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世云和翟白容這一鉆進洞府，愣是整整仨月沒出門。

    門外的說客們等了又等，走了又來，見當真蹲守不到，只好陸陸續(xù)續(xù)回到門派復命。

    說到底聶世云和翟白容也才合體期，就算加上鳳族這道沒人拿得準的關(guān)系，大門派愿意三番五次來請已經(jīng)很給面子了。吃了數(shù)次閉門羹后，大多數(shù)都選擇了放棄。有些自視甚高的還在背后說兩人不識好歹，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聶世云與翟白容對此渾然不覺，兩人在空間中專心修煉，在外界看來一轉(zhuǎn)眼的工夫，兩人以匪夷所思的效率從合體中期直接提升至合體大圓滿。

    翟白容畢竟單靈根，修煉效率出眾。他比聶世云先一步修煉結(jié)束，見聶世云還在閉眼領(lǐng)悟，便悄無聲息地去了一旁鉆研丹術(shù)。

    他來到上天界后雖在丹藥店做了一段時間的工，但畢竟只是個干活的外人，基礎(chǔ)的丹方看去了一些，玄階往上的可就沒有了。好在以前在商夫人那承了她的好意，得了一些典籍，否則去買丹方也是一筆大開銷。

    都說丹師賺錢，但這世上也那有入不敷出的。如果沒有渠道得來新丹方，每次購買都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學了丹方后前幾次摸索時八成會失敗，練習用的材料費也夠普通人喝一壺的了，若是天賦一般，平日成丹率再不高，那煉著煉著把自己煉成窮光蛋的也不是沒有。

    而翟白容強就強在他無需反復練習，拿到丹方后不用兩次就能融會貫通，成丹率也高得嚇人。以前在映月派，幼時的確有煉丹師傅領(lǐng)他入門，但成年后他幾乎都只靠自己摸索，便達到今天的地步了。

    聶世云瞧他平日里也不像自己總喜歡泡在煉器房中鉆研練手，除了有需要的時候幾乎對煉丹沒太大興趣，可天賦高到擋都擋不住，一學就會。

    翟白容對丹術(shù)一道興趣不大，完完全全是務(wù)實派的。這會兒兩人都要面臨進階，尤其是聶世云，雙靈根會比他單靈根困難一些，翟白容念著要在聶世云出關(guān)前，將有益于進階的四級丹藥靈意丹煉制出來。

    也巧，最終在翟白容丹成的那一刻，聶世云也正好感覺到進階的屏障，中止了修煉。

    “好香的氣味?！?/br>
    翟白容此前聚精會神，聽到聶世云的聲音，這才驚醒一般轉(zhuǎn)過頭去：“你何時醒來的？”

    聶世云答道：“就剛剛。一睜眼就瞧見你丹成了……這色澤，這氣味，我怎么以前沒見過？”

    翟白容笑了笑：“自然，這是靈意丹，可助修士進階。我琢磨著你我快要進階大乘。從合體期后，每次進階都是個坎兒，有些保障總是好的。”

    聶世云雖不會煉丹，但對丹藥的了解還是有的。見翟白容連四級丹藥都煉出來了，驚喜不已。

    “你也要進階了？”

    翟白容點了點頭：“是。不過此處不是進階的好地方，此外這靈意丹只是我拿來練手，所用的靈草并非最上乘。你要服用，我們還是出去尋了更好的來煉制。這些就拿去賣了吧?！?/br>
    聽他說這是拿現(xiàn)有的靈草練手用的，聶世云忍不住問他，這是第幾次嘗試。

    “運氣倒是好。這是頭一次?！钡玫胶敛灰馔獾幕卮?，聶世云挑了挑眉，毫不保留地可勁夸贊了一番自家道侶。

    翟白容只淡淡地笑了笑了，說“不算什么的”。

    他們從洞府中出來，外面已經(jīng)完全清靜了。兩人松了口氣，先去了城鎮(zhèn)上的丹藥鋪子，將丹藥出手。

    這兩年下來，丹藥鋪的伙計們早就熟識二人了，見他們時隔好幾個月登門，熱情地迎上來詢問是買還是賣。

    可盡管他們知道翟丹師煉丹的水平很高，見其拿出四級丹藥來，還是驚得合不攏嘴。

    “翟丹師，這也是您煉制的？”

    “正是?！?/br>
    對面眼睛瞪得老大。在店里干得久了的伙計可是知道的，幾十年前翟白容初來上天界上層，只和他們一樣在前臺招呼客人，連一級丹藥不少都是現(xiàn)學的。幾年前他又出現(xiàn)，已經(jīng)是名三級丹師了，昔日同行都傻了眼。而如今他連四級丹藥都掏出來了！這進步速度也太匪夷所思了。

    “翟丹師稍等，我讓人去叫掌柜的了！兩位進去坐?！被镉嬚泻羲麄?。要知道，能煉出四級丹藥，哪怕是最低品的四級丹藥，也足夠在大家族謀得一席之地了。丹藥鋪不缺來零售丹藥的修士，但這其中可沒有隨便出手四級丹藥的。

    過了不大一會兒，掌柜的就屁顛屁顛地來了。

    見翟白容當真拿出了四級靈意丹，對方又喜又驚。他瞧這一整瓶數(shù)量不少，只有靈意丹一種，只是質(zhì)量大多是下品，便試探道：“兩位……可是要嘗試進階大乘了？”

    “不錯，只是還需要籌備一陣子?！钡园兹荽鸬溃槺隳贸鲆粡垎巫?，詢問掌柜的有無合適的原材料。

    掌柜的掃了一眼那清單，被震住了。一樣樣全都是極品，他們這種小店十年也進不來一株。他腦子一轉(zhuǎn)，就明白過來，這是打算將最好的留著自己用呢！怪不得如此大方地將一整爐成丹全都出售給自己。

