的眼眸直直的映出顧念的側(cè)臉。

    仿佛再也容不下其他的。這一生只能看見一人。

    “我來晚了？”突然冒出來的葉箜打斷了顧寒的深情注視，他歪著頭掃了三人的位置，又看看冷臉的顧念。

    “那個……”

    “硅晶材料我記得你手下有個人專門研究，能調(diào)過來借我用嗎？”顧念無視了顧寒和郁梓的存在，她主動走到葉箜身邊，臉色越發(fā)冷淡:“要是不行的話我再出去找人?！?/br>
    “行行行肯定行。”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的葉箜也不敢隨便亂問，他眨眨眼，無辜又可憐的和顧念對視幾秒，接著道:“你要調(diào)什么人直接和我說，我等等就讓人來。對了，小師妹你接下來是……”

    他的問題還沒問完，顧念就擺擺手回答了他:“沒做出來之后都在宿舍呆著，有問題可以隨時聯(lián)系我?！?/br>
    把屬于葉箜的資料放到桌子上，再特意抽出自己想調(diào)的人的資料壓在最上面。

    做完這些顧念就走到換實驗服的地方，將白大褂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顆，連余光都沒分給沙發(fā)上的人一眼，語氣依舊平淡:“我去忙了，爭取早點搞出去?！?/br>
    “……”大可不必這么著急的。葉箜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努力維持著笑容，恭送這位祖宗:“好，那祝你早日成功。”

    直到顧念走了，連個影子都看不見了。坐在沙發(fā)上裝雕塑的兩人才緩慢動起來，郁梓抿著唇眼底藏著說不盡的委屈，他抓住剛剛顧念喝過的杯子，心情越發(fā)低落。

    “你兩……”葉箜頓了頓，他打量著坐得十分筆直的顧寒。

    雖然但是，這人他要沒記錯是，顧念的哥？

    “沒有血緣關系的?！鳖櫤恢裁磿r候抬頭，感覺到葉箜的不解。

    ……成吧。

    葉箜眨眨眼，他站在門口，余光不自覺的往顧念的實驗室瞥了好幾次，最后終于忍不住問道:“你們到底怎么把顧念惹成這樣的？”

    顧念平常確實有點公主脾氣，但大多數(shù)時間都還好，而且起碼表面的禮儀都是保持著的。這種直接忽視對方，很少見，也和她一直所堅持的就算是敵人也不能失禮節(jié)的做法相違背。

    “……沒什么?！庇翳骷m結(jié)了一會兒終于還是沒敢說出來。

    他知道，自己和顧寒做的確實有點過分。

    但是不這樣根本沒辦法看住顧念，顧念就像一只自由自在的鳥，從來都不會為了誰而停留。

    “……嗯。就是吧?！比~箜倒是有點欲言又止，他沉默了一會兒，又躡手躡腳的關上門。

    “其實我之前一直都不太贊同你和顧念在一塊?！彼贿呎f一邊觀察著郁梓的表情，察覺到顧寒微凝的視線后，手臂上的雞毛都忍不住立起，“至于顧先生，我們接觸的不是很多，我不太清楚?！?/br>
    “但是我覺得你們現(xiàn)在這種方法大概率是錯的?！?/br>
    “……念念她很容易就跑掉，一個沒留心可能就飛了。”顧寒微微低頭，幽深的眼眸注視著自己的手指。

    心臟因為顧念這段時間的態(tài)度，難受得就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苦意。

    就像是黃蓮揉碎了硬生生注射進血液里，血液每到一個地方，五臟六腑便苦的緊緊縮成一團，疼痛刺激壓迫著脆弱的神經(jīng)。

    聞言葉箜只是揉了揉臉頰，他看了眼垂頭喪氣的郁梓，小心翼翼:“這個我知道。顧念怎么說呢……”

    “我認識她的時間應該比郁梓你長，她是一個很難解釋的清楚的女孩子?！比~箜停了幾秒，絞盡腦汁的想要形容出來，“有時候和她相處的時候，我會覺得她就像是……嗯，一陣帶著冷意的空氣，懂吧？”

    “永遠都抓不住，而且很多時間她都很無欲無求?！?/br>
    說道無欲無求四個字的時候兩人很明顯的看了他一眼，眼中是滿滿的不贊同。

    “不是你們想的那種無欲無求。而是怎么說呢……就像zuoai，對于顧念來講大概也就是調(diào)節(jié)的方式，她不熱衷于zuoai，卻在zuoai的時候能去享受愉悅，同樣的顧念在科研方面其實非常有天賦，她也享受實驗中的過程，可是她并不熱衷?！?/br>
    “你們很難去找到說，顧念特別偏愛的一個東西，不是嗎？”

    但凡他們找到了，不管是什么葉箜相信就算是星星月亮都真的會摘過來捧到顧念面前的。

    “確實。”顧寒默了默，不得不承認葉箜說的是對的。

    顧念從小似乎就對錢權(quán)沒什么特別的執(zhí)念，而生活中的東西，她能享受專門從日本運過來的新鮮和牛，也能和朋友隨意的去大排檔搓一頓。

    從某種角度來說，顧念很好養(yǎng)。

    她就像是凡間的過客，沒有什么特別偏愛的，沒有什么執(zhí)著的東西，這讓她在想離開的時候可以輕輕松松的上路。

    然后，徹底消失在他們的生活中。

    想到后面半句話，顧寒忍不住握緊拳頭，他忍著從心底涌上來的害怕，神情越發(fā)緊繃。

    葉箜沒想到顧寒會承認，他愣了一會兒，過了半炷香的時間才回過神。

    “……其實我很好奇一件事，你們覺得顧念喜歡你們嗎？也不對，或者說你們覺得顧念會喜歡人嗎？”

