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還想繼續(xù)回嘴，那名少年終于打斷了我和修幾乎可以就這樣吵上一整天的爭執(zhí)。

    “倒計時還有17分鐘，先生們?！彼喍痰脑捵屛覀儍蓚€又重新肩膀貼肩膀地圍著尸體靠在了一起。

    “至少阿爾先生你也得學(xué)一點對尸體方面基本的探查知識吧！”明明是年輕人模樣的修卻搞得一副像上了年紀會嘮叨的大叔大媽一樣的口氣對我說道，“不然接下來的路可不好走，真的?！?/br>
    “我真是服了你了……”我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又一次嘆氣，這次是對著身邊的這個討人厭的活人，“那你說說看是如何認定她死于氰化物中毒的？我記得電視劇上經(jīng)常會說有淡淡的苦杏仁味之類的？”

    “沒錯?！毙掭p輕點頭，“不過也不是每個人都能聞得到那股味道，有些人的遺傳基因不同，怎么也沒辦法聞出氰化物的味道也是存在的。不過在這種惡劣的情況下還是能夠稍微猜出一些端倪?！闭f話間，他的手指向了芭芭拉的胸口，“氰化物是一種非常迅速就能致人于死地的毒藥，甚至可以透過皮膚吸收。根據(jù)劑量的不同，死者通常會在十分鐘以內(nèi)失去生命。期間會出現(xiàn)惡心嘔吐、面部泛紅、呼吸困難然后暈厥的情況，芭芭拉小姐就非常符合這些癥狀，而且在死后的皮膚上依舊出現(xiàn)了泛紅的跡象，擦破皮的流血出的血液是亮紅色，這些也是最好的證明?！?/br>
    “原來是這樣?！蔽野櫫税櫭迹澳敲?，酒里和杯子上就不太可能下毒了?！?/br>
    “恩？為什么？”

    “修先生，你就不要裝得什么都不知道了吧？”

    “叫我修就好啦，阿爾先生看起來也比我年長不是嗎？”修聳聳肩膀，像是沒轍一般地攤攤手，“我只是說出死者的死因，至于推理她究竟是怎樣被殺害的可不是我的強項，就算成功猜出兇手是誰，中間的過程還得靠阿爾先生才行。所以快說吧，為什么酒里沒有下毒呢？”

    “哼……算了，你是裝的也無所謂。”反正也利用到他一點了，發(fā)揮的作用也還不錯。我心里默默想著，“剛才提到過，芭芭拉小姐喝了差不多酒瓶里一半的酒，杯子里的半融化的冰塊也是證明。要是酒里下有氰化物的話，她是沒什么可能在喝了這么多酒后還給自己調(diào)了一杯蜂蜜水，最后在臥室里毒發(fā)身亡的。”

    “原來如此，怪不得芭芭拉小姐的嘴里沒有苦杏仁的味道，我還以為我的鼻子失靈了呢！”

    “你……”要不是前幾分鐘剛剛體驗過這家伙的cao作，我估計又要氣血上頭了，“你說她的嘴里沒有苦杏仁的味道酒更加證明了我的想法是沒錯的，芭芭拉小姐并不是因為服用氰化物而死，恐怕是通過別的方式攝入的?！?/br>
    “她看上去一整天都宅在家里，什么機會接觸到除了外送過來的酒以外的東西，還沒有用嘴吃下去呢？”

    “我想應(yīng)該是有的，而且通過你的幫助，讓我越來越確信了這個想法?！蔽艺酒鹕碜叩侥咀狼埃闷鹆吮揪痛蜷_著的隱形眼鏡盒看了一眼，果然如此。

    “修，可不可以幫我看一下芭芭拉小姐的眼睛？是不是有一邊眼睛的眼瞳顯得更大更棕一點？”

    “啊，好?！彼┫律聿榭戳艘粫汉簏c了點腦袋，“確實，左邊的眼瞳要比右邊的稍微大一些，似乎瞳孔放大的距離也縮小了……是左邊戴了有色的隱形眼鏡的關(guān)系嗎？”

