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風流的采花郎真的為了一個女人犧牲到這等地步,她不 服輸又能
,其實應該說是她肚里的小孩不能 再等了。 眼看自己的小腹一天比一天微微隆起,她的心便隨之揪緊,不過亦有絲為人 母的喜悅在心底泛起,怎么也讓她忽略不了。 多希望她與小喬子的感情能盡快攤在大太陽底下,接受世人們的祝福,排除 掉那些她所不能承受的蜚短流長。 「放心吧,我絕不會讓你久等,一定會讓你做個最快樂的新娘。」 他細柔低沉的嗓音淺淺緩緩地融入范蓮心底,讓她感到微微暖意。 「嗯?!顾c點頭,抬頭帶笑地問:「這一次去收帳,怎么收得那么久?」 「還不是那個劉員外難搞,我足足在那兒待了五天才全收了回來?!顾铝?/br> 口氣,嘲謔一笑,「那家伙雖然麻煩了點,不過我還是圓滿達成任務。別為我擔 心,我做事絕不會讓老爺失望的。」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渾身充滿朝氣。 「不過我很好奇,既然你說那個劉員外不好應付,最后是怎么說動他的?」 范蓮皺皺小鼻子,疑惑地問道。 冉采喬牽引她到花園的亭內坐定?!竸T外貪財,偏又嗜好小賭,于是我就 故意在大庭廣眾之下向他挑戰(zhàn)。賭他個幾局羅?!顾б獾卣f。 「你說什么?賭!」范蓮對他這樣的說法,實在不予茍同,「這多冒險,如 果你輸了呢?」 她沒有想到居然有人會以這種方式來達到索討的目的,一個弄不好還會賠了 夫人又折兵呢。 「你以為我會貿(mào)然跟他賭?」他機伶一笑,「我可是躲在賭場里觀察他的手 法長達四天之久,第五天才下注的。呵……你猜結果如何?我讓他賠得他哭無喊 地,不僅收回了帳,還賺了外快?!?/br> 他得意的漾起一抹魅笑,那流灑不羈的模樣是如此地迷人,直牽引著范蓮的 心。 「難道你不怕壓錯注?那可不就完了?」想起他大膽的作風,范蓮還是不禁 為他捏一把冷汗。 「你想,如果我連這點自信都沒,又怎么能承接老爺所交代的任務,又還有 什么資格娶你這個美嬌娘呢?所以別再胡思亂想了,開心地等我的好消息?!?/br> 范蓮羞澀地點點頭,微笑地說:「你也累了,該回房歇著了?!?/br> 「不要,人家還想跟你聊聊,再多看你幾眼?!顾只謴退撬榔べ嚹樀酿?/br> 涎樣子了。 范蓮忍不住噗哧笑出聲,「我又跑不掉,更不會平空消失,什么時候想看我 還不容易,快去歇著吧」她直推著他住他的房間走去。 「蓮地,老實說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平空消失了,你猜我會怎么樣?」他突然 凝視著她,神情變得認真。 「我哪知道?!顾蛄嗣虼剑桓也聹y他的心。 「我不管,你說說看嘛!」他倒是很固執(zhí)。 「嗯……」她想了想才道:「說不定你會很開心,因為你擺脫了一個累贅?!?/br> 她是故意這么說,想試試他的反應如何。 「你該打,竟然又故意誤會我!」他眉一蹙,隨之緊扣著她的身子,面帶專 注地說:「我一定會去找你,瘋狂的找你,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非找到你不可?!?