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嫁作夫人(上藥)
蕭衍覺得孟胄可能和其他人命里犯沖,不然怎么總是一見面就打打殺殺的。 他看著氣喘吁吁的綠竹,眼里是與之前那次相同的驚訝:“什么?孟胄被歸余打了?” “對...就在西邊的亭子那...” 沒等綠竹說完,蕭衍就一陣風(fēng)似的沖了出去,屋里散落一地紙張。 *** “啊——!” “你們住手!放過我!” “......” 沒等蕭衍走進,就遠遠聽見孟胄撕心裂肺的叫喊聲,那聲音聽著就像是一頭落入了陷阱的野獸,滿是絕望。他了解孟胄的性子,知道要不是真的疼得受不住了一定不會叫出聲來。 蕭衍趕緊加快了腳步,一揮手把所有人逼退幾步。 “這是在做什么?” 蕭衍看了眼地上趴伏著的孟胄,瞳孔驚懼地收縮了一下。不僅因為孟胄身后深可見骨的鞭痕,還因為孟胄身前紅得刺眼的一團鮮血。 他會永遠地失去孟胄。 這個念頭僅僅是在腦海里出現(xiàn)就讓蕭衍害怕得停止了呼吸,好似這樣能讓時間走得更慢些。 他有些膽怯于面對事實,但還是逼著自己走到孟胄身邊。 “孟胄...”蕭衍緩緩蹲下身去,手卻是強硬地撬開了孟胄的嘴。 一道帶著血絲的涎水順著嘴角留下。蕭衍近乎是有些顫抖地拉出那只通紅的舌頭,見那上面沒有傷口才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氣。他又把下唇拉開,看見原來是那處磕了道口子,鮮血把牙齒都染得通紅。 孟胄終于從極痛的夢魘中醒了過來。之前挨的打也不少,但卻從未見過血,更未像這次般皮rou全爛了。所有的堅持在接連不斷的痛打下化為烏有。 他感到自己被摟進一個懷里,半昏半沉地開口道:“家主?” “是我,好好睡一覺?!笔捬苁窒乱粍樱豢|幽香鉆進了孟胄的鼻子。 話音落下,孟胄就真昏睡了過去,兩行清淚抑制不住地奪出眼眶。 容王爺被那股力道擊得后退了三米,眼前直發(fā)暈。等他緩過神來,就瞧見蕭衍蹲在地上,正脫下自己的外袍去蓋孟胄身后的傷。 容王爺臉上閃過一絲狠歷的表情,但很快就換為嫣笑。他上前幾步,行禮道:“歸余見過莊主?!?/br> 蕭衍抬頭望去,眸色冰冷。 就是容王爺也堅持不住笑意了。他目光在蕭衍和孟胄之間來回轉(zhuǎn)動,瞧見蕭衍的手反倒把孟胄摟得更緊了些。他終是忍不住自嘲地笑出了聲,自己一個王爺,放下所有尊嚴只為嫁給蕭衍,竟抵不過那個處處與他為敵的孟胄。 容王爺一時都有些心疼孟胄,當(dāng)然更心疼的是自己。他想起之前買到過的話本,忍不住質(zhì)問道:“莊主既心疼他,又何故對他百般折辱,讓我這種人架之于上?” 這句話算是扯去了蕭衍蒙在眼前的最后一層紗,逼他不得不看清現(xiàn)實。 蕭衍的確是心疼孟胄。最初他還能像看戲般觀摩著孟胄在痛苦下輾轉(zhuǎn),到如今卻是看一眼都舍不得,聞著空氣中的血腥味竟有些作嘔。 明明旁人誰都看得真切,只要蕭衍還因著心里那份執(zhí)著不愿承認。 他甚至還故作大度地想給孟胄自由?,F(xiàn)在想想,若是孟胄真的敢說要走,他怕是會忍不住把人鎖在床上,時時刻刻不得脫離視線。 不知何時起,心里早就認定了之后長久相伴的那個人。 容王爺說出那句話后,心里的大石也似落了地般。他不用再裝出一副儒雅從容的樣子,臉上竟生出些看淡生死的魄力。 行兇的四人都先被收押到了牢里。 蕭衍一把將孟胄抱起來,步履穩(wěn)健地往山下去。 藥宗坐落在山腳的一座洞xue后面。錯綜復(fù)雜的道路與濃密的植株花卉共同構(gòu)建成了一個陣法,而若是在洞中久留,釋放的毒氣就會侵蝕擅闖之人的五臟六腑。 蕭衍如今卻沒心思去找什么陣眼,直接把洞xue轟了個底朝天。 他輕輕把孟胄放趴在床榻上,對著角落里縮成一團的黃慶命令道:“過來?!?/br> 黃慶聽見蕭衍的聲音,才意識到之前門口的巨響是什么造成的。他趕忙站起身,肚子上的rou歡快地抖著。 黃慶一眼就認出躺在床上的人是誰。最近關(guān)于那位夫人的流言傳得火熱,他在心里暗自為這位正君嘆了口氣。 他小心翼翼地掀開孟胄身后的衣袍,看見道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倒吸了口冷氣,“這...這是...?” 蕭衍不愿過多解釋,只吩咐道:“好好治,下手輕點?!?/br> “是,莊主。”