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今天下班挺早的?！?/br>
    李真心虛得很，又不好意思在學(xué)弟面前認(rèn)錯，于是說話支支吾吾，十分沒話找話。

    他不解釋自己為什么追車，屈猛也不指責(zé)他，只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平靜道：“創(chuàng)元跟隆廷一樣規(guī)定五點半下班，現(xiàn)在馬上七點了，不早了。”

    “?。款~......嗯。”李真正了正自己的領(lǐng)帶，抬頭看著屈猛，“我聽說你很忙，經(jīng)常半夜才下班，還有好幾次直接在公司過夜了?！?/br>
    屈猛“唔”了一聲，多情的桃花眼被擋在薄薄的鏡片后面：“你怎么知道？”

    “我......”李真有點慌亂地?fù)狭藫喜弊?，低下頭，避開了屈猛的視線，“聽人說的唄。公司里總會有這些流言嘛，東一句西一句，又不是我主動打聽的......”

    從這個距離，屈猛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李真臥蠶上的那顆小痣，隨著他垂下眼的動作而顯得生動而可愛。屈猛看著他，眼里多了點清淺的笑意。

    “確實，我也聽說你最近下班非常準(zhǔn)時，為維持公司的工作時間制度做了表率。”

    李真被說得臊紅了臉。他最近這一兩周是有點沉迷于小鮮rou的青春rou體，每每一到五點半就溜號。但維護(hù)勞動法、維護(hù)八小時工作制——這事人人有責(zé)，到點就溜我最光榮！

    李真雖然心里這么想，但在學(xué)弟面前好歹還是要面子的。而且跟面前這個工作狂聊勞動法也明顯不是個好主意。李真想了想，說道：“今天不忙嗎？還是說晚上另有安排？”

    屈猛頓了頓，選擇了第一個選項：“今天不忙?！?/br>
    李真點點頭，一時也說不出什么別的，只好干巴巴地回道：“噢。不忙挺好的。”

    這一問一答，兩個人又靜下來，氣氛一時間也有些尷尬。其實按照李真現(xiàn)在跟屈猛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可以互相道別，轉(zhuǎn)身離開了。可李真莫名就是不想這樣，他不想直接從屈猛這里走開，一個人孤零零地回車上去。

    “那個，”李真生硬地轉(zhuǎn)移話題道，“你車挺好看的?！?/br>
    “前幾天剛買的。動力變速都不錯，”像是沒料到李真會突然說到自己的車，屈猛挑眉道，“在街上也沒什么人盯著看。”

    李真小聲笑起來，他心知屈猛是在暗諷蘭景東。隆廷資本年會的時候蘭景東難得把他那輛阿斯頓馬丁開到了開年會的酒店，結(jié)果在大街上就開始被圍觀，下車的時候周圍一圈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把蘭景東氣得夠嗆，之后再也沒把他的那些豪車開到過鬧市區(qū)。

    不過李真對車的了解也著實淺顯，想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不是說邁巴赫應(yīng)該給司機(jī)開嗎？有錢人都自己坐后排。”

    屈猛不由莞爾。他父親倉萊年輕時是龍城有名的花花公子，一張俊臉騙了不少癡男怨女。他母親長得也好，屈猛融合了兩人的優(yōu)點，平時不笑也罷了，一笑起來簡直如冰雪消融，實在讓人挪不開眼。

    “是么，那看來我還不算有錢人了。”屈猛放松地倚靠在車側(cè)，西裝的布料因動作的變化把他的身線勾勒得更加鮮明，顯得格外瀟灑貴氣，“還要請李總多多擔(dān)待了。”

    李真不顧自己身后那輛不超過50萬的SUV，笑瞇瞇地大言不慚道：“還要你說嗎？罩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后看上哪輛了直接說，我給你買。”

    他這副得意洋洋的樣子不是一般的可愛，屈猛內(nèi)心一片柔軟：“好，我記得了?！?/br>
    下班的話題也說了，車的話題也說了，無論他們倆大學(xué)時如何親近，中間畢竟隔了幾年，屈猛回國后他們倆又只維持著工作關(guān)系。李真再怎么東拉西扯，也想不出什么多的話來聊了。

    屈猛看著李真抿著嘴唇想話題的樣子，心下忍不住嘆息。他注視著李真的時間何其漫長，哪怕之間有分隔兩地的時光，但那些時光也不過是把李真的喜好，李真的神情，李真說過的話和做過的事，一遍一遍、更深地刻在他的心上而已。他怎么會看不出來眼前人的心情？

    屈猛打斷了李真天南海北的瞎聊，淡淡地道：“你有心事？”

    “......”

    李真被問得一滯。他對上屈猛的視線，桃花眼中的關(guān)心和在乎一如往日，一如他得知若不是蘭景東改了他的高考志愿，他本應(yīng)該去荔市上大學(xué)的那日。第二次發(fā)現(xiàn)自己親近的人是帶著目的接近自己，李真愣愣地看著屈猛，被龐子峰欺瞞的委屈翻騰著涌上來。

    他明白自己剛才荒唐又幼稚的追車行為從何而起了。他有種強(qiáng)烈的沖動——他非常、非常想跟屈猛重新變成好朋友，好到什么話都可以說的朋友。

    “嗯，有點心事。”李真笑起來。他長得漂亮，笑得又真心實意，所以尤其乖巧可愛。

    “去不去海邊？”屈猛問道。

    ——就像我們之前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