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貪心不足，從她靠近自己的那一刻開始，他就被宋芷妤深深吸引了，他竟然開始恬不知恥的渴望得到她的愛，他想要用盡手段吸引她的關(guān)注，想讓他的眼中只有自己，明明本就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他偏要去爭！

    天——要黑了！

    這已經(jīng)不知道是他多少次躺在地上了，跟之前相比沒什么區(qū)別，只是有點冷，在這寒風(fēng)肅殺的團(tuán)圓夜。

    “咳——”隨著魏泠的咳嗽，胸腔一陣起伏，連綿不斷的血跡從他嘴里噴灑而出，血跡劃過他整張臉，也侵染了他的臉和脖子，這一幕十分瘆人。

    魏泠把頭轉(zhuǎn)向一邊，他的左手邊，他的手指費勁兒的想要觸碰到手機的位置，努力過后，效果并不顯著，剛才摔倒在地的時候，手機摔得比較遠(yuǎn)，他現(xiàn)在觸碰不到。

    “咳咳——”越來越多的鮮血涌出，地面上他臉貼著的位置被鮮血染紅，甚至兩個鼻孔中丟有了兩條血痕帶。

    他幾乎不能呼吸，一呼吸那要從口鼻流出體內(nèi)的鮮血就會順著喉管再被吸入到肺里，那帶著腥臭腐爛味道的窒息感，他開始覺得他的大腦有些缺氧發(fā)漲，意識也逐漸迷糊！

    少年躺在人來人往的路口，身體呈大字?jǐn)[放，周圍漸漸的聚集了一圈的人，有在打電話的，看起來神情焦急，也有在討論指點的。

    余光之間，他看到有人舉著手機一臉焦急的在他面前。

    “咳噗——”

    但他的注意力只集中在那個手機上！

    手機赫然躺在地上，是一個聊天界面，上面有一張二十分鐘之前發(fā)過來的一張圖片，聊天窗口還有一句未發(fā)出的“新年快樂”。

    而在他的右手邊，有一個之前從手里脫落的袋子，現(xiàn)在那些東西也滾落在他身邊。

    一條圍巾，宋芷妤之前圍到他身上的那條，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里面其實是一只口紅，還有……一朵雛菊！

    新年夜的鐘聲敲響，窗外的煙花霹靂聲到達(dá)了鼎沸的極致，宋芷妤立刻去群里想打出‘新年快樂’，但書析伝快一些。

    與此同時，許?煬也給她發(fā)了，在宋芷妤之后書尋和書瑾曄也相繼發(fā)了一條‘新年快樂’的消息。

    書析伝就不說了，書瑾曄和書尋竟然還沒睡覺，平時這兩人要是沒有特殊情況的話十點鐘肯定準(zhǔn)時在床上了。

    宋芷妤心情大好，在群里面發(fā)了一個紅包紅包，想不到竟然是書瑾曄第一個搶的。

    “看不出來，平時悶著不吭聲在這兒窺屏呢?”

    手機頂上傳來一則紅包消息，是書尋給她發(fā)的。

    書尋也只有三個字：“壓歲錢！”

    從工作到現(xiàn)在，四年了吧，時隔四年，宋芷妤還能收到壓歲錢，她說不驚喜是假的。

    宋芷妤猶猶豫豫的一直沒收，她想要，因為這是一個儀式感，因為只有書尋一個人給她發(fā)了，因為只有書尋把他當(dāng)成小孩。

    書尋也是看宋芷妤沒收，又發(fā)了一句：“都有的，都是小輩，也不能卻別對待?！?/br>
    看樣子書瑾曄和書析伝他們都有，宋芷妤也欣然收下了，一千塊錢，挺多的，想來平時吃他們的住他們的，宋芷妤還挺不好意思，就好比包吃包住不干事兒還加節(jié)日獎金。

    不過書尋既然提起了區(qū)別對待這個問題，宋芷妤真的不能昧著良心亂說話，書尋……確實是挺區(qū)別對待她的！

    不過不是不好，是好得過頭了，或許是因為自己是女的，書尋總是在很多事情上縱容自己，明明自己沒理，書尋都要站在她這邊，就連書瑾曄時常都說書尋就寵著宋芷妤吧！

    前一秒才想起曹cao，下一秒人就來了。

    書瑾曄：“叫聲師兄。”

    隔著屏幕宋芷妤都能感受到書瑾曄的臭屁，什么時候書瑾曄是轉(zhuǎn)性了吧?完全就是從高冷到悶sao啊！

    宋芷妤：“滾，之前不是不讓我叫你嗎?現(xiàn)在求著我叫?沒機會了！”

    書析伝：“睡了嗎?”以及支付寶的一筆轉(zhuǎn)賬信息。

    依稀想起來之前好多次叫書瑾曄‘師兄’的時候，書瑾曄那表面嫌棄，語氣惡劣的模樣，但宋芷妤還是能感受到書瑾曄其實是在心里偷著樂的。

    威逼不成改為利誘：“發(fā)紅包！”

    宋芷妤：把她當(dāng)什么?為了那一點點錢就能舍棄尊嚴(yán)的人嗎?她是那么沒有骨氣的人嗎?

