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九回家第二天收到成格娜的信，約她客棧見面。

    “等江湖雜報(bào)新一期公開后，我就跟你去天樞門見你的家人。這幾天帶我逛一逛揚(yáng)州嘛！”成格娜抱著燕九手臂，撒嬌道。

    “好?！毖嗑糯饝?yīng)道。雖然她不喜歡成格娜，但成格娜如今懷有身孕，總不可能讓她墮胎。也許日久生情，相處久了慢慢會有感情。

    揚(yáng)州繁華，玩的吃的應(yīng)有盡有。燕九陪著成格娜走走逛逛。正逢七月十五，晚上有寺廟舉辦的盂蘭盆會，游人如織，熱鬧非凡。燕九和成格娜放了河燈后，就帶著她去了母親墓地祭拜。

    “娘，孩兒回來了，現(xiàn)在過得很好。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毖嗑乓贿厽垼贿呎f道。

    成格娜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三十年前，梁魯兩國還是一體，沒有分裂，常受西域各大小國sao擾，最后忍無可忍，集結(jié)大軍打得西域各國服服帖帖。她的母親是梁國從西域抓來的俘虜，被分給一位校尉當(dāng)小妾。成格娜從出生就被看不起，受盡欺辱。二十五年前，梁國大將軍趙征謀反，以燕京為都城，創(chuàng)立魯國，梁魯大致以秦嶺淮河為界，南北分治。成格娜的家人都在這場戰(zhàn)爭中死去。她被天機(jī)營指揮使布和收養(yǎng)，訓(xùn)練成殺人和竊取情報(bào)的細(xì)作。

    “你怎么哭了？”燕九疑惑道。她還是第一次見成格娜哭。

    “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我……想念自己的母親?！背筛衲冗煅实馈?/br>
    燕九給成格娜擦干眼淚，安慰道：“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我會像你母親一樣疼你?！?/br>
    燕九說完覺得怪怪的，這話好像有點(diǎn)不對勁兒。

    “我有娘，誰需要你像母親一樣疼我。”成格娜嗔道。

    兩人提著燈籠回去的路上，突然停下了腳步。因?yàn)樽笥覂蛇叺臉鋮仓杏械豆忾W現(xiàn)。

    亂箭射出，燕九和成格娜各自拔劍格擋。箭盡，數(shù)十個持刀黑衣人從林中竄出，包圍了兩人，“燕九、成格娜，你們兩個叛徒，今日休想活命！”

    燕九聽這話也猜到是魯國天機(jī)營的人。

    “就憑你們這些爛魚臭蝦也想殺我？癡人說夢！”燕九身形一閃，包圍她倆的黑衣人就被抹了脖子。

    頭頂落下一張巨大的漁網(wǎng)，成格娜揮劍劃破，與此同時，地面突然竄出一人，點(diǎn)了她的xue道。

    燕九轉(zhuǎn)身時已晚，成格娜脖子上架了把刀。

    “土行孫，放開她，有種我倆單挑！”燕九慌道。

    “哈哈哈哈哈！可以??！你現(xiàn)在捅傷自己的右臂，我就跟你單挑?！蓖列袑O笑道。他滿頭白發(fā)，一臉褶子，聲音卻像五歲孩童，聽著極其怪異。

    燕九沒有猶豫，左手持劍刺穿了右手手臂。

    成格娜瞪大了雙眼，她以為燕九根本不會答應(yīng)這么荒唐的要求。即便燕九劍法再高，手傷了如何使得出。這里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哪里會有援手？

    土行孫見燕九右手受傷，一個躍身，朝著燕九當(dāng)頭劈下一刀。燕九左手轉(zhuǎn)動，挽起劍花，速度快到模糊，周身聚起了劍氣護(hù)體。土行孫的刀不僅沒傷到燕九，反而斷成兩節(jié)，自己也被震飛撞在身后五米遠(yuǎn)的樹腰處，滾落在地，噴出大口血來，掙扎了幾下便咽了氣。

    “天樞門真正的絕學(xué)不是右手劍而是左手劍?！毖嗑爬湫Φ?。左手劍難學(xué)，天樞門只有她和燕盛天精通。這個秘密她連司徒星月都沒有告訴。

    燕九把劍插在地上，上前給成格娜解了xue道。

    誰知成格娜突然拍了燕九一掌，打得燕九倒退五步。燕九立刻用內(nèi)力逼出了扎進(jìn)體內(nèi)的細(xì)小毒針。

    “哈哈哈！燕九，你也有今天！實(shí)話告訴你，我根本沒懷孕。原本想等江湖雜報(bào)公布你給我的示愛信后，就回信譏諷你癩蛤蟆想吃天鵝rou，好讓你再度名譽(yù)掃地，以報(bào)欺騙感情之仇。不過現(xiàn)在我有了更解氣的主意。我把你殺了，嫁禍給天機(jī)營的人，豈不天衣無縫？”成格娜笑道。睚眥必報(bào)才是她的真面目。

    燕九其實(shí)也懷疑過成格娜只是戲弄她。但她覺得無所謂，假的就當(dāng)還了欠成格娜的債，畢竟自己當(dāng)初利用了她的感情。

    “也罷，算我自作自受，該有此劫！”燕九吐出口黑血，倒在了地上。

    成格娜探了探燕九的鼻息，確定斷氣才放心離開。等她到府衙報(bào)案，與捕頭返回此地時，滿地尸體唯獨(dú)不見了燕九的身影。

    府衙派了捕頭告知燕盛天，燕九祭拜母親回來的路上被天機(jī)營暗傷，下落不明。

    柳依依的直覺告訴她，燕九失蹤與同路的成格娜脫不了干系。可她沒有證據(jù)，哪敢找縣主的茬。

    轉(zhuǎn)眼間，江湖雜報(bào)新的一期出來了。燕九毫無疑問成為熱議的話題。

    燕盛天氣得睚眥欲裂，“　這混賬東西別回來，死外面好了！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

    “老爺，燕九也到婚配的年齡，總要找個對象吧！”柳依依道。

    “婚配？她配嗎？哪個女人愿意嫁她？哪個男人會娶她？她出趟門我都嫌丟臉！”燕盛天罵道。

    偷偷回府的燕九在書房外聽見父親如此說她，心沉到了谷底，原來自己的存在這么惹人厭惡。燕九離開了天樞門，不愿再回這個傷心地。

    “怎么了？愁眉苦臉的?！彼就叫窃乱娧嗑呕貋?，一把抓住她的大鵬鳥。她已經(jīng)迫不及待。這里是燕九在城郊買的宅院，環(huán)境清幽，只有她和燕九知道。那日爭吵后，司徒星月從李天佑那兒打聽到燕九去向，一路追了來。她祭拜燕九母親時，正好遇到燕九和成格娜也來此地，于是躲了起來。如果那晚沒有她給燕九解毒，燕九必死無疑。

    “我爹恨不得殺了我。雙性人就這么惹人厭嗎？我做錯了什么？”燕九喃喃道。

    “你沒有錯。錯的是說閑話的人，錯的是排擠歧視你的愚民，錯的是這個思想守舊的世道。”司徒星月心疼道。她踮起腳輕吻燕九的額頭。

    燕九緊緊摟著司徒星月，埋在她頸間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