    “對，既然你的鼻子還挺靈的，就再幫我聞一下芭芭拉的兩邊食指和大拇指上有沒有氰化物的殘留味道吧?！?/br>
    “喂，搞得我好像緝毒犬一樣?！?/br>
    “拜托了，修?！?/br>
    修雖然還是一副不情愿的樣子，但還是彎下身子湊過去聞了聞芭芭拉的手指，他那樣高大的身材做出這種姿勢還蠻好笑的，就當(dāng)是反過來也捉弄過他一次了好了。

    “乖孩子，聞到什么了沒有？”

    “別用對狗說話的語氣對我說！真討厭啊阿爾先生！”他唰一下地抬起頭對著我擠眉弄眼地抱怨著，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發(fā)起脾氣來。

    “是啦?！彼f，“芭芭拉小姐的左手食指和拇指上確實有淡淡的苦杏仁味?！?/br>
    “多謝了，這樣一來謎題就全部解開了?！蔽夷闷鹱郎戏胖哪枪揠[形眼鏡藥水向修的方向扔去，他的反應(yīng)倒是很快，一把接住后還拿在手里掂量了幾下，“哦？是在清理液里下毒，然后毒素通過芭芭拉小姐戴上隱形眼鏡后擴散乃至毒發(fā)身亡對吧？差點就被那些酒和水給騙了。”

    “這罐清理液還有足足的量，根據(jù)日歷上的記錄來看，芭芭拉或許是一個有點小粗心的女性，因為容易忘記一些小事需要給自己反復(fù)提醒?；蛟S她和漢斯見面的周五晚上正好一起去買了這罐液體，又或者漢斯出乎‘好心’，已經(jīng)替她買好了。”

    “不過那樣的話，只要等著芭芭拉自己有空戴上隱形眼鏡毒發(fā)身亡就可以了，為什么還要特地再送酒過來呢？”

    “我想漢斯應(yīng)該因為某種原因需要芭芭拉盡可能快地死亡。所以送酒過來的話，一方面可以通過快遞員去盡快確認芭芭拉的狀況，好讓自己在周末的不在場證明成立，還有一種更大的可能，就是漢斯意識到芭芭拉周末通常會窩在家里不出門，而在家里的話，她通常都是帶著桌上放著的框架眼鏡，并沒有接觸到隱形眼鏡的機會。”

    我走出房間，背后還在傳來修說“等我一下！”的抱怨聲，已經(jīng)把酒杯喝空的尼爾也撐著臉看向我走向的地方微微彎起嘴角。

    我拿起放在吧臺上平放著的行動電話，把通話錄音調(diào)到最近的一次記錄并按下按鈕播放。

    對面的背景音聽上去非常嘈雜，好像是很多人在一起聚會，然后是一個女人拉高音調(diào)、非常高興的聲音。

    【嗨，芭芭拉！你好，我是上次和你在珠寶公司見過面的格蕾絲！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們現(xiàn)在在xx餐廳聚餐呢！你要不要也一起來？對了，漢斯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哦…好啦，快點過來吧！最好打扮得漂亮一點，你懂的～】

    【—】

    “這個電話打來是為了引她出去，或者說是引她去化妝，對吧？”修倚在門框邊，雙手抱臂說道，“然后，真的以為自己心愛的男友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對自己說的芭芭拉小姐欣喜地想要換上漂亮的衣服化好妝就出門?！?/br>
    “但是因為喝了不少酒的關(guān)系，她不得不想一些方法盡快解酒，才會在短時間內(nèi)又給自己倒一杯蜂蜜水，準(zhǔn)備在臥室里一邊化妝一邊喝?！蔽依^續(xù)說道，“但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她的手指沾上浸泡著清理液的隱形眼鏡時，就已經(jīng)注定了她接下來的死亡了?！?/br>
    “不錯嘛?！毙薮盗艘宦暱谏冢D(zhuǎn)頭看了一眼墻上的倒計時，“還剩下整整五分鐘，除去一些小打小鬧和阿爾先生被尸體嚇得不敢動彈的時間，都能撐得上是新人最佳了！”

