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段銘玉的結(ji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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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幾天,段銘玉每日待在家中不知道該做什么,只能等著戎律去鎮(zhèn)子上回來。他打聽了有什么待在家中也能做的活計(jì),聽說當(dāng)?shù)氐娜嗽诩依飼鲂┦止ぱa(bǔ)貼家用,他就也試了試。但上一次拿針線都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的事了,他做出來的東西自然賣不出價,只好自己練練手,順帶打發(fā)時間。 戎律賺錢的效率倒是不低,他還有不少從修真界帶來的靈草,雖然大批量出售一定會引起注意,不過他特意趕路去不同的地方少量地賣了一些,換來了大量的銀子就立刻收了手。 每日在家中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段銘玉發(fā)現(xiàn),似乎修真界的人真的沒有追過來,而且戎律回來的時候帶回了不少吃穿用物和銀兩,家徒四壁的茅草房很快就被裝點(diǎn)得富足起來,辟谷丹馬上就要吃完的恐慌感也消失了。 “可是戎律哥哥,我們靈草也總有賣完的一天。到時候怎么辦?。俊?/br> 聽到段銘玉問,戎律看了看剩余的銀兩,安慰他道:“其實(shí)這些銀兩省著用都夠普通家庭過好幾年的了。不過我知道咱們以前在修真界過慣了,可能不適應(yīng)這樣的吃食……我看看能不能去鎮(zhèn)子上做點(diǎn)小生意。” “那樣最好了,”段銘玉點(diǎn)點(diǎn)頭道,“我也可以去鎮(zhèn)子上嗎?” “最好不要。我們易容丹剩得不多了。我這臉沒什么稀奇的,可你長得這樣出眾,若直接出去太容易引起注意了?!比致衫斫舛毋懹竦男那?,但是依舊不贊同道。 段銘玉氣悶地點(diǎn)點(diǎn)頭,不過想到戎律也是在稱贊自己,心里好受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戎律就出門了,這一走可能要在鎮(zhèn)子上住些時日再回來。他不善言談,其實(shí)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只是做工來錢實(shí)在太慢,他也只能為了段銘玉硬著頭皮去試試了。 他離開后頭幾天,段銘玉還老實(shí)地待在家里。但時間久了還不見戎律回來,他就有些擔(dān)心了。儲物袋中的通訊靈石只剩一塊,非緊急情況用了就太浪費(fèi)了,段銘玉拿著看了一會兒,又將東西塞了回去。 說實(shí)話在凡界待了這些日子,段銘玉已經(jīng)沒有什么危機(jī)感了。在京城或是大城鎮(zhèn)里興許還會有世家有渠道聯(lián)系到修真界,這窮鄉(xiāng)僻壤的,村民們連修士具體是什么都沒聽說過,他覺得就算偶爾出門問題應(yīng)該也不大。 這么想著,他就換上一身樸素的棉衣,在頭上圍了塊頭巾跑了出去,大冷天的這樣保暖的村民也不少。他雖然初來乍到,但外貌討人喜歡,村里人尤其是男人們和上了年紀(jì)的人都瞧著他俊便心生好感,見他無頭蒼蠅似的找路,紛紛告訴他如何搭牛車去隔壁最近的鎮(zhèn)子上。 牛車晃悠了兩個時辰,段銘玉覺得屁股都顛得疼。直到到了城鎮(zhèn),他才長出一口氣,試探地拿出一兩銀子給車夫。車夫哪里見過拉一趟車直接掏出一兩銀子的村民,嚇得連忙說自己身上找不開一兩銀子的。