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他近乎病態(tài)的獨占欲
“你大一大二那段時間,是不是很累???” 是很累的吧?每天大學高中來回跑,雖然他就上的江城本地的大學,但畢竟在另一個區(qū)。 她的情緒還反復無常,經(jīng)常莫名其妙沖他發(fā)脾氣。 時景深一愣,但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她指的是什么,扣緊了她的手。 “不累?!?/br> 他那個時候根本顧不上自己的疲憊,每天都在擔心自己的小姑娘,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好好學習,他下了課就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她,確認她完好如初。 談歡斂眸,很明顯不信。 時景深無奈側(cè)頭在她發(fā)頂親了一下。 “歡歡,如今想起來,我當時其實挺卑劣的?!?/br> “嗯?” 卑劣? 他怎么會用到這個詞? 時景深笑了笑,“離開你的那一個月,其實不止你不習慣,我也不習慣?!?/br> 畢竟從小一起長大,談歡幾乎每一天都活在他的視線里,忽然有一天看不到他的小姑娘了,心頭難免空蕩。 “大學的生活遠比我想象的無聊,同宿舍的人跟我不在同一個階層,相互之間只能聊一些沒有營養(yǎng)的話題,他們玩的游戲我也不太感興趣,更多時間是自己看書。然后看書的結(jié)果就是我提前學習了課程內(nèi)容,導致我上課更無聊?!?/br> 他那段時間真是毫無樂趣可言。 直到接到班主任的電話。 “歡歡,我不騙你,我當時心里甚至有一瞬間的雀躍,就好像命運終于給我創(chuàng)造了機會,讓我能找到一個借口,冠冕堂皇地回到你身邊?!?/br> 他永遠記得,他回到高中校園,再度看到她時,那種內(nèi)心一下被填滿的感覺。 當時他不知道那是什么,現(xiàn)在知道了。 是一種名為思念的病,唯她可醫(yī)。 “后來我用了三個月的時間,讓你好轉(zhuǎn),那個時候我知道,你可能不再需要我了。我那時心里其實有一個很陰暗的想法——我恨不得你再病得久一點?!?/br> 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覺得自己自私,覺得自己卑劣,他心里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不能再這么繼續(xù)下去了。 他怕時間一長,他對她的獨占欲越深,會阻礙她前進的步伐,會局限她眼前的風景,更怕她恨他。 現(xiàn)在想來,其實他當時就已經(jīng)隱隱察覺到,他和談歡的關(guān)系,在朝著一個不可控的方向發(fā)展著。 大概是成長環(huán)境的原因,從小在他老爹的凝視下按部就班長大的他,很少面對這種情緒上突如其來的爆發(fā),那種不可控的感覺讓他不敢觸碰,忍不住逃避。 所以他第一時間找她道別,想終止這種近乎病態(tài)的習慣。 可當他真的準備離開,小姑娘卻又沉默地抓住他的袖子,睜著那雙漂亮的眼睛望著他,許久許久,才小聲地問: “你又要丟下我了嗎?” 可憐巴巴的,像條被主人遺棄的小狗。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時景深的心臟酸軟得不行,當下也顧不上什么病態(tài)不病態(tài),只想狠狠地抱住她,告訴她,她沒有被遺棄,他一直在。 然后他理所當然地留了下來。 那時他也確實忙碌,大學高中兩頭奔波,空不出時間來整理自己的思緒,而等他有時間的時候,他又被丟去了公司。 ——他老爹估計老早就對他的空閑時間虎視眈眈,一到他大二結(jié)束,就迫不及待把公司扔給他。 沒有任何過渡,當時公司甚至一堆的爛攤子,糟老頭子說不管是真不管,帶著他媽就出去旅游,連電話都把他拉黑,不給他任何求助的機會。 時景深幾乎是在零經(jīng)驗的情況下絕地反殺,為了在公司樹立威信,沒日沒夜地工作,思索方案,權(quán)衡利弊,他的腦子幾乎每時每刻都在被一串又一串精密的數(shù)字占據(jù),確實是顧不上談歡了,關(guān)系這才淡了下來。 如今想起來時景深都恨得咬牙。 如果不是時冕那個老牲口這么絕情,但凡給他一點點的喘息時間,他一定能更早察覺到他對談歡的感情,而不是蹉跎到今天。 談歡聞言頓了頓,眼角眉梢?guī)Я怂约憾紱]察覺到的笑意。 時景深比她想象的還要在意她。 雖然隔了這么久才知道真相,可她還是升起一股不知名的小滿足。 原來一直,都不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真好。 * 猜燈謎的地方,掛滿了大大小小的紅燈籠。 紅燈籠是一種很特別的存在。 在張藝謀的電影里,陳府的燈籠越是紅得刺目,越是顯得陰森和荒涼。 而在中秋這樣的節(jié)日里,人來人往的喧囂,則讓排列整齊的燈籠充滿了溫暖和夢幻。 時景深立在一旁,看她像精靈一樣在紅燈籠中間來回穿梭。 按理說紅衣的她在同樣的紅色光芒下應(yīng)該很容易被淹沒才對,可偏偏她被襯得更加耀眼奪目,那些小小的燈籠反倒淪為她的陪襯,像萬獸朝凰時虔誠跪拜的萬物生靈。 古裙搖曳間,時景深恍惚有一種錯覺—— 他仿佛透過時光看到了他和談歡的前世,在那些被遺忘的古老歲月里,他也曾這般,立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陪她看過一年又一年的燈火盛景。 他轉(zhuǎn)生而來,只為在時光中一次又一次地遇見她,陪伴她。 一生何其短暫,哪里夠他們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