/br> 他灼視著她,不僅表情慎重,就連嗓音也變得沙啞。 他一雙猶帶激切的黑瞳緊揪疼了她的心,有君如此,夫復何求? 「小喬子……」她因感動,眼中閃動點點波光。 「只要你不嫌棄我不過是個胸無點墨又沒讀過什么書的莽夫?!顾[起眸子, 貪婪地掬飲她那奪人心魂的美。 「我從沒嫌過你——晤……」 話猶未盡,他已倏然覆上她輕顫的唇瓣,滿腔的柔情傾泄而出,同時吻去她 的生澀與馨香,讓彼此的氣息在吻里醞釀出一陣陣迷惑熏醉,兩人沉迷在深情與 摯愛中。 「小姐不好了! 春兒匆匆忙忙的沖進范蓮的房間,一見到她便拉住她的衣袖道:「小姐,您 怎么還有時間在房里刺繡?」 「到底怎么了?」范蓮一頭霧水地問。 「我問您,您到底跟老爺說了沒?」她可是心急如焚,但小姐卻是那副一點 也不在意的模樣,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jiān)! 「我……」范蓮別開眼,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小喬子昨天已告訴我會向爹 爹提我倆的親事,所以我想我可以不用提了?!?/br> 「您說什么?」春兒大嘆一聲,「您又信他?他的話哪能信啊!」 「你這話怎么說?」范蓮不解地看著她。 「五位夫人剛剛向老爺提起張少爺?shù)氖?,哪知道老爺居然笑瞇瞇地一回答應, 還說可促進兩家事業(yè)的合作呢?!?/br> 「你說什?」 范蓮重重一震,霎時面如白臘、淚光隱閃。 怎么會那么快?快得竟然讓她喘息的機會都不給? 「我看五位夫人定是懷疑您和小喬子的事了?!勾簝簹獾弥倍迥_,「她們八 成有什么野心,巴不得把你送出府?!?/br> 「野心?」范蓮雙唇微抖地問。 「她們……他們一定也喜歡上小喬子,不希望他屬于任何一個女人。您不知 道,昨兒個小喬子一回府,當晚她們就不避嫌地去他房里大鬧、大笑,所有后院 的仆人都知道這件事?!?/br> 她真是為小姐叫屈,不知她為小喬子這么等待和犧牲究竟值不值得。 「我不管了,走……我們現(xiàn)在就去找小喬子?!惯t疑一會兒,范蓮才開了口。 她可以不為自己想,卻不能不為腹中的孩子著想。 「小姐,您終于想通了?」春兒開心地大笑。 「嗯,我們走?!?/br> 「我聽說小喬子一早便去鎮(zhèn)上,將收回來的帳交到錢莊去,現(xiàn)在一定還在鎮(zhèn) 上,我們去找他?!?/br> 春兒說著,已拉著范蓮的手走出府外,直向鎮(zhèn)里邁去。 冉采喬交清帳款后,正從錢莊走出時,居然又看見那個奇怪的小販在對街與 他含笑對視。 他半是疑惑地一皺眉,隨之抿唇帶笑,吊兒郎當?shù)刈呦蛐∝?,率性地拍拍?/br> 的肩道:「我說老兄,你未免也太可怕了吧?我小喬子說錢沒錢財,說人也沒人 才,你這么對我窮追不會到底是啥意圖???」 「我……呵呵!」小販嘻嘻一笑,「我沒什么惡意,只是想告訴你一聲,你 業(yè)障太深,得靠我救你才成?!?/br> 「你救我?哈……」冉采喬瞠大眼,忽而仰頭狂聲大笑,笑得幾乎失控了。 「是啊,看樣子你似乎什么都沒記起來。」小販立刻板起一張臉,剛才的輕 松模樣已消失無蹤。 「記得什么?」冉采喬發(fā)覺小販眸底出現(xiàn)異色,于是也正色問道。 