黃慶識趣地不再問。 先前蕭衍給孟胄嗅了點安神藥,是以到現(xiàn)在人還昏睡著??牲S慶卻說上藥時需要孟胄清醒才行。 蕭衍一雙眼微瞇起,瞪著說完就自覺低下頭作無辜狀的黃慶,最后也只能松口,“點醒神香?!?/br> 孟胄是從一場美夢里醒來的,他仿佛回到了孩提時期,夢里沒有鞭子,沒有黑暗,只有母親輕輕地給他唱著童謠。 比意識更先到來的是疼痛,身后就像烙了張鐵網(wǎng)般燙,腦子里也好像有許多根針在扎,沒一處是舒坦的。 蕭衍利落地抓住孟胄要往后撓的手,連著上半身給人一起抱進懷里。 黃慶見狀趕緊灑下藥粉。已經(jīng)是最輕緩的藥物都讓那兩團爛rou控制不住地顫抖著,白粉融進綻開口子的皮rou里,很快就被染了紅。 孟胄這才恢復(fù)了少許意識,他狠狠把手塞進嘴里咬著,瞬間就咬出了鮮紅的血液,幾聲嗚咽因著這個動作停留在喉嚨里。 蕭衍難得覺得心像被狠狠揉捏著般的難受,他把那只鮮血淋漓的手拿出來,換成自己衣服上的一小塊布塞進對方嘴中,“疼就叫出來,沒事的。” “你想哭也行。” “還是咬我的手,讓我和你一起疼?” ...... 就在蕭衍的聲聲緒語中,孟胄終于悶哼出幾道聲音,牙齒重重咬上蕭衍胸前的布料。 傷口已經(jīng)見了血,光上藥不夠,還要包扎。 黃慶給孟胄身后纏好了藥布,有些同情地說道:“藥布每日要換一趟。等傷口愈合的時候會癢,莊主別讓正君去抓。” 蕭衍從這句叮囑中聽懂了孟胄往后還要受不少罪,心情復(fù)雜地應(yīng)了。 來回顛簸對傷勢不好,蕭衍便直接讓孟胄住在藥宗里,自己也上去拿了些換洗的衣物住了過來。 三日后,崩開的口子開始愈合,新長出的嫩rou癢得孟胄趴也趴不踏實,像是有幾千只蚊蟲在啃咬般難受,唯一的想法就是伸手去抓,就連扭腰聳臀這樣及其屈辱的動作都做了出來。 蕭衍也幫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充當(dāng)手銬銬住孟胄的雙手,一遍遍地哄他:“很快就不癢了...忍一忍...” 這傷反反復(fù)復(fù)養(yǎng)了半個月才好全,中途孟胄還發(fā)起了燒,身上燙得像個火爐般,蕭衍就一次又一次地給他用冰毛巾擦身才把溫度降了下去。 燒得眼睛都快睜不開的時候,蕭衍專注而又溫柔的側(cè)臉顯得格外迷人。 孟胄終于知曉了什么叫作心不由己。之前蕭衍只是稍微對他好了些,他就把一顆愛慕之心賠了出去。經(jīng)歷這半月的悉心照料,他的防備崩塌得徹底,里里外外都烙上了蕭衍的記號,臣服為對方的子民,無一處再屬于他自己。 他默默想著,如果蕭衍是真的拿他來尋樂子,那就死了算了...他已經(jīng)沒有勇氣再重回黑暗了。 換完最后一次藥,蕭衍便直接抱著孟胄上了山,像對待什么珍貴物品般小心地又放回床上。 “容王爺...你身上的傷我十倍給他還了回去,廢了他一雙腿。至于他的命交給你來決定。”蕭衍說這話時有些心虛,都不敢正眼看孟胄。 孟胄心里咯噔一下,好半天才說道:“...他是您的夫人?!?/br> “嘖?!笔捬苡行┬邜?,“不是了?!?/br> “是...留他一命吧?!泵想休p聲道,心中并無太大的感覺。少了容王爺,還會有別人... 蕭衍深吸口氣,像是做了什么巨大的決定般。他走到床前蹲下,一雙清亮的眼直直望著孟胄,“最后問你一次,想走嗎?” 他按住孟胄微張的嘴唇,“別急著回答。如果這次不走,就一輩子也走不了了。我是認真的,好好想想...”蕭衍心里也很緊張,強烈的占有欲在心底叫囂,卻全數(shù)被他壓了下去,眼里滿是溫柔。 他確定自己的心意后,心里的第一個想法竟是不愿禁錮了孟胄。他對任何人都冷淡,卻獨獨不愿委屈了心上人。 孟胄嘴角揚起弧度,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堅定:“不走。只要家主要我,我就永遠不走?!?/br> “行?!笔捬艽乖诎肟盏男慕K于放了下去。他低頭吻上孟胄弧度還未消下的唇瓣,語含笑意地道:“既然不走,就等著做我的夫人。” “家主...您...您說什么?”孟胄沒搞懂這兩句話的邏輯關(guān)系,一時以為自己幻聽了,嘴角的笑僵硬地滯在原地。 蕭衍好心情地又啄了口,“你不用管。安心等著嫁給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