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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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廂大郎被放出來,那邊廂枕流仔細收了休書,就使人去收拾嘉木堂的小跨院。 因?qū)⑶嗄镳B(yǎng)在正院有些太過惹眼,怕引來長輩過問,枕流便特特囑咐了仆婢,將跨院那坐北朝南的屋子細心拾掇,一應擺設(shè)布置俱小心精細,直在這里耗了半上午,尤將那內(nèi)室一一檢視,僅榻上的錦緞褥子就鋪了六層! 將至晌午時分,青娘才堪堪睡醒。枕流回了正院屋內(nèi),親扶了她凈面更衣,坐到梳妝臺前叫丫鬟綰發(fā)裝扮,自己在旁觀看。 為著叫她高興,他清清嗓子說:“爺信守承諾,已然將那鄭大郎放了!” 青娘本面無表情,此時唇角微彎,綻了抹清朗如云的笑。 枕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皺了下眉,又強自回轉(zhuǎn)面色,施施然拿出兩張紙來,一張是青娘早前沒入奴籍時舅母做主簽下的身契,一張是大郎清早剛摁了手印的休書。 “瞧,這是鄭大郎簽下的休書,”枕流得意洋洋,“他不要你了!” “他不會,”青娘瞄也不瞄一眼,猶自對鏡微笑,“他不會不要我?!?/br> “你!”枕流立時變了臉色。 這叫他一下子想起大早上去見鄭大郎的情形。 那人什么都比不上自己,連大字都不識一個,那么蠢,那么笨,那么傻,卻又是那樣的自信,說話的神態(tài)、語氣,都與此刻青娘一般的篤定。 他說:“我知道你在胡說,娘子不會不要我?!?/br> 她說:“他不會,他不會不要我?!?/br> 枕流一時恨極了,肚里也酸極了,色厲內(nèi)荏喝道:“爺沒有胡說!他就是不要你了!不要你了!” 青娘瞧也不瞧他一眼,唇角那抹安心的微笑卻叫他無法忽視。 枕流發(fā)狠道:“你別以為這就完了!”他上前兩步,攥了青娘下巴,強擰過來迫她看他,“你想著爺把鄭大郎放了,他就安全?這事就完了?”他惡狠狠哼一聲,“哪有這樣的便宜!” 看青娘斂了笑意,枕流哈哈強笑兩聲,“他的命究竟能不能保全,全看爺?shù)男那?!爺今次能抓他一回,以后就能抓他二回三回!慢說他如今還留在府內(nèi),便出了府,放眼整個京城,爺收拾一個鄭大郎,直如碾死一只螞蟻!” “至于你~”枕流故意惡劣道:“爺什么時候想要你,你便得什么時候來伺候......爺想用什么姿勢要你,你便得擺出什么姿勢來伺候!” 青娘胸脯起起伏伏,呼吸聲愈來愈重,一時渾身都抖將起來,齒間咯咯作響,到底忍不得,咬牙切齒罵道:“畜生!你不得好死!” 枕流那表情,便像是被利刃狠狠捅了一刀似的,青白了面色雙唇發(fā)顫,卻依舊強撐著冷笑,慢慢道:“便我不得好死,也要拉著娘子一起才是!” 那梳頭的鬟兒簪珥是枕流剛從南邊回來時收用過的,因頗有些顏色,很是得寵了一段時日。今日見了青娘,雖自忖容貌有所不及,但又覺她是破了身子的婦人,而自己服侍主子時是個清清干凈的黃花大閨女,心里便很不服氣。 此時見枕流發(fā)怒,便表面勸慰、實則火上澆油道:“姑娘怎的如此跟爺說話!以后可不敢了,這是犯規(guī)矩的事,要被打板子發(fā)賣出去的!” 這一番陰陽怪氣的話里有話,挑撥之意直是呼之欲出。 枕流被攪得一愣,正要發(fā)怒訓斥,就聽青娘嗤地笑了一聲,滿眼諷刺看著他,其中多少嘲意,不言自明。 “放肆!”枕流叫青娘這聲笑激得火氣更冒了三丈,又覺十分丟臉,扭頭沖那簪珥喝道:“你是個什么東西!主子說話竟敢隨意插嘴!來人,叉下去打四十大板!” 門口山辛未及應諾,枕鴻當先一步踏進來,“二弟,你快放手,這樣弄疼她了!” 枕流看住青娘,一口氣憋住,手上立刻松了勁,扭頭坐一旁不說話。 枕鴻皺眉看一眼青娘泛青的下巴,又瞥一眼跪在地上求饒的簪珥,“這次便先不追究,出去吧,以后不必再入內(nèi)室伺候。” 不入內(nèi)室,便再不能貼身服侍主子。簪珥軟倒在地,世子一句話便絕了她日后攀附主子往上爬的路。 枕流萬分不耐煩,“還不滾出去!” 簪珥跪倒了叩謝一番,倒退著出去了。 青娘充耳不聞,自顧自對鏡通發(fā)。 枕鴻耳力極強,方才在外頭已聽得二人說話,此刻沉聲說:“聽說鄭大郎不愿出府,那便讓他留在府里。他愿做工,便可做工,愿做管事,便可做管事,群房那邊也由他住著?!?/br> 他一雙虎目望住青娘,十分鄭重道:“你放心,我會安排妥當,再不會叫他受欺負,旁人也不會再尋由頭將他關(guān)起來。” 這個“旁人”指的是誰,大家心里都很明白。 青娘回過頭直直盯著他,半晌,募的挑起一邊唇角,揚眉諷道:“我該謝謝你嗎,世子爺?” 枕鴻垂下眼瞼,無顏,亦無言以對。 青娘轉(zhuǎn)過頭去,復面無表情,冷冷道:“希望世子爺說到做到,不要如上回一般,出爾反爾?!?/br> 枕鴻叫青娘兩句話刺的再說不出什么,枕流突扯過他,放低了聲音悄聲說:“大哥,不能這樣!咱們?nèi)缃襁@樣待她......不把鄭大郎握在手里當籌碼,她會......”眉頭攢得死緊,卻實在不好說出口,“會,會......會尋死的!” 枕鴻一震,腦中已是想起三月上頭枕流借他名義請白御醫(yī)一事來。 “當初我便是......威脅著才叫她打消了念頭,”枕流面色十分難看,“如今你這樣應承了,她心無掛礙,又去......怎么辦?” “我再不尋死了?!?/br> 兩兄弟一怔,俱回頭望她。 “我為什么要死?”青娘揚起下巴,微微笑將起來。 這笑叫枕鴻枕流瞧著,一時只覺艷到了極處,直是前所未睹。其中七分清泠寒意,侵髓浸骨,愈看愈覺驚心動魄。 只聽青娘一字一頓道:“我再不尋死了,我要好好地活著。便等著看,你二人將來會如何的,不、得、好、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