「看見那塊跟在你身上已數(shù)千年的令牌也聽了我上回念的那幾句天書詞意, 難道你一點印象也沒?」 「什么跟什么啊?」冉采喬眉一蹙,「你這個人有話就說清楚,少裝神弄鬼 的捉弄我。」 小販搖搖頭,噙著抹笑走向他,「采花郎,看情形淪落人間對你而言并不苦 了,但是懲處期限已屆,你還是得回去了,就讓我老祈點你一下吧。」 突地他手一揚,在冉采喬臉上灑下一些天界的無形金粉。 冉采喬頓時目光一眩,暈沉了一會兒,當他搖,晃兩下再站定后才赫然發(fā)現(xiàn) 那個小販居然不見了。 他渾身重重一顫,直覺不可思議。 也就在瞬間他腦中突然產(chǎn)生數(shù)個奇異的幻影,隨著幻影愈來愈多,愈來愈雜, 他竟感到頭痛欲裂。 他蹲下身體抱住腦袋,原本掙扎滾動的身軀在經(jīng)過一番狂亂的扭動后突然靜 止。 冉采喬張大了眼,猛地坐起,雙目圓瞠地直瞪著前方,全身還禁不住顫抖著, 喃喃自語,「祈天君……是他……他來了!那陸小嬋她是——該死的!」 「小姐,您瞧小喬子在那兒呢。奇怪,他怎么坐在地上?」 遠遠地春兒便看見坐在地上神情怪異的冉采喬。 「小喬子!」范蓮見他這般,立即緊張地走向他?!改阍趺戳耍堪l(fā)生什么事 了嗎?」 「蓮兒……」他徐緩地抬起頭,目光如炬地凝視她那張憂心忡仲的小臉, 「好個沉靜如睡蓮的佳人 范蓮一瞼迷糊,不解地問:「你說什么啊?」 「我心目中的絕代佳人,你忘了我倆的誓約了嗎?」他激動地瞇起眸子,赫 然站起道:「但現(xiàn)在我得先去找小嬋?!?/br> 「什么?」春兒拉住他,憤意不已地說:「這時候你還要去找她?」 「我不能不去,這是我欠她的?!顾庖荒こ鲆坏老幕鸹?。 「欠她?你究竟欠她什么?」春兒不放過的追問。 「前世的思恩怨怨不是你們能夠理解的?!谷讲蓡碳贝俚乇硎?,「現(xiàn)在我已 沒時間對你們詳盡解釋,等我回來。」 說完這句話,他便頭也不回地往陸府沖去,完全沒看見范蓮臉上的悲戚以及 那道在心脈間幽幽蔓延的絕望。 他去找陸小嬋是因為前世欠了她,那么她呢? 冉采喬匆匆忙忙趕到陸家,經(jīng)仆人通知后走進前院,便已。看見陸小嬋優(yōu)困 地坐在廳外的欄桿上等他了。 「我就知道你會來,怎么,決定來我們府里工作了?」 陸小嬋咧嘴笑說,那夸張的笑容直讓他感到厭惡?!?/br> 「我說清蕓,你就別再胡鬧了行嗎?」冉采喬重重蹙起眉,在心頭嘆氣。 陸小嬋聞言臉色倏變,「你知道了???」 她完全沒料到原本一無所知的他會在一夕之間了解一切,忽而,她眼神一閃, 又問:「莫非玉帝后悔將你打落凡塵,派人來接你回去了?」 「玉帝是仁心大發(fā),知道懲罰已夠,所以才會叫祈天君下凡帶我回去。」冉 采喬譏諷地瞇起利眼,難得對女人板起臉孔的他,這回真的變臉了。「沒想到你 還真有能耐,居然跟著我一道來了人間?!?/br> 「這表示我賴定你了。」她邪佞地揚起唇角,「既然祈天君已下了凡塵,想 必已將令牌交給你了,否則你絕對沒有辦法返回天界?!?/br> 陸小嬋挑了挑眉,漾出一抹城府極深的笑容,「那正好,我們現(xiàn)在便可回天 界過我們的生活,即便暗渡陳倉也很快樂啊!」 原來她本是何仙姑身旁的弟子,因暗戀采花郎,刻意以美人計誘騙他,使采 花郎犯下yin亂之罪。 