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硬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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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相公,起這樣早做什么?”青娘一整夜都未睡踏實,是以大郎一動,她便驚醒過來。 大郎正穿衣著褲,聞言回頭摁下她往被里塞,“娘子再睡一會兒,我自己吃了饃饃就去當值。” 青娘一笑,“相公,如今你已不用每日天不亮就去當值了,”扭頭看了外頭還暗著,又說“我給相公煮些粥喝吧!待喝完了粥,辰時我們一起過去就是了。” “我們一起過去?” “嗯,”青娘展顏一笑,屋內(nèi)頓時粲然生輝,仿若百花盛開,“今日我陪相公一起去!” 大郎一下子激動地蹦起來,“好,好!我?guī)镒右黄穑∥覀円黄鹑?!”上前就給要青娘穿衣裳,手上少不得占些便宜。 待小夫妻倆親兩口摸三下地鬧騰完,天已蒙蒙亮了。 青娘拾掇了被褥,一邊煮粥一邊想事:“算算還有五六日便是六月初一,待相公的工契滿了,便收拾東西回京郊鄉(xiāng)下去,若能躲過這幾日便可萬事大吉了......” 剛露了一絲笑,轉念又想:若如此還避不過那人不要臉的糾纏,便要想法子從京兆衙門走路子,看能不能把大郎住坐工匠的住坐地調(diào)到南昌府去,雖則背井離鄉(xiāng),但總好過在那人眼皮子底下受欺負。 想到這兒,青娘便坐下細細盤算心思,努力回想從前三叔陸郢提過的京府書吏是哪個,有個什么舊交情,想著能不能尋上門去討個香火情什么的。 她實不知大郎已叫人哄騙著在賣身契上按了手印,滿心里只想著避過這幾日,便可天高海闊,遠離這污穢骯臟之地。 而大郎腦袋里缺根弦,覺著國公府的工錢比官衙里給的高,前日叫大王勸了兩句,便在名為工契實為賣身契的紙上畫了押。他也不把這當回事,一轉頭便忘了個干凈,回家連告訴青娘都未曾。 待青娘熱了饅頭煮好粥,大郎呼哧呼哧吃了一勁兒,便攜著娘子一同往前院去了。 ...... “哎呀,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想我等勤勤懇懇上工的忠仆,竟比不上一個賣妻求榮的外人...真真叫人寒心啊!”剛被擼了管事之職,被迫著大清早來當值的柳泉嘴里罵罵咧咧道。 他昨日剛得消息時直如被雷劈了一般,忙不迭遞了條子去內(nèi)院向柳氏匯報。 想那柳氏雖則眼界淺窄些,但到底主持著中饋,對枕流鬧出來的事哪能半點不知,不過是有所顧忌,不好插手小叔子的私事,便全做不知罷了。 如今雖動了她的人,但因山辛打著枕流的名義特來打了招呼,又有枕流深得婆母祖母喜愛,就連丈夫?qū)@個幼弟也是疼愛有加,自己便不敢多做計較,只好好叮囑了柳泉,叫不要亂來,仔細交接了賬目。 這柳泉自然是滿心的不歡喜。想他油水還沒撈夠,就要向從前使喚過的一個末等小廝低頭,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又因他深知大郎不知字,便卯足了勁,想要在今日交接賬目時來個下馬威,伙同了幾個親信,摩拳擦掌等著。 大王自上回被枕流嚇破了膽,再沒敢鬧幺蛾子,好幾日心里只想怎么哄大郎畫押這一件事。好容易昨日辦得了,麻溜兒便去給枕流回了話,正想著自己能得個什么賞賜呢,轉回頭就聽見大郎升了管事之事,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坐了一旁假做忙碌,實際上是等著看好戲。 再有老孟、六子幾個,雖也在背后絮叨過一些話,但到底跟大郎有些交情,滿眼擔心地等著,想著一會兒也好勸架。 如此這般,一院子人心思各異,俱都盯著門口。待得辰時時分,大郎攜青娘一起走進來時,便看見驚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沒見過的自然是被青娘美貌所攝,一時吶吶無法言語。有老孟大王幾個見過一次的,也就比他們略強過一些些,稍有個心理準備,雖不至失態(tài),卻也沒好到哪里去。 大郎自然一無所知,一一打過招呼后,便要如往常般拿了工具做活。 青娘叫他們直著眼睛盯著,臉上控制不住地泛起一層薄紅。但她自決定來此便早知會有此事,便自己沒長得這樣一張臉,一個婦人出現(xiàn)在男人堆里也是十分惹眼的行徑,便強按下心里的忐忑,裝得若無其事的樣子,一一斂衽為禮。 如此轉了一圈,各人臉色看過,青娘心里也有了計較,拽著大郎走了兩步,挑了老孟道:“孟大哥有禮,”福一福身,“我家相公資歷淺,不懂事,還請孟大哥幫著安排了今日當值的次序,容我們看了賬本,再說之后的事?!?/br> “唉,唉!”老孟忙點著頭著應了。 青娘轉身面向眾人,又道:“不知哪位是從前的管事?還請來屋里說話?!闭f罷也不理會眾人反應,牽著大郎便進了管事用的小茶房。 過得片刻,那柳泉如夢方醒,直著眼睛走過去,只差沒走成個同手同腳,腦子里只轉著“可惜可惜!