段銘玉苦惱不已,戎律給他的都是銀子,也沒有銅板。車夫見他為難,就讓他去辦事兒,等在鎮(zhèn)子里找開了錢再回來補(bǔ)給自己。 段銘玉喜笑顏開,心道真是遇上了好人。看著明顯比小村子繁榮不少的鎮(zhèn)子和集市,他雀躍不已,蹦跳著下了木板車,說自己找到人就回來。 車夫在原地等著,沒過一會兒,旁邊來了個看起來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一副窮書生打扮,詢問他走不走。 “這……我和剛才那個小哥說好了,要帶他回河西村兒的?!避嚪蛲毋懹耠x開的方向努努腦袋,向?qū)Ψ绞疽庵?/br> “正巧我也要去那邊,不急著走?!蹦侨诉@么說,車夫覺得也行,就讓他上板車等著。 等著的時間,那人自然地就攀談起來,一開始只是嘮嘮家常,逐漸地話題就往段銘玉身上轉(zhuǎn)了。車夫是個莊稼人,沒想到眼前這讀書人還愿意和他攀談,樂呵著和這書生熱情地介紹著段銘玉和他哥來了村子沒多久,這次是來鎮(zhèn)子上找人的。 那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若有所思,又將話題扯遠(yuǎn)了。 段銘玉找到戎律還算順利,他打聽到對方在鎮(zhèn)子里的賭場上尋到個打手的活兒,一開始老板說不缺人手,但他露了一手后滿堂喝彩,老板就留下了他。 戎律看到段銘玉圍了快頭巾就跑來鎮(zhèn)子,嚇得不輕。賭場中什么人都有,他連忙扯了段銘玉到旁邊的小巷子去,嚴(yán)厲道:“你怎么不聽我說的話!” 段銘玉沒看到預(yù)想中男人被自己探望欣喜的笑容,反而被兇了,整個人抖了一下,眼淚立馬浮了出來:“你好幾天都沒回來,我是擔(dān)心你才跑出來的。我坐牛車來,顛得疼死了……” 戎律見他委屈哭了,立馬放緩語氣賠了不是,哄了一會兒,段銘玉才止住了眼淚。 “你一路過來,有沒有人盯著你或者表現(xiàn)得很奇怪?” “哪有啊。這小地方,怎么可能有修真界的人呢。而且這里人都很熱心呢?!倍毋懹竦?。 聽他這么說,加上最近了解到的這附近的狀況,戎律才稍微放心了些,不過卻不允許段銘玉留在這,只說自己去隔壁香店和酒樓給他買些東西換了銅板來,讓他帶上直接回家去。 好不容易來了一趟城鎮(zhèn),連店鋪都不能親自進(jìn)去,段銘玉有些失望。不過也知道那里來往的人多,讓戎律去更保險。 拿上了熏香和打包的食物,戎律特意把段銘玉送到鎮(zhèn)子口才轉(zhuǎn)身匆匆趕回,不敢離開崗位太久。 “讓你久等了!”段銘玉回到板車前,把來時欠下的帳和回程的銅錢交給車夫。 他抱著東西爬上木板車,只見對面還坐著一名男子。 “小哥你這樣出門只帶銀子,不帶銅板的人可不多見呢!想必你以前應(yīng)該不是農(nóng)家子弟吧?” 聽到對方這樣打趣,段銘玉有些警覺地看向他。 那人倒沒有繼續(xù)追究下去,話題一轉(zhuǎn)道:“我也是家道中落,只能在這小地方寫寫字糊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啊……” 段銘玉聽這人說著說著就訴起了苦,松了口氣。心道大約只是碰上了個愛說話的同行人罷了。 回村的路漫長,說著說著,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不那么緊張了,段銘玉逐漸放下了防備。那人瞧段銘玉第一次說話之間露出了笑意,瞥了他一眼問道:“好像小哥你的兄長在鎮(zhèn)子上做工,真是不容易啊。我看你應(yīng)該是識字的,要不要代寫書信,抄抄書籍賺錢?” 段銘玉本來也只是隨口聊聊,聽他說靠寫字就能賺錢,這才來了興趣。對啊,他怎么忘了,凡界不是所有人都識字的! “該怎么賺呢?” “只要你有這個心就好辦了。