    “古有陶淵明不為五斗米折腰?！?/br>
    宋芷妤剛打完這句話，書瑾曄的轉(zhuǎn)賬就過來了，看著那轉(zhuǎn)賬的數(shù)目，宋芷妤陷入了沉思……

    默默的將已經(jīng)打出的‘今有宋芷妤……’刪除掉。

    沒辦法，她也想當(dāng)一個有骨氣的人，但奈何對方給得太多了，尊嚴(yán)什么?是那舍棄的兩千塊錢嗎?如果是，那她沒有！

    “師兄！”

    “師兄！”

    “師兄！”

    ……

    宋芷妤一連打了好多行‘師兄’：“夠了嗎?”

    書瑾曄那邊發(fā)過來一串省略號，宋芷妤不知道他在無語些什么，但她就是很想笑。

    書瑾曄：“回來找個時間把拜師禮過了?！?/br>
    之前一起經(jīng)歷過那么多，宋芷妤早就開始叫書尋師父了，這一點上她自然沒問題：“行，你選時間吧！”

    “你怎么還有小金庫啊?”

    書瑾曄：“師父難道沒告訴你，平時在家都是我管錢嗎?”

    宋芷妤：……

    她只知道日常生活都是書瑾曄在cao持，想不到這個家的生殺大權(quán)已經(jīng)掌握在書瑾曄手里了，怪不得平時書瑾曄說話做事兒都那么有底氣。

    “搞了半天師父才是私藏小金庫的人！”宋芷妤心里默默覺得她師父也太慘了，平時還要受書瑾曄的管教。

    轉(zhuǎn)過頭又去回書析伝的消息：“還沒呢?你還不睡嗎?”

    書析伝給她發(fā)的紅包正好是新年的年份，而且是支付寶轉(zhuǎn)賬，可能是微信沒錢吧！

    宋芷妤真覺得書析伝有時候有土大款的潛質(zhì)，花錢用錢的時候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書析伝：“要睡了，剛才去院子里給我?guī)煾笩藘蓮埖婪??！?/br>
    宋芷妤：“哦哦，睡了吧，你們明天不是要回嵐山嗎?”書尋他們也要回嵐山去祭祖。

    書析伝：“好，你早點睡，晚安！”

    宋芷妤：“晚安！”

    微信列表里有好多人發(fā)了祝福新年的，宋芷妤一個個回復(fù)，其中有許?煬的，也有高中和大學(xué)同學(xué)的，有一個人她是沒想到——池析聞，書析伝的哥哥！

    宋芷妤早上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她之前手機從來都是靜音，但上次書瑾曄說過之后就開成了響鈴模式。

    她有起床氣，懵懵朧朧的把手從被子里探出來在枕頭邊摸手機，睡眼惺忪的看了眼來電顯示，是書瑾曄，慢悠悠的撐起身體按下接聽鍵。

    “出事兒了！”最開始書瑾曄的話和語氣讓宋芷妤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不對，而書瑾曄接下來的陳述更是讓她驀然驚醒。

    不過十秒鐘，宋芷妤掀開被子拿起外套就沖出房間，差點撞上了客廳端著熱湯的宋母：“大早上毛毛躁躁的干什么?”

    宋芷妤來不及解釋，鞋都沒來得及穿，提著她的靴子就出門按電梯。

    在等電梯這個空隙，宋芷妤才有時間蹲在地上穿鞋，一只腳穿到一半，怎么都弄不進(jìn)去，宋芷妤有些急躁，弄了兩下還是不行，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宋芷妤情緒沒繃住，瞬間紅了眼，晶瑩的小顆淚珠在臉上劃過一條長痕。

    魏泠死了！

    宋芷妤到停尸間的時候，寂靜的走廊內(nèi)傳來女人悲涼的哭泣聲。

    “怎么……怎么就會死了呢?”女人坐在椅子上，雙眼無神的目視著前方，慘白的臉上盡是絕望，男人站在一邊，看得出憔悴和黑紅的眼眶。

    宋芷妤一步步的往前走，她像是一個被抽去了魂魄的傀儡一般，她知道前面那兩個人是魏泠的父母，但她此刻并沒有力氣再去跟他們說話。

    書析伝幫著宋芷妤推開停尸間的大門，屋內(nèi)入眼的就是一具尸體，是誰就不言而喻了。

    撲面的冷氣沖了出來，宋芷妤一點一點的挪動著腳步，她不敢走得太快，她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可她其實已經(jīng)看到了那露在白布外面的臉了。

    明明就幾步的距離，宋芷妤卻覺得這幾米異常漫長，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腳步有些虛浮，微張著嘴巴好想呼吸，卻發(fā)現(xiàn)這里面的空氣是如此的稀薄。