這件事最后被何仙姑得知,由于在眾弟子中她最疼愛的就是清蕓,于是私底 下掩護他們,并囑咐采花郎永遠都不得負清蕓,而他也被迫答應。 哪知過沒多久,他居然按捺不住去誘騙王母身旁的花靈——睡蓮,這次他沒 那么幸運,被玉帝得知,以致遭遇打入凡塵的懲處。 清蕓不甘心他們就此下了凡間,于是偷偷尾隨而下,決定誓死纏著他,無論 天上地下皆不讓他和其它女子婚配。也為此,她已破壞了他們多世姻緣,但為何 這一世就出了岔? 「我不會一錯再錯了,何況以前我不會對你動心,今后亦然,因為我心里已 有另一個女人了。否則為何你愈是破壞,我還是世世尋找她呢?」他鄭重實事道。 原來這一清醒,前世種種他也全然了了。 「你……難道你是指那個范蓮?」 「你或許不知道她就是王母身旁的花靈睡蓮,我倆一塊落入凡塵,經(jīng)過數(shù)個 輪回,好不容易可以再度和她相遇、相逢、相愛,這表示我和她心里都放著彼此, 也一樣投注了真感情,所以對你我也只有抱歉?!埂 改阏f什么?」陸小嬋雙手緊握成拳,激動地咬牙切齒。 「清蕓,你應該也明白當初我們在定起并非出自我的自愿,難道你敢說你一 開始并沒有誘惑我?冉采喬眼神一冷一熾交替交替,表清則是純然的慎重。 「你怎么能這么說?」 她的小臉氣得青白交錯,差點沖上前對他拳打腳踢。 「那天你趁著何仙姑外出,故意跑到我們五郎的住處,趁夜溜進我房里脫衣 誘拐我。這些全不是我胡謅的,之所以不在仙姑面前提及只是怕你難做人?!顾?/br> 目光灼視,咄咄逼人。 「是又怎么樣?畢竟體欠我一個交代?!顾凰频脽o話可說,只有無理取 鬧了,「你如果不給我一個合理的交代我就鬧到底,就算你回到天界,我也決定 拆穿一切與你同歸于盡,你看著辦?!?/br> 冉采喬微勾起唇,搖頭輕笑,「誰說我要回天了,回去后我必定得和蓮兒分 離,這不是我要的結果,寧可與她成為人世間最平凡的夫妻,即使僅有一世相隨 我也心滿意足了?!?/br> 他深情的綻出一道笑痕,說出的話直讓陸小嬋震驚不已,但她就是不相信采 花郎會變得這般徹底,于是哈哈大笑。 「哈哈哈……你以為這么說我就會信了你?采花郎是什么樣的個性我會不知 道?風流成性,拈花惹草,你會為了一朵睡蓮而定性嗎?」 「你不信我也沒辦法,今天來我是要給你個交代,你回天上吧,否則逗留人 間太久,只會自尋禍端,而我是不會回去的?!?/br> 語畢,冉采喬已認為無話好說,轉身欲走卻被她喚住。 「等等,你要我走也行,但我的交代呢?」她冷著聲說。 「你要什么隨你開口?!顾泊饝盟臁?/br> 「我只要你身上的一樣東西?!顾咝α寺?,表情邪佞十足。因為她知道冉 采喬是絕對不會給她這樣東西。 「什么?」他頓住不語,瞇眼凝注她。 「令牌,可讓你自由返回天界的分牌,沒有了那樣東西我看你還怎樣?!顾?/br> 揚起彎月般的唇,等著他拒絕。 但她絕沒想到冉采喬居然二話不說便從袖中掏出令牌丟在她腳前。 「拿去吧,這種負擔的東西送給你。記住,從今以后咱們倆不相欠?!?/br> 目睹他轉身就走,陸小嬋氣得渾身發(fā)抖,撿起那塊令牌便往旁邊花園猛力一 扔,發(fā)泄著積壓許久的怨恨。 不過她真的輸了,那風流的采花郎真的為了一個女人犧牲到這等地步,她不 服輸又能如何? 淡淡的霧靄浮上遠山近林也漸漸攏上范蓮的心間,使她的心也蒙上一層輕愁。 