    “什么亂七八糟的……對了，差不多也該告訴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恭喜阿爾奇克先生，您在規(guī)定時間內(nèi)選擇了正確的犯人，獲得50點的積分！”少年突然和顏悅色地用播報新聞的口氣朝我的方向鼓起掌來，修也嬉皮笑臉地有樣學(xué)樣，把手掌拍得啪啪直響。

    “詳細地分析了辦案手法，獲得35點積分，分析正確，獲得40點積分……”

    少年陸陸續(xù)續(xù)地為我剛才所做的一系列行為開始統(tǒng)計分數(shù)，連活躍場上氣氛都能是加分的理由，最后我一共獲得了175點積分。

    “恭喜修先生，您幫助了阿爾奇克先生活躍了氣氛，并熱心給予了幫助，作為鼓勵您可獲得55點積分，加上之前的一共是105積分！”

    “真不錯！多謝了，OR先生！”不同于我對分差的訝異，修反而一臉高興地朝少年致意，就連坐在沙發(fā)上的尼爾也對此發(fā)出了，“真是讓你這孩子撿到便宜了”的評價。

    “喂?！蔽易哌^去拉拉修的衣服，看他沒頭沒腦轉(zhuǎn)過來依舊高興的樣子讓我更加忍不住發(fā)問了。

    “再怎么樣你也做出了對尸體很完美的見解，沒有你告訴我那是氰化物中毒的話我也無法從酒瓶轉(zhuǎn)到其他地方上，怎么說給你的分數(shù)也太低了吧？你可沒有單單在炒熱氣氛而已不是嗎？”

    “唔……”

    “你也是個很優(yōu)秀的人，我更感謝你愿意挺身而出幫助我。雖然我不知道這些分數(shù)有什么用，但你得到的時候顯然也很開心吧？要是我們之間的分差這么大，你的努力不就被當(dāng)作什么都不存在了嗎？”

    “阿爾先生…”修垂下眼睛，聲音中似乎有些感觸似地有些顫抖，“這樣也挺好的啦……謝謝你這么關(guān)心我?！彼麤]有直接回應(yīng)我的話，臉上的笑容也漸漸褪去了一點，這樣的態(tài)度更加讓我覺得有些反常。

    難道是看上去公平算分的游戲?qū)嶋H上對不同人有偏差值？

    修是被少年那邊的什么勢力給壓制了嗎？

    “還有一分鐘，這個故事的時間就會結(jié)束，所有人員即將回到大廳，積分統(tǒng)計也將截止?！边吷蟼鱽砩倌甑穆曇簦釥柡鸵恢币谎圆话l(fā)的溫科勒也稍微站直了一些，我還想繼續(xù)和那名少年說些什么，修卻一把拉住了我，露出一副做錯事的小孩子般的表情撓了撓自己的頭發(fā)。

    “抱歉啊，阿爾先生。”他嘿嘿一笑，“其實在你昏睡的時候，溫科勒先生就已經(jīng)詳細闡述了死因，尼爾大姐則直接花了不到十分鐘找到了兇手和謀殺手法。雖然只要說出犯人的話都能得到固定的50積分，不過其他的就不是重復(fù)一遍就能拿分的了……所以我就在你醒來后干脆再帶你重新去看了一次，然后把溫科勒先生的話再重新跟你說了一遍而已?！?/br>
    “呃……哈？”

    “不過還是多虧你了！能多拿點分總沒壞處，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嘛！”

    “倒計時，10、9、8……”

    “喂！！你這是什么意思啊，修！”

    周圍的景物漸漸淡去，隨著倒計時越來越近，只剩下我們幾個人的模樣也逐漸變淺——但我還是能夠清楚地看到修那張無論何時總是笑得那么欠扁的臉！

    “謝謝你！希望我們下次還能相遇，阿爾奇克先生！”他在數(shù)字歸零前開朗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