    “真對不住，我們店鋪沒到這個水平。不過上頭本家門下肯定有，不知需不需要我去詢問一番……”掌柜的擦了擦汗。

    翟白容和聶世云是知道這鋪子上頭的本家是某個大家族的，他們正是不想和那些門派家族扯上關(guān)系的時候，聞言便婉拒了掌柜的建議。

    “這樣啊。那兩位也許可以去更大的城鎮(zhèn)瞧瞧，或者去拍賣行碰碰運氣，”掌柜的道，“若日后丹成，且兩位進階之余還有剩余，不論數(shù)量有多少本店都是求之不得的?！?/br>
    聶世云和翟白容對視一眼，兩人顯然是想到一塊兒去了。翟白容對掌柜的禮貌地笑道：“到時候我看看。”

    掌柜的明白他這八成是婉拒的意思，略微遺憾，但也覺得這是情理之中。

    早就知道翟白容絕非常人，只是沒想到對方這么快就和他們小店不在一個階層了。

    聶世云和翟白容收了錢后又寒暄了兩句，說是還有別的事便告別了。

    雖知道這家丹藥鋪給他們的價格一向公道，但見翟白容此行一顆丹藥就賣出一萬仙晶，聶世云還是忍不住連連感嘆。

    “我早就覺得了，煉丹比煉器賺多了！沒人總需要新法寶，拮據(jù)的時候修修補補也能勉強用下去。可丹藥，吞下去一口就沒了不是？”

    翟白容無奈道：“是藥三分毒，丹藥再好也不能天天吃。你怎么不說，上層修士定制一件法寶，拋開材料費不談，光請煉器大師出手有的就要花上幾十萬仙晶呢？”

    修為越高，法寶一類的更新?lián)Q代就越不頻繁。但品質(zhì)上去了，煉器大師們那都是百年不開張，開張吃百年。

    聶世云來了上層還沒打開市場渠道，一直埋頭修煉研究來著，故而還沒賺上這個錢。

    他就是想夸贊白容，見翟白容一本正經(jīng)地與他講煉器和煉丹的區(qū)別，忍不住故意調(diào)笑道：“反正我現(xiàn)在是賺得沒你多的。咱們進階布陣，建立云清閣處處都要花錢，我可要靠你養(yǎng)我了?！?/br>
    翟白容瞥他一眼，正想說“靠你的本事，來錢還不輕松嗎”，看聶世云眼中帶笑，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順著他道：“這有何難，我養(yǎng)你就是?！?/br>
    聶世云聽他配合自己這么說，笑得合不攏嘴。兩人一邊談笑一邊向目的地走去，全然無視了路上擦肩而過忍不住悄悄看他們的眾多視線。

    “掌柜的，那不是翟白容嘛！他什么時候回來的，我怎么不知道！”

    因著兩人剛從丹藥鋪走出來，一旁便有客人認出翟白容了。

    “哎呀，這不是卓小姐嗎！正巧叫你碰上了。翟丹師回上層來有兩年了，但沒有回我們店里工作，只是偶爾來看看靈草。他不愿聲張，我就沒和各位說，對不住??！”掌柜的客氣道。

    “身旁那位就是他所說的道侶嗎？還果真是個男性啊……瞧著也沒什么特別之處么?！迸奁擦似沧?。

    卓家小姐也是當初和小姐們“沉迷男色”總來光顧的老主顧之一了。要說她們這些小姑娘對翟白容有多真心那不至于，但親眼見到他和另一人親密地在一起，多少還是有些惋惜。

    丹藥鋪的掌柜是知道聶世云比起翟白容才華不在其之下，但他沒有立場去跟人家介紹聶世云，當下也就陪笑迎和了兩句，沒有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等到日后卓小姐發(fā)現(xiàn)那聶世云成了家族中長輩想見一面都要排隊的人物，再后悔這時沒有上前去好好打量一番，早就為時已晚了。

    這邊聶世云和翟白容離開丹藥鋪后沒有去拍賣行撞運氣。兩人早些時候在丹藥鋪里心照不宣，出門互相一問，果不其然打的是同一個主意。

    既然白虎族已經(jīng)答應(yīng)要協(xié)助聶世云，他們也愿意承這份情，在必要的時候去麻煩一下白虎族。翟白容當然不會白白要東西，他與聶世云兩人進階只需兩顆丹藥，剩余的自然就歸白虎族所有。按照外頭四級丹師的收費標準來看，還是白虎族賺了。

    白虎族底蘊悠長，不是區(qū)區(qū)城鎮(zhèn)上的丹藥鋪可比的。聶世云和翟白容二人沒費多大功夫，就得了白虎族管事的應(yīng)允，由手下的妖族帶著去庫房挑靈草去了。

    翟白容能夠煉制四級丹藥一事已經(jīng)足夠令人吃驚，可白虎族管事第一個注意到的，則是短短三個月不見，聶世云和翟白容兩人的修為竟直接竄了兩個小階，直奔大乘期。

    煉丹一事人族向來比他們擅長，可連天生修煉更占優(yōu)勢的妖族都不敢說有這般境界。

    兩人前腳離開，白虎族管事便忍不住對身邊的小跟班感嘆：“我們幾千年未與下界往來，本以為那兒的靈氣日漸稀薄，修士只會越來越不成氣候?？扇缃窨磥?，是我們上天界的修士狹隘了啊?！?/br>
    拋開利益交易不談，他這次有了一種預(yù)感，這兩個人族絕不可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