千般憧憬、萬般期盼瞬間化為空,凍結了她滿腔熱情與愛意,一切都變得好 迷惘、好迷惘。 「小姐,您真的要離開這里嗎?」春兒拿起包袱,想了想又放下,「可是您 能去哪兒呢?」 「我……我也不知道。」范蓮蹙緊兩道柳葉眉,暗自低吟,「但不走又不行, 我無法聽爹爹的話嫁給別人,只有選擇這條路了?!?/br> 「可是小姐——」 「別說了,我心意已決,而且我又怎能眼看自己的肚子慢慢大了,然后讓鎮(zhèn) 上的人議論紛紛,讓爹與府中的人丟了面子?」這種流言不是她所能負擔的。 春兒點點頭,突然她揚眉說:「對了,我有位姑姑就在后面那座山中的尼姑 庵內帶發(fā)修行,并負責打理廚房的工作,我們可以去那兒?!?/br> 「這樣好嗎?」范蓮搖搖螓首,甚感不妥,「我—個孕婦在庵里走動,定會 讓庵里的師父說閑話的?!?/br> 「反正也沒法子了,咱們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勾簝喊櫭家粐@。 「春兒,其實你不必和我一道去,還是留在府中吧,你可告訴府里的人是我 自行偷偷一人離家出走的,我想我爹是明理的人,他不會責難你的?!狗渡弻嵲?/br> 不愿意因為她一個人的情債而連累了春兒。 「這怎么成,春兒絕不是這種人?!勾簝簹獾绵倨鸫?,「算了,既然要走就 得快點了?!?/br> 于是范蓮便在春兒的帶領下趁夜前往她姑姑修行的尼姑庵。 到了那兒,天已蒙蒙亮,當春兒的姑姑玉娘看見她們主仆兩人時,非常驚訝, 在得知原因后,她連忙將她們帶往尼姑庵后院的小屋里。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們倆怎么會將事情鬧得那么大?」進入小屋后,玉娘 連忙勸道:「我想你們還是趕緊回去吧!一個大姑娘離什么家呢,實在是不成體 統(tǒng)?!?/br> 「姑姑,你怎么那么不通人情,不過是借我們暫住一些時候,等我們找到了 地方自然會離開嘛?!勾簝阂姽霉眠@么嘮叨,直覺對范蓮不好意思。 范蓮對她搖搖頭又轉向玉娘,誠懇地說:「實在不好意思,打擾您了。我實 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得不逃家,因為我……」她吸了吸口氣,終于道出: 「因為我已有了身孕?!?/br> 「什么?。俊固锉牬笱?。 「我知道像我這么一個有孕在身的未婚女子住在庵內很不適宜,也會讓師父 們招來閑話,如果真的不方便我可以馬上離開?!狗渡徱炎隽俗顗牡拇蛩?,大不 了她和春兒離開泰興鎮(zhèn),再去找一處沒有人認識她們的地方。 「唉!造化弄人哪,難道這就是因果輪回?算了,你們就在這兒住下吧,這 里是尼姑庵的后院,庵里的人不常到這里來,只要你們別胡亂走動,應該不會有 人發(fā)現(xiàn)的。」 「這么說您是答應留我下來了?」她激動地問。 玉娘點點頭,和謁一笑,「歇著吧,我去給你們弄點吃的,既然有孕在身就 得好好照顧身體,別再胡思亂想了。俗話說的好:煩惱不來身,自尋煩惱之。什 么事想開點,一切災厄自然會消退,所有業(yè)障也會在修行中減輕到最低,阿彌陀 佛……」 待她頷首離去后,范蓮便沉浸在她剛才那兩句話里。 