這樣好的顏色,可惜已成了二爺?shù)慕L,似我等小人物怕是沾染不得了!” 身后,老孟嘆息一聲,忙招呼著眾人干活。 ...... 屋內(nèi),大郎在一旁坐著燒水,青娘已堪堪翻完半本賬簿。聽得柳泉進來,她也不抬頭,只放冷了調(diào)子道:“二月之前,院中十一人,管兩頓飯,管事三菜一湯,其余人兩菜一湯,每月共計四十五兩銀子。怎的到了三月,人數(shù)未增,食譜未變,銀子便成了六十兩?”青娘翻過一頁賬簿,慢聲而問,“這多出來的十五兩銀子是用來做了什么?” 柳泉本自想入非非,叫青娘這一問驚得滿身是汗,支吾著答不上來話。 青娘又問:“賬中所記,去年府中卯榫接頭都是出自五椂坊,作價每千個九十兩銀子,到了今年換了其轆居,卻是一百一十兩一千個,且月余的折損就趕上了過去半年的用量,敢問柳前管事,這是怎么一回事?” “我...我......”柳泉滿頭大汗,說不出一個字。 青娘任由他“我”了半晌,終于抬起頭來,轉了聲調(diào)微笑道:“想來柳管事辦事是有自己的考量的,我相公是后來的,沒經(jīng)過事,想不周全,這幾日還請柳管事多包涵?!?/br> 看了他幾眼,轉言又道:“您與相公,若能相安無事,那便最好,若不能,我這里少不得要請柳管事去隨侍處的趙管事那里回話了?!?/br> 同為管事,卻是一個管著一個,那個壓著這個。 “這...我...”柳泉咧著嘴強笑道:“哪里哪里,不敢當不敢當,以后就要仰仗大郎兄弟了!” 青娘也不多說,客氣請了他出去,依在大郎身邊喝起茶來。大郎看了全程,傻乎乎的抱著她夸,“娘子,你真厲害!看賬本這樣快!” 青娘叫他說得眉眼彎彎,呷了一口不知道哪年的陳茶,笑瞇瞇道:“相公也厲害,現(xiàn)在都會寫自己名字了呢!” “嘿嘿......”大郎笑了幾聲,湊上來小小聲問:“娘子,他們都當值去了,那我做什么啊?” “嗯...”青娘歪著腦袋看他,“相公想做什么呢?” 大郎哼哼哧哧的,“我,我還是想修車,我去看看昨天那些車轍和車軾裝好了沒!”站起身就走出去,都邁出兩步了,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頭瞄著青娘臉色,小心探問,“娘子,這樣...行嗎?” “當然可以,”青娘擱下手里的茶盞,笑著答應,“相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 再說枕流這頭。 他昨夜氣沖沖跑出來,沒等走回嘉木堂便后了悔,直懊惱地罵自己蠢,明知她臉皮薄,又一心惦記相公,還那么作死地故意折騰,可不是自找不自在么! 想到這兒,便回房尋了塊上好的紅瑪瑙,盼著明日去尋青娘時賣個乖討個好,能叫她消氣。 結果第二日跑來不見人,聽院里的婆子說是出去了,枕流也不生氣,想是昨日做得太過分,青娘故意去了隔壁院躲他,也就沒發(fā)現(xiàn)一眾婆子期期艾艾的為難相兒。 待湊在青娘被上迷迷糊糊睡過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馬上快要晌午,卻還不見人回來時,枕流才覺不對勁兒,叫了章婆子去隔壁尋人。 幾個婆子瞞不住,這才你一嘴她一嘴的把青娘如何大清早跟大郎一塊兒出去的事說了。 枕流氣個倒仰,連連喚山辛去打聽,待聽說青娘竟是陪著去了前院車馬房,立刻健步如飛奔來。 正湊巧,他來時趕上午飯時分,大郎分得管事的三菜一湯,端了食籃和青娘肩挨肩腿蹭腿,避著人坐在一輛車后頭共食。 因大郎手上沾了潤滑車鏈用的油污,青娘便一口一口舀了飯喂到他口中,兩人共使一個勺子,你一口我一口,端的是柔情蜜意,旁若無人,簡直視眾人如無物。 這一幕看在枕流眼里,直如那正午的大太陽光一般,刺得他眼睛生疼。 “咳...”枕流故作嚴肅,背手進了院子。 院中眾人聞聲,俱都停下吃飯動作,下跪行禮。大郎青娘也不例外,只是那嬌小婦人緊緊依在丈夫身邊的模樣兒把枕流看得是咬牙切齒。 深吸一口氣,他裝腔作勢道:“咦?怎的這里有個婦人在此?這是怎么回事!” 大王早便膽怯躲在一邊不敢吭聲,柳泉又剛被青娘收拾過一番,自是懼怕得緊,老孟倒是想打個哈哈含糊過去,卻不知該說什么,唯大郎腦笨心寬,大大咧咧道:“這是我媳婦??!我?guī)镒右粔K來的!” “胡鬧!”見大郎那副蠢相兒枕流心里就直冒火,罵道:“你當值帶...帶媳婦作甚!成國公府前院什么時候成了菜園子了,這是誰都能來的地方么!我看你是欠教訓,來人!拖下去打...”想說五十大板,又怕青娘鬧脾氣,只能道:“打他個十......” “前院之事素來由國公爺管理,便如今國公爺不理事了,也有世子主持前院事物,”青娘跪在大郎身邊,垂眸沉聲反駁道,“不知什么時候需要勞動二爺來插手了?” 言下之意,你既非國公府現(xiàn)任主君,又不是可繼承爵位的嫡長子,憑什么在前院隨意處置下人?更那“插手”二字實實誅心,意指枕流以次子身份染指世子權力,怕不是有心要兄弟鬩墻,鬧那爭產(chǎn)爭爵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