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八日
周慶的電話打來的時候,我沒想到下次來得會這么快。 “……他們今天高考完,我們正好去接他們?nèi)缓笠黄鹑ネ媛?。?/br> 我想了想,一直拒絕確實也不太好,便問道,“在哪里見???要是下午有事,我可能會提前回來哦?!?/br> 當然不是因為有事,我只是怕遇見不該遇見的人,以免當場發(fā)生血案。 “在育才考的好像,到了我給你打電話。” “他們不是在一個學??嫉陌??” “當然不是?!?/br> 我放心地應了下來,想收拾收拾自己。又覺得沒什么好打扮的,摸了摸脖子上的紅繩和一片光滑的手臂,最終還是就這樣趕去了目的地。 高考嘛,每年都一樣,成群的家長們、穿著紅衣服和旗袍的老師們,擁堵在學校門口,等待著結束人生最重要的一天的孩子們的歸來。 我看了眼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到5點。 今非昔比,無論是里面的還是外面的都沒我啥事兒,我悠閑地買了杯可樂坐在樹蔭下等周慶。 他這人實在不靠譜,每次都比我來得晚,還好意思約我。 當考試結束的那道鈴聲響起,人群霎時間沸騰起來,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好奇沖出的第一個人是誰。 "喂,還沒到?他們都考完了誒。" 我有些心慌,下意識起身背對著校門。 "快了快了,這不堵車了嘛,馬上就到了。" "你再不準時,下次我就不出來了?。?/br> 我咬牙切齒地放了狠話后,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鮮活又青春的臉龐沖散了人流,嬉笑怒罵聲充斥在街的那對面。 而我甚至不敢轉過身去。 "李漢寧?。?/br> 我心一悸,條件反射轉過頭去,結果被走過來的周慶遞了瓶水。 他已經(jīng)把人都集合過來了。 我探頭看向他后面跟著的人,沒有那個人,又縮回了頭,掩飾性地喝了口水。 一時之間,慶幸和遺憾不知哪個更適合形容我的心情。 不過既然我答應在這個時間點出來,說什么真的不想確實是自欺欺人。 周慶笑嘻嘻地給我道歉,"走吧走吧,我已經(jīng)定好了飯店了。" 我扯了扯嘴角,默默地跟著他們一堆人走。 大家恭喜來恭喜去的,慶賀一年難捱的復讀生涯終于結束。 我也被稀里糊涂地跟著敬了杯酒,受了幾聲情深意切的"班長",情緒也跟著上來了,站起來朝眾人說道, "和大家都好久沒見了,但是一見還是那么的熟悉,"我想說一些祝福語,奈何腦子短路,想了半天干巴巴道,"我在這里祝你們都考上心儀的大學哈?。?/br> 他們起哄讓我干三杯以示心意,我一杯接一杯全都喝了。 然后便不再發(fā)言,悶頭吃菜。 巧的是,這次又吃的是火鍋,還是自助的。 "我去拿點菜過來。" 我給周慶說了句后便起身去拿菜。 這家店降溫不用空調(diào),用可移動的大風扇吹。 一離開餐桌就熱得出汗,我選了半天菜,熱得沒食欲,還是拿了杯飲料就走了。 我情緒不太高,倚靠在火鍋店窗戶旁待了好一會兒才回了房間。 懨懨地低著頭坐到了座位上,手里的飲料又喝光了需要再去拿一瓶。 "誒,你菜呢?" 周慶把我拉住,問道。 我糊弄道,"忘拿了,我再去一趟。" "你先別拿,你看對面那是誰?" 我咬著吸管,無所謂地抬頭。 對面的陳意悅剛好也抬起了頭,隨意地瞥了我一眼。 只一秒就把目光移開。 我卻被這一眼看得發(fā)神,半天回不過神來。 "還看什么,去拿菜啊。" "啊、哦。" 我手忙腳亂地走出了房間,差點被椅子絆得摔了一跤。 不用看鏡子就知道我臉紅得跟猴屁股一樣。 不說心跳停止什么的,我是真的完全忘了拿菜這件事。 出了房間轉了一圈又兩手空空地回去了。 "菜呢?" 我呆呆道,"我突然不想吃了。" 周慶了然道,"你是不是下午有事?現(xiàn)在要走?" 我雖看著周慶,余光卻一直停留在對面,不管周慶怎么說都傻傻地點頭。 "那行吧,你先走吧。" 聽周慶這么說,眾人連忙問道,"班長要走了???" 我搖搖頭,"沒有啊。" 也許是酒勁上頭,膽子也大了許多,竟敢把目光正大光明地黏在陳意悅身上。 而陳意悅一直都沒看我,專心地和旁邊的王晨宇說話,聽見了我的聲音也沒看我一眼,只是笑罵了王晨宇一句。 兩人聊得火熱。 我悵然若失地喝了口水,到嘴里都變成了酒的味道。 "漢寧你喝錯了,這是我的。" 周慶提醒道。 我說怪不得,但是咽都咽下去了,要說有什么病也沒辦法了。 唉,我還想再多看一眼陳意悅,闊別一年,他似乎變得更沉得住氣了。 不變的是,他還是那么的耀眼,輕而易舉地就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就是一切的中心,是閃耀的群星簇擁的宇宙最核心。 我原本可以擁有最令人羨慕的愛情。 只能說這一切都是, 咎由自取。 我不再看他,決絕地出了房間,離開了這個地方。 我們的開始就是錯誤,我早就該明白。 就不要繼續(xù)錯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