春兒的姑姑說得沒錯,煩惱都是自己找的,但是若要忘卻一切煩惱又談何容 易呢? 「小姐,這里環(huán)境那么簡單,直是委屈您了。」春兒看了看周遭一眼,不禁 皺眉道。 「出門在外怎能計較那么多,有一個地方能夠讓我棲身已是福報?!?/br> 范蓮的眉宇輕蹙,不禁想起了范天生。倘若爹得知她無故離家出走,不知會 有多擔心??! 如今想來,為男女私情她居然淪落到這步田地,她真是個不孝女。 「小姐,您又想起小喬子了?」春兒見她凝神不語,于是猜測道。 范蓮一愣,隨即搖頭道:「不再想他了,我是突然想起爹,希望他千萬別因 為我這個不孝女而氣壞身子。」 是啊,不再想他了,但愿一切的情債都能到此為止,希望能如玉娘所言,不 再惹煩惱上身。 第十章 冉采喬仿若如釋重負,興高采烈地返回范府,卻怎么也找不到范蓮,就邊春 兒也一同不見了。他詢問過所有的人,小廝、丫環(huán)沒一個放過,就連五位夫人的 住處他都前往打探,卻沒有一個人得知她們兩人的去處。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以往從不曾發(fā)生這樣的事啊! 直到他尋至深夜,才發(fā)現(xiàn)事態(tài)嚴重,范蓮居然一夜未回府,這時府邸突然傳 言小姐離家出走了,還留了封信在范天生房里。 冉采喬全身定住,頓覺難以呼吸,腦子一片混亂。蓮兒……蓮兒離家了?她 為什么要這么做?即便要離家也得讓他知道,等著他一塊去??! 等他?。?/br> 難道她就是因為等不著他,所以才會做此抉擇?還記得在鎮(zhèn)上大街她和春兒 匆匆忙忙來找他,似乎有什么話急著告訴他,可他卻一心去找陸小嬋而將她擱在 大街上。該死的冉采喬!你怎么可以不等蓮兒把話說清楚,不讓她說出心底的急 躁,就這么離開她,她又會怎么想?一定是誤會了! 「張總管,您可知道府中到底發(fā)生什么事?為何小姐會打離家出走的念頭?」 已是心緒紛亂的冉采喬只好求助張發(fā)了。 剛從外頭尋人回來的張發(fā),揮著一頭汗水,也是理不出頭緒,「我也弄不明 白,小姐向來柔順,想破頭我也想不出來她怎會突生這種念頭?!?/br> 「不,一定不單純,她不可能就這么離開府中,別的不提,她可是最孝順的, 又怎忍心讓老爺這么傷心?」 冉采喬慎重思考著,將所有事情抽絲剝繭的分析,就是不相信范蓮會是個可 以不念及老父而不告而別的女兒。 「說得也是,但究竟是什么事呢?咦……該不會是——」張發(fā)抓抓腦門,想 了一想。 「什么?」冉采喬可不愿放棄任何一絲線索。 「可那是件喜事??!」張發(fā)有些懷疑。 「喜事?什么喜事?」他愈聽愈覺不對勁。 「還不是小姐的婚事,老爺昨兒個贊同了五位夫人的提議,將小姐許配給鎮(zhèn) 上那個張大戶的大公子?!?/br> 「什么?」冉采喬一震,驀然冷汗涔涔。 難怪他去找五位姑奶奶詢問蓮兒的下落,她們個個臉上掛著曖味不清的微笑, 原來她們早已懷疑他和蓮兒了。 也莫怪蓮兒會有這么大的反應了,這可是關系到他們倆的未來,偏偏她來找 他,想與他一塊找出解決事情的方法,得到的卻是他那樣的響應。要她等……要 她等……自一開始他便要她等……她也聽話順從的等了一次又一次,但在最后的 節(jié)骨眼上他居然還叫她等。 冉采喬,你簡直不是人。 