    書瑾曄注意著宋芷妤的每一個動作，那原本精致絕色的臉上是快要繃不住的悲傷，面上雖然極力隱忍，但他注意到了宋芷妤正在大力起伏的胸口。

    宋芷妤不能平靜，心中波濤洶涌表現(xiàn)在臉上的只有眼淚，淚珠跟斷了線一般直刷刷的一顆一顆往下掉。

    宋芷妤把腳步停駐在魏泠頭邊，魏泠臉上有傷，但她確定，并不是那天晚上被打之后的，其實那天晚上之后，那群人便再沒有找過魏泠了，現(xiàn)在看來，是他們又來了。

    沒人說過魏泠很帥，因為他那張臉上總是掛滿傷痕，很多人也不敢去看他，因為會覺得他晦氣，但宋芷妤卻知道，不是那樣的！

    宋芷妤張開嘴想要說話，卻發(fā)現(xiàn)自己失聲了，怎么也憋不出聲音來，喉嚨像是被人扼住了，使了勁兒發(fā)現(xiàn)更是只能悲鳴：“魏——”

    她伸出雙手，想要去觸碰他的臉，在碰到他緊閉著的眼皮的時候，宋芷妤指尖慢慢的撫慰過，一直往下，到鼻尖，到嘴唇。

    明明在三天之前，他們分別的時候魏泠還沖她笑了，那是宋芷妤見魏泠笑得最陽光的一次，兩人還約定好了下次開學(xué)的時間，這才過了三天，卻也過了一年！

    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是誰身體的溫度更低一點。

    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走了一般，腿腳有些站不住的直打顫，身體也慢慢的開始搖晃起來。

    眼見人倒下，書瑾曄和書析伝兩個人連忙把人扶住，書瑾曄看了一眼書析伝：“先出去吧！”

    宋芷妤全身脫力軟若無骨的被兩個人拖出了停尸間，身體一直往地下倒，書瑾曄拉了好幾次差點沒拉住，雙手摟住宋芷妤的腿往上拖，索性直接把宋芷妤抱在懷里。

    宋芷妤雙手順勢扣在了書瑾曄的脖子上，她憋不住了！

    “嗚嗚……”宋芷妤的頭埋在了書瑾曄胸口，書瑾曄看不見表情，只能聽到宋芷妤那越來越大聲的哭泣。

    魏泠的父母也看了過來，看見比自己哭得還傷心的人臉上帶著疑惑，但也沒主動上前詢問。

    不知道過了多久，懷里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寂靜的走廊再次安靜下來。

    書瑾曄對書析伝做口型：“睡著了?”

    書析伝眼神關(guān)切的望了一眼人，努力把聲音壓得極低：“先回去嗎?”

    書瑾曄抱著人從醫(yī)院走過的時候，好多病患都注意到了他們，有幾人小聲攀談著，說著什么‘大庭廣眾’、‘不檢點’之類的話，但凡要放在平時，書瑾曄肯定會嘴皮子利索的懟回去，但現(xiàn)在宋芷妤好不容易安定下來，連帶著他情緒都不太敢太大。

    書瑾曄眼神掃過其中指指點點的人，臉上威懾的意思很明顯，加上他本來就是那種不怒自威帶點兇相的長相，那些人也怯弱的縮了縮頭。

    從醫(yī)院出來外面車水馬龍的聲音很大，感受到抱在懷里的人身體瑟縮了一下，書瑾曄就知道宋芷妤已經(jīng)醒了。

    他沒把人放下，宋芷妤現(xiàn)在這種恍惚的情況，也不適合走路。

    “走回去吧！”不遠(yuǎn)，就是他們家附近的醫(yī)院。

    剛才眼淚染濕的地方有些熱氣，宋芷妤把頭一直埋在那兒受不了，主動把臉從書瑾曄懷里探出來，那可憐楚楚的杏眼里面有迷茫，有無助，還有弱小。

    宋芷妤的頭放在了書瑾曄的肩膀上，書瑾曄的肩膀很寬厚，懷里很溫暖，因為走動宋芷妤的頭難免會晃動，有時候還會時不時的磕著碰著書瑾曄的腦袋。

    沁入鼻內(nèi)的淡淡的木檀香，那種醇厚中又帶著雅致的味道。

    “我們今早出門的時候發(fā)現(xiàn)路口有人說昨天那里死了人，有人說經(jīng)?？匆娔莻€人被一群人打，我們猜是他，之后打聽了確定了才給你打的電話?！?/br>
    宋芷妤不太集中的聽著書瑾曄剛才說的話，也不知道聽沒聽見耳朵里，反正宋芷妤還很靜的應(yīng)了一聲：“嗯?！?/br>
    剛才書瑾曄說話說得很緩慢，跟他平常完全就不是一個語氣和調(diào)子的，宋芷妤知道，那是所有人都在保護(hù)她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