正好我認(rèn)識這方面的老板,若不嫌棄,我下次帶來些書籍給你,定期來取,到時候只要給我一些跑腿費(fèi)就行。” 段銘玉聽了點(diǎn)點(diǎn)頭,這樣一來自己也不用總出門就能賺銀子,兩全其美。于是便將自己的住處告訴了這個書生。 回到家中,段銘玉興奮不已,自己終于也有活兒做了。他將做不順手的針線活放進(jìn)竹筐丟在了一邊,期盼著之后那人上門來。 這期間戎律回來了一趟,段銘玉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將此事告訴戎律,但一想到自己只是跑去鎮(zhèn)子里就被他吼了,心里有些難過,若是現(xiàn)在說了戎律定然會阻止自己的。這樣一想,段銘玉便決定先抄上一些拿去賣了錢。等以后賺了一些后再告訴戎律,給對方一個驚喜,證明自己在家呆著也是賺的到銀子的。 時隔幾日,那位書生就來了。段銘玉客氣地請他進(jìn)屋喝茶。那人說自己年紀(jì)漸漸也大了,抄書久了眼睛就花,這種事兒漸漸的都要段銘玉這些年輕人來做了。 “你看著才三十多,哪里年紀(jì)算大?。 倍毋懹癖凰盒α?。心想自己也三十多了,不過修士若非自己選擇,外貌皆是永駐青春,故而自己看起來才總是十七八歲的模樣。 頭一次段銘玉給出去抄好的書,還擔(dān)心那人是騙自己白干活的。不過過了一些時日,對方的確把錢帶來了。段銘玉這才放下一顆心來,頻繁地和對方接觸。 說來也巧,那書生每次登門恰好戎律都不在。段銘玉還想著之后有機(jī)會讓戎律也見見那人的。按外表年紀(jì)來看,此人大了段銘玉整整一輪有余,也算是半個長輩了。而且聽說段銘玉喜歡甜食,便隔三差五帶來他夫人親手做的糕點(diǎn)。一開始段銘玉有些不安,還找了動物來試吃,發(fā)現(xiàn)真的只是普通的食物后他也就放心地享用了。 戎律還是隔好長一陣子才回來一趟,不過回來時總是會帶不少好吃的和好布匹做成的衣物。段銘玉想著什么時候和對方說自己靠寫字賺錢的事兒,但兩人隔一陣子見到總是忍不住干柴烈火,然后就睡下了,幾次下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jī)。 這天正好下了大雪,段銘玉想起又是約定好來取抄本的時候。他掂量了一下錢袋中的銀兩,心道也許開春自己就能和戎律商量一下搬離這個破村子,去買一件鎮(zhèn)上好一點(diǎn)的住處了。雖然暫時還回不去修真界,不過在凡間他們也沒必要過得這么清貧嘛。 就是在這修煉是個難題,不晉級元嬰便毫無抗衡之力,可在凡間就算打坐修煉,修為也不見增長。段銘玉想到就發(fā)愁。 這時院落外的木門被敲響,段銘玉趕忙過去開門。 “這么大的雪,我以為今日你不來了?!?/br> “約好了的事,我絕不會爽約的。”那人擲地有聲道。 段銘玉笑道:“也是呢!快進(jìn)來吧。我已經(jīng)把東西準(zhǔn)備好了?!?/br> 他轉(zhuǎn)身走進(jìn)房中,沒有看到來人臉上閃過的一絲譏笑。 天冷了,雖然燒了炭火,但本來段銘玉就體寒,手總是僵,抄得數(shù)量也不多。他將東西給對方,那人清點(diǎn)了一下,將銅板和一包點(diǎn)心交給他:“最近生意也不好,少了些錢,就拿吃的代替吧?!?/br> 段銘玉表示理解,像往常一樣寒暄了幾句,書生就離開了。 關(guān)上門后,段銘解開包著食盒的布,只見是幾份山楂藕片。每次對方帶來的糕點(diǎn)都只有幾塊,兩口就吃完了,不過因?yàn)檎f是家中夫人給家人做了后順便帶來的,段銘玉覺得也正常。 他和往日一樣,一邊喝著熱茶暖手,一邊品嘗了起來。正當(dāng)他有心情到書桌前看看閑書時,站起來剛走出兩步,卻突然感到一陣暈眩,聲音也被卡在喉嚨中。 “乒”地一聲摔在地上,段銘玉急忙運(yùn)轉(zhuǎn)靈力,卻發(fā)覺身體沒有好轉(zhuǎn)的跡象。 