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易，今天沒害怕吧?！崩盍⒎蛞呀?jīng)洗漱完了，他把漱口杯放到床邊的鐵架子上，上面全是臉盆一類的洗漱用具，按易子丞的想法，耗子和靳蒙都是糙人，上面的東西百分之六十肯定都是大夫的。

    “還好，一開始是有點。”易子丞舔了舔下嘴唇，不好意思道，“不過大夫也太帥了。”

    “所以說，要乖乖跟著大夫昂?！苯擅嗣鬃迂┑哪X袋，這小孩剛洗完頭，頭發(fā)蓬松極了，摸起來手感非常好，就像撫摸小狗。

    靳蒙一下子就想起自己以前養(yǎng)的一條狼狗，耳朵尖尖的，平時一點也不瞎叫喚，頂多晚上對著月亮嗷嗚嗷嗚嚎幾聲，安靜得像個大姑娘，靳蒙覺得這狗和易子丞很像，易子丞平日也很安靜，摸起來手感也好，至于咬不咬人，那目前還看不出來。

    “空手道遲早納入醫(yī)學生必修課程。”耗子道，“我們大夫那是走在時代前列了?！?/br>
    “少幾把扯淡?！?/br>
    李立夫淡淡道，“是挺前列的，都前進監(jiān)獄了?！?/br>
    郝玠怕自己這話讓大夫傷心了，急忙說道：“大夫，你平時表現(xiàn)好，沒準還能提前出獄呢，到時候你在外面開了診所，我們哥幾個日后一定來光顧?！?/br>
    走回去刷牙的靳蒙說道：“你省省吧，大夫的診所還有燒骨灰服務的？”

    耗子哭喪著臉道：“哥，你快別說了，你一說我的眼淚就要嘩啦嘩啦往下掉了。你也就二十年，我他媽的是五十年啊。我今年都三十二了，等五十年，我他媽八十二，人在不在是真不一定了。”

    郝玠繼續(xù)道：“老大，你說這監(jiān)獄應該還有養(yǎng)老送終服務吧？我在外面無親無故，以后我死了，我骨灰監(jiān)獄負不負責給我放墓地里??？會不會給我一把揚咯？”

    “給你一把揚咯的那是你仇家?！苯烧谒⒀?，滿嘴的白泡泡，含含糊糊道，“你思想覺悟怎么這么低，人都死了，你還管有沒有墓地，灑在地里變成化肥，來年春天給你開朵小花，多浪漫?！?/br>
    易子丞聽到靳蒙話里的一句，突然覺得特別耳熟，說道：“我想到有首歌，非常符合靳哥的意境?！?/br>
    “啥歌??？小易唱一個?！?/br>
    “調(diào)太高了，我降調(diào)唱吧?！币鬃迂┣辶饲迳ぷ?，唱了起來，“再過五十年，我們來相會。送到火葬場，全部燒成灰。你一堆，我一堆，誰也不認識誰——”

    靳蒙緩緩停下刷牙的動作，郝玠脫褲子的動作凝固了，就連大夫，他翻書的手也微微顫抖。

    而易子丞卻沉浸在自己的歌聲中無法自拔。

    “全部送到農(nóng)村做化肥！啊親愛的朋友們，到底誰先燒成灰？先燒你，先燒我，反正都是人類的骨頭灰！”

    在易子丞還要再循環(huán)唱一遍的時候，郝玠趕緊打斷了，問道：“小易啊，你這是啥歌？”

    “，是不是很切合靳哥的中心思想?！币鬃迂┟嗣约旱亩常π叩匦α诵?，“我唱得一般?！?/br>
    “沒有的事兒，挺好。以后我們牢房的舍歌就是它了?！?/br>
    李立夫說道，然后淡定自若地岔開話題，問：“小易，你今天還看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