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子衿看了看周圍道：“要不要去我辦公室說？這邊人太多了。”

    李真咬著嘴唇，心事重重地搖頭：“我跟我助理對過今天的行程了。下午去城西開發(fā)區(qū)開個會就行，不用去辦公室?！?/br>
    他低著頭，視線快把杯子里零散的冰塊盯穿了：“而且我也不想上去?！?/br>
    冉子衿莫名想起了早上法務(wù)部晨會時，有誰順口說了一句：今天蘭總出差回來，十一點半的航班到龍城，文件必須在下午一點之前給他準備好。

    她看了看表，心里想了半天要如何開口才能在戀愛這個話題上避開蘭景東。

    冉子衿可能是整個隆廷資本唯一敢當(dāng)著面罵蘭景東的人。不僅是因為她現(xiàn)在肚子里有著蘭家下一代的繼承人，更是因為她旁觀了蘭景東跟李真的戀愛全程。

    李真失戀買醉的酒有以上都是跟她喝的，一起罵蘭景東的話說了沒一萬也有八千，鼓勵李真找下一個的也是她。然而此時李真猛然告訴她，昨天跟剛認識的人上床還被表白了。她不知怎么的有種辛辛苦苦養(yǎng)大的白菜被豬拱了的復(fù)雜心情。

    她不說話，李真也默默無言，用吸管散漫地攪動冰咖啡上的生奶油。

    “那個什么，那他才剛大學(xué)畢業(yè)？好小啊?！比阶玉聘锌溃伴L得帥嗎？”

    李真失笑：“姐！你不是結(jié)婚了嗎？”

    “結(jié)婚了就不能看帥哥？”冉子衿見他表情輕松起來，莞爾道：“有照片沒有？”

    “昨天晚上剛認識，哪來的照片？”李真笑著搖頭，靠上椅背。

    “帥是挺帥的，長得很高，身材也好?！彼⑽⒂行┬唪?，“床上也很可愛，傻乎乎的，光知道用力。”

    “停停停！臭小子，你姐還得聽你在床上的經(jīng)驗分享嗎？”冉子衿哭笑不得，“而且這聽上去不是挺好的嘛，又帥又可愛，而且又喜歡你。交往試試看唄。”

    李真嘆了口氣，抓狂地撓了撓后腦勺：“我只是想約個炮......！怎么會這樣？！”

    “這么急著下定義干什么？上過床又怎么樣？你不是說他對你好像還蠻認真的嘛，從現(xiàn)在起慢慢開始不就好了?！?/br>
    冉子衿一臉的不認同。她雖然一直安慰李真“下一個更乖”，但十分反對自暴自棄、游戲人間的態(tài)度。

    “但是他好像是真的喜歡我......”

    生奶油被完全攪進了冰咖啡里，咖啡的液體變得越發(fā)渾濁。

    “你還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嗎？我大一的時候?！?/br>
    “那個時候我剛來龍城，窮得宿舍費都交不起，每天白天打工，晚上看書。不過也還好因為窮，才認識了你。”李真沖她笑了笑。

    冉子衿沒作聲，只伸出手，安撫地摸了摸李真的頭發(fā)。

    那個時期對他們倆來說都是痛苦而艱難的過往。她因為種種原因，明明比李真大了一歲多，那時候卻還是個高中生。

    為了高考，她從自己的伙食費里緊巴巴地省出一點錢來請家教，被各色輔導(dǎo)班和家教老師拒絕了個遍，卻陰陽差錯地認識了窮得只要給錢，就幾乎什么都愿意做的李真。

    那個時候的李真眼下總有青黑，氣質(zhì)比現(xiàn)在怯懦許多。他最犯難的事是早上四點半起床打工，室友睡眠質(zhì)量不好，咒罵的聲音整棟寢室樓都能聽得到。

    他當(dāng)時漂亮歸漂亮，但貧窮和自卑讓他看上去格外軟弱。年輕的身體被大量的體力活瘋狂消耗，總讓人感覺像失去水分慢慢枯萎的菟絲草。

    “你還記得我當(dāng)時為了攢錢去一個中學(xué)的食堂打工吧？”

    冉子衿有什么不記得？

    “你攢錢給蘭景東買禮物那次唄？”她當(dāng)即翻了個白眼，也顧不上在這個場合能不能提李真前男友的忌諱。

    “每次一想到這事，我火就往腦子里沖。蘭景東到底什么毛病？自己家里富得能燒錢玩兒，非要裝成個窮鬼，吃你的用你的要你養(yǎng)。你還攢了大半年的錢給他買禮物！真他媽的是無語了?！?/br>
    冉子衿氣得舞了舞拳頭。

    “他還是有他自己的考量的?！崩钫鎿u搖頭，“十多年前的隆廷是什么情況？換成我也不會把自己的身份告訴一個不知根知底的人?！?/br>
    “總之，昨天晚上那個人，是當(dāng)時那個學(xué)校的學(xué)生。”

    李真無意識地喝了一口混雜著奶油的咖啡，被滑膩的口感弄得一個激靈。他盯著咖啡里上下起伏的冰塊，思緒又回到了一個多小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