他難道會這樣死掉嗎…… 段銘玉慌張得大腦一片空白,臉上都沒有了血色。 他倒下不多時,只聽“吱嘎”一聲,木門又重新被推開。段銘玉猛地掙扎了起來,眼中也露出希望的光彩來——一定是戎律哥哥回來了! 但在他固定的視角里,只看到一雙剛才似乎看到過的鞋底。 “你還好嗎?” 明白過來對方正是剛剛離開的書生,段銘玉下意識地想要求救,但緊接著回憶起自己是吃了對方給的東西后才全身失了力氣的,他又恐懼地試圖蜷縮起來。 “哈哈,哈哈哈……” 段銘玉聽到那人發(fā)出來令人遍體生寒的笑聲,瞳孔顫動著,想要問對方為什么要這樣。他并沒有感覺出對方同是修士,如果是要錢,他愿意把家里所有的銀兩都給出去!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你也淪落至此了……不過世間這么大,竟然都讓我撞上了,你運(yùn)氣也真是不好啊。”那書生臉上早就沒有了起初的和藹可親,眼中透露著狂氣。 也……? 段銘玉心想,自己以前絕對沒有見過此人。 “你……認(rèn)錯……” 聽著段銘玉艱難擠出的話語,那人冷笑一聲:“我怎么可能認(rèn)錯呢。沒想到啊,都這樣了,你依舊想不起來我。沒錯,托你所賜,我是比當(dāng)初面容老了很多,但也沒有面目全非吧。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根本從未把我放在心上過……我傻傻地幫了你,最后落得被曲旃蒙毀去靈根,丟回凡間的下場,哈哈……” 段銘玉愣住了,好半天終于反應(yīng)過來:“你、你是那個……” 那人沉默了,不再應(yīng)答。他看著曾經(jīng)覺得天仙似的人兒趴在地上苦苦掙扎的樣子,雙瞳中失去了最后一點(diǎn)情感。沒想到真的直到最后挑明一切的這一刻,段銘玉都沒有對自己感覺到有一絲一毫的熟悉之感。 “啊啊啊、好、好痛,啊啊——!” 段銘玉撕心裂肺地嚎叫起來,聲音尖銳得近乎刺耳。他無力掙扎或者查看發(fā)生了什么,但感覺得到是被什么利器刺穿了腰腹。他這輩子都沒有受過這樣重的傷,而且身邊連止血草和回靈丹都沒有,而眼前的男人聽到他的慘叫完全沒有憐惜之意,反而滿足地大笑了起來。 他瘋了!段銘玉在痛到要昏過去的間隙中想著,難道自己竟然要被一個靈根都沒有了的凡人殺了嗎? 盡管段銘玉慘叫著,但當(dāng)初戎律為了掩人耳目,特意選擇了一處離村子稍微偏遠(yuǎn)的山腳下的房屋,此時又是大雪,村民沒有一個聽得到他的呼救。 “不要、我不要死……好痛……啊……” 段銘玉氣若游絲地呻吟著,過于猛烈的痛感似乎沖破了之前的藥物帶來的麻痹,他強(qiáng)撐著伸手摸進(jìn)儲物空間,捏碎了傳訊晶石。 他身前的男人看著段銘玉做出這件事,卻沒有阻止。 戎律要花多久回來呢?段銘玉還來不及思考出答案,突然感覺腰腹傳來比剛才更加難以忍受的劇痛,不光是傷口,而是什么東西破碎了的感覺,痛苦從腰腹蔓延開來,遍布全身。 “啊、靈力……”段銘玉驚恐地感受到身體仿佛千瘡百孔一般,靈氣迅速地泄露出去,無論如何運(yùn)轉(zhuǎn)周天都無法凝聚起來。 剛才的劇痛若只是單純物理上的痛感,這時逐漸地段銘玉才第一次感受到以前從未體會過的失血過多的冰冷無力感。 “我可不想讓你這么快死了……” 段銘玉聽不見后面的話語,眼皮幾乎要沉沉地合上。他模糊之間仿佛看到自己的皮膚似乎逐漸發(fā)生了一些變化…… 此時木門被猛然踹破,戎律從飛劍上跳下,瘋了一般地沖上來。一劍取了眼前的男人的性命。那人卻似乎根本無意逃跑,大笑了起來,沒幾秒鐘就躺在地上死透了。 “銘玉,銘玉!怎么會……快!丹,丹藥……”戎律悔恨慌張的聲音傳入耳中。段銘玉感覺口中被喂入了什么,感覺到自己大概得救了,終于雙眼一閉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