    “不會?！?/br>
    “不。”

    兩人幾乎是立刻就說出了同樣的答案。

    葉箜也點點頭表示贊成:“我覺得顧念也不會喜歡人。”

    “小念……很像沒有心的人?！庇翳鹘K于肯放下那杯早已涼透的水，平日里冷淡的眼眸越發(fā)沉寂，就像黑夜中再也沒有了照亮的光:“無論我們做了什么，無論我們做了多少，她似乎都感受不到?！?/br>
    就像是這一次，顧念在得知他們不會替她解開之后，就再也沒有鬧過。她只是安靜的完成自己的事情，有需要的時候找他們兩個工具人幫忙，沒需要他們的存在比空氣還不如。

    有時候坐在旁邊看著顧念，郁梓都止不住的心驚。他不知道別的女生在面對這種事情會怎么樣，但是顧念的態(tài)度真的過于……冷靜了。

    冷靜到讓他害怕，害怕自己好不容易抓到的光，一瞬間又消失了。

    “唔……其實不止?！比~箜對此反而有更多的想法，“我覺得顧念不僅是沒心。她比那些沒心經(jīng)營愛情一心只想當海王的人，更……冷漠一點?！?/br>
    “她不僅不會喜歡別人，她大概連自己都不喜歡?！?/br>
    “并不是說她討厭自己，只是她就像是覆蓋在這個身體的過客，對于自己，對于周圍都沒有什么融入感。雖然平?？床惶鰜恚菑哪承┘毠?jié)是能感受到的。”

    葉箜記得很清楚，之前有一次實驗，因為反反復復了無數(shù)次就連他都做的不耐煩了想要直接pass掉項目了。

    可是顧念就像個沒知覺的機器人，臉上沒有絲毫生氣的表情，就連項目成功的那一天也沒有一點喜悅。

    她只是靜靜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他們歡呼。

    在他們注意到她的時候，露出適當?shù)男θ?。但他也很清楚，顧念絕對沒有精神病，她比很多人都正常，也比很多人都更清楚的認識自己。

    因此自從那次之后他就知道了，世界上應該沒有什么事可以讓顧念偏愛的。

    “……我?！庇翳骺藥酌?，他倒是想起了幾件事。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了一點，過了幾分鐘他才緩過來，聲音冰冷得像夾雜著暴風雪:“你覺得我們現(xiàn)在的方法錯了，那怎樣才能留住小念？”

    “……這個其實不太好說?！比~箜揉揉眉，顯然沒考慮過這方面的問題，“我不太確定你們一定是錯的。畢竟常規(guī)方法對顧念的作用都不太大。”

    “如果你們用這種方法能讓顧念依賴上你們，甚至離不開你們，從別的角度來說，你們就是贏了的?！?/br>
    “讓一個對自己都漠不關心的客人愛上別人……這個太難為人了。”

    不僅難為顧寒、郁梓以及那一堆愛慕者，也難為顧念。

    她連愛自己都不懂，還指望她去愛別人。葉箜覺得白日夢都比這實際。

    聽懂了他話里的意思，顧寒的神情自若，他輕輕敲著桌面，視線不經(jīng)意間劃過已經(jīng)徹底合上的實驗門。

    “葉學長是嗎？”

    “對?！?/br>
    “我想拜托你在這段時間多看著點念念?！鳖櫤嗔巳嗄[脹發(fā)疼的太陽xue，“我怕她在實驗室里連見我們都不愿意見。”

    “這個不會。顧念不會和自己的身體作對?！比~箜聳聳肩，他拿起桌面上的資料隨意的看了幾眼，“你們要是沒事了可以先離開了。顧念估計需要你們的時候會找你們的?！?/br>
    “至于別的時候……”葉箜瞧著顧念特意挑出來的人愣了幾秒，他猛的回過神，繼續(xù)笑到:“就要看看顧先生和小師弟有沒有本事了?！?/br>
    “顧念現(xiàn)在對你們漠視歸漠視，好歹還有情緒?！钡饶奶煺娴木瓦B這一點情緒都摒棄了。

    顧念估計不是出家了，就是已經(jīng)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直到這場莫名其妙的討論會結(jié)束，顧寒依舊沒能從葉箜的話中出來，他靠在冰冷的墻壁上，直勾勾地盯著關著的實驗室。

    心臟的跳動越發(fā)急促。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去敲門的時候，門突然開了。顧念神情淡然的對上顧寒沉重甚至還有幾分哀傷的眼眸，歪歪頭。

    “哥。”

    “你怎么出來了？”顧寒趕緊站好，準備去樓顧念的手莫名的停在半空中，甚至連顧念那雙淡的能倒映出一切的眼睛都不敢多看一眼。

    疼痛感越發(fā)劇烈，就像是要擠破狹小的血管，刺破外層的皮rou。

    顧念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因此停下繼續(xù)往前的腳步，非常迅速的找到了問題點:“葉箜和你們說了什么嗎？”

    “沒有。念念你前段時間不是還說想吃火鍋嗎？我等等帶你去吃好不好？”

    “……不是很想了?！鳖櫮罱?jīng)常想一出是一出，所有的愛好似乎都持續(xù)不了多久，她眨了眨眼修長的手指放在顧寒緊繃著的喉結(jié)上。

    神情平淡且認真:“哥，想上廁所?！?/br>
    “……我給你解完，你又把我當空氣了。”顧寒委屈的嘟囔。

    顧念卻像是沒有聽見，她看著白色調(diào)的墻壁，唔了一下。

    “其實我也能搞到你們的指紋，只是不想費功夫?！?/br>
    別的不說，復制出個指紋對她來講真的輕而易舉。沒搞出個克隆人就對他兩挺友善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