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河清

    熬過炎熱的夏季，高爽的秋反而顯得有些蕭瑟。小喜已經(jīng)整整兩天沒見到小夏公子了，心里暗罵是不是他不講義氣把她給忘了，又覺得小夏公子不是這樣的人。心里有些不安著，便去縣衙旁邊轉悠，看他有沒有跟往常一樣下了學在衙門等著夏訟師一起回家。

    喜夏聽到有人在低聲討論。

    ＂你們聽說沒，夏訟師為罪官奚河清叫屈，被罷免了?。?/br>
    “未曾聽說，噫，竟有這等事?”

    “我也是道聽途說來的，只知道夏秀才已閑賦在家里，不知有多少人要看他的笑話呦，他那銅牙鐵筆，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br>
    巨大的恐懼襲擊了小喜，她大聲質問對話的二人:＂你們說的可是真的？夏秀才真的因這事被罷免了?可不要胡亂說話污人名聲?。?/br>
    那對話的二人被炸雷般的質問嚇了一跳，回頭卻看到是個蓬頭垢面的小乞丐，啐了一口，”這事與你這小乞丐有何關系？哪兒來的滾回哪兒去，真晦氣。“

    小喜拔腿便跑，她知道小夏公子家住在哪里。

    眼前就是小夏公子的家，三間茅草屋，院子里養(yǎng)了幾只雞并幾塊菜地。夏秀才家并不富有，只這三間茅草屋便是他的全部家底。聽人說當年夏秀才也是致力于科舉入仕，但機緣總差了一步，家里再也供不上他讀書，只能止步于秀才。他去縣衙找了個訟師的活計，加上夏夫人一手縫補的手藝，日子也算是自得其樂。前年把大女兒嫁給了鎮(zhèn)上的姓王的殷實人家，已生了一對兒龍鳳胎，現(xiàn)在只需全力供小兒子夏知望科舉入仕。

    小喜大口喘著氣，偷偷繞去主屋后，透過窗戶往里面看。

    桌邊坐著兩人，屋內(nèi)沒點燈，影影綽綽看不清楚，聽聲音應該是夏秀才和衙門的張師爺。

    ”我夏執(zhí)理不明白，為何忠良之臣總被jian佞殘害，奚公一世清廉，卻落得家中七十二口人被滿門抄斬的下場，天理昭彰，我卻不能為忠良伸冤！“夏秀才語氣憤懣，他倏地起身，狠狠地揮袖將桌上的酒杯拂去，酒杯砸到地上摔成了碎片發(fā)出刺耳的響聲。

    小喜似被這響聲唬了一跳，撫了撫胸口，繼續(xù)往屋里看著。

    ”夏執(zhí)理，你不要執(zhí)迷不悟！這事不是你我能置喙的，你自己認死理便罷了，多想想你夫人和知望！“

    ”我知道?！跋男悴诺穆曇赭鰡?，竟忽然有些哽咽，”可我自從進學，我便讀奚公的文章，早已拜服于奚公的風骨，我尚念著有生之年能得見奚公一面才不枉此生，只可惜，只可惜……他竟落得如此凄慘下場，我竟恨不能以身相替！可我不光是無法去送他一程，現(xiàn)如今連一句不平都無法說出口。jian佞誤國，何時才能海晏河清……“夏秀才說到最后竟抽泣起來。

    ”你……你這，唉，我去勸勸知縣大人，看能否讓你繼續(xù)回衙門做事?！皬垘煚斪灾獎癫涣讼男悴?，只能嘆息，卻話鋒一轉疑惑道，”你可知你是得罪了什么人，將你這番言論泄露給知縣大人聽？“

    似是覺得屋內(nèi)太暗，夏秀才拿打火石將油燈點上，昏黃的燈光照著他的面龐，還有淚水未曾干透，掛在臉上，蘊在眼中，反倒映出一絲詭異的氣氛。

    ”我只與你說過?！跋男悴诺馈?/br>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