「喂,小喬子你要去哪兒?」張發(fā)見他的表情變化得這么劇烈,又要匆匆離 去,不禁擔心地問道。 「我去找蓮兒回來。」他僵住身,淡淡地說。 「蓮兒……」張發(fā)似乎聽出溪蹺。他怎能這么稱呼小姐呢? 「對,我去找我的蓮兒,麻煩你告訴老爺,小喬子契約已滿,已無意在府中 當職,今生若找不回蓮兒,我也不會再回來了。」 說完后他便頭也不回地走出范府,恍若未聞張發(fā)在他身后的叫喚聲,滿心充 塞著范蓮的去處與此時的狀況。 不知她可好? 范蓮在庵后的小屋一住便是兩個月,這期間原本平坦的小腹?jié)u漸凸起,她渾 身充滿女人該有的孕味與韻味。 每天傍晚時分她都會走到屋后的小山坡上,看著漸暈的霞彩、散發(fā)柔光的夕 陽,是那么美,那么令人動容,然而她卻不禁感嘆,為何這一切的美都只是近黃 昏的剎那? 困難地蹲下身子,踱回屋前,她都會摘些小野花進屋,將它們擺在瓶中細聞 那一股股自然清新。但愿能因此將心中暗藏的灰沉陰影淹沒。即便無法徹底消逸, 也能暫時尋求一些自我。 別再為他憂,為他惱,為他足陷深泥…… 站起身,她回首來時路,眸子卻不經(jīng)意對上一片幽造的深海。 冉采喬就站在她面前數(shù)步之遠,瀟灑從容的笑靨里潛藏著幾分釋然,面容雖 憔悴、發(fā)絲雖散亂,但那魁惑深邃的眸光仍膠著在她臉上。 突然一股發(fā)自肺腑的渴求震撼了范蓮,她手一松,幾朵小野花就這么落入泥 地上。 他的眼光精銳地往下一瞄定在她微隆的小腹,久久,他表情艱澀地點頭又搖 頭,緊閉的眼中溢出了淚。 「我真該死!難怪了……」冉采喬用力打了自己一個耳光,眸光綻出簇簇火 紅的星焰。 見她這么苦,他恨死自己為何那么久才找到她,讓她承受那么多煎熬!這陣 子他像瘋了似的四處尋她,沒想到她居然躲在這座不起眼的尼姑庵后面,若非有 次他無意間在街上見到正在鬼鬼祟祟購物的春兒,還不知要折磨彼此到幾時? 「小喬子!你這是做什么?」 范蓮緊張地趨向他,小手微抬,在該不該碰他中深受煎熬。 當一滴淚滑下眼角,她終于撫上他紅腫的臉頰,噪音沙啞地說:「你為何要 這么做,可知我有多心疼?」 「蓮兒,你還心疼我干嘛?」他執(zhí)起她的小手,緊緊握住。 「別這樣。」她抽出手,立即轉身,「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br> 「你這是什么意思?」他神情著急地望著她,見她仍不愿面對他,只好走到 她面前強行抬起她垂淚的臉。 「施主,請自重?!顾蠹餐?,脫離了他的掌控。 「施主???」冉采喬哭笑不得,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拜托,你一個孕婦 喊我施主?我可是你孩子的父親!」 范蓮咬了咬下唇,對于口齒伶俐的他不知如何反駁。 「半晌,她抬頭凝唇一笑,只能淡淡吐語,」我已下了決心,等孩子一出生, 便交由春兒帶回府中……「 「那你呢?」他聽出她活里玄機,倏然打斷。 「我……」她垂首道:「出家為尼?!?/br> 「什么?」他赫然狂笑。猛點頭道:「好!真好!出家為尼擺脫一切愛怨嗔 癡,那我問你。你辦得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