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白淵勉強的抬起頭看著主君，他的聲音已經(jīng)沙啞到了極點，精神也已經(jīng)快崩潰，而主君還在打擊他。

    “你已經(jīng)很久沒回禹洲市了，你不在的時候禹洲市發(fā)生了很多事情呢，不如我給你講講吧，講講現(xiàn)在的禹洲市?！?/br>
    主君揮手，把白淵放出了混沌屋，緊接著拿出了一份厚厚的文件，開始念誦起來。

    “……9月17號，經(jīng)過不懈努力，喪尸病毒疫苗問世，但由于原料短缺，暫時無法大規(guī)模生產(chǎn)，請廣大市民耐心等待……所有參與救援作業(yè)人員優(yōu)先享有注射疫苗權(quán)……”

    “……2月16日，禹洲市通過新發(fā)展安全法，禹洲市基地宣布獨立，解除與寧蘭基地的附屬關(guān)系，不再為寧蘭基地提供任何援助，寧蘭基地也不得再以任何手段干涉禹洲市基地內(nèi)政……”

    “……同年3月11日，禹洲市通過火種計劃，全體滿12周歲的女性需主動前往火種保護基地，為人類延續(xù)提供最后的支持，未滿12周歲的女童需由監(jiān)護人主動送往火種保護計劃下屬雪蓮花機構(gòu)，由基地進行統(tǒng)一教育培養(yǎng)，女性中異能者則將被列為一級重點保護對象，需主動前往異能研究所……”

    “……同年3月13日，禹洲市通過火種計劃，所有未滿12周歲的男性未成年人需由監(jiān)護人主動送往火種保護計劃下屬機構(gòu)統(tǒng)一進行封閉教育訓(xùn)練……”

    “……同年3月19日，為增加基地戰(zhàn)斗力，維持基地安全，基地下調(diào)未成年人年齡年限，改18歲成年為15歲成年，所有滿15歲的成年居民，必須統(tǒng)一加入新進行武裝訓(xùn)練，統(tǒng)一服從勞作安排，必要時必須服從基地指派抗擊入侵任務(wù)，違者逃兵處置……”

    “……同年3月22日，為共同抗侵，提高基地人員戰(zhàn)斗力，加快異能研究，基地下發(fā)異能者骨髓，血液樣本捐助計劃，所有異能者應(yīng)主動捐獻骨髓，血液樣本，具體捐獻周期暫定為每周兩次……”

    “……同年3月29日，為維護基地安全，肅清內(nèi)亂分子，推動火種計劃的有效，穩(wěn)定實施，基地現(xiàn)解除救援隊編制，取消所有救援隊人員的一切相關(guān)權(quán)利，并公布一批恐怖主義名單，基地公民應(yīng)及時發(fā)現(xiàn)及時舉報……”

    “……同年4月1日，因蟲族入侵，為保證基地公民的安全與正常生活，禹洲市基地宣布封閉，暫停一切外部來往，基地公民一律不得外出，所有合法居民必須盡快前往機構(gòu)進行火種認證，并服從新居住規(guī)劃安排，盡快進入指定單位進行生產(chǎn)勞作，違者將按照基地新治安維護法處置……”

    “……同年4月13日，為有效執(zhí)行火種計劃，以上所有新出臺政策，將進行強制執(zhí)行……所有合法公民必須服從調(diào)劑安排，所有居民作息必須接受火種系統(tǒng)調(diào)控……所有異能者強制參與異能研究計劃……所有被選公民必須在指定時間內(nèi)接種喪尸病毒疫苗……所有新獲得異能者……必須捐獻所有基因樣本以供研究……”

    “以上……就是禹洲市發(fā)生的所有大事了……”主君饒有趣味的念完，滿意的欣賞白淵更加迷茫難受的臉色。

    “聽完這個你可能感覺不到什么，那我再給你念念救援隊解散前的一些報告吧！”主君看了看白淵，似乎是還沒得到想要的反應(yīng)，祂繼續(xù)念了起來。

    “……1月17號，禹洲市第二救援隊上報，近期受病毒和蟲族入侵影響，救援隊外出失蹤人口激增，失蹤狀況異常，截止17號，本月共失蹤人口675人，確認死亡15人，其中異能者313人，確認死亡7人，環(huán)比增長110人……”

    “……2月22日，禹洲市第四救援隊上報，喪尸群體和蟲族入侵情況已經(jīng)平穩(wěn)，正加大力度進行控制，基地上層仍然要求再加大人員投入，新兵訓(xùn)練周期持續(xù)縮短，戰(zhàn)備人員入不敷出?！?/br>
    “……2月23日，禹洲市第三救援隊上報，三只十人小隊在青州市附近進行搜查任務(wù)時失蹤，目前仍然下落不明，請求派出人手搜查……注：此請求被駁回?！?/br>
    “……2月25日，禹洲市第五救援隊上報，救援隊受傷人員在接種喪尸病毒疫苗后，未能成功免疫，十五名隊員全部英勇就義，尸體已移交異能研究所，家屬目前情緒低落，望歸還戰(zhàn)士遺體……”

    主君合上了手里的文件看了一眼白淵，

    “猜猜看，一個月增加了這么多失蹤的人，還大部分都是異能者，這些失蹤的人口去哪里了？”

    白淵楞楞的聽著，突然想起了自己前往南華市時那些設(shè)陷阱抓捕他們的人，如果沐止息當時沒有出現(xiàn)，他和小隊隊員則被那些蒙面防護服裝的人帶走，后果將是什么樣的呢。

    “我還是帶你親眼去看看吧，親眼去看看你想守護的禹洲市到底是什么樣的?！敝骶蝗患悠饋?，拉住了白淵強行帶他瞬移到了禹洲市。

    如祂所說，禹洲市被祂留到了最后，是現(xiàn)在唯一一個沒有被他的念力控制，居民變成行尸走rou的基地。

    這也是主君的報復(fù)，禹洲市就像一盞孤燈一樣，在無盡的恐懼中漸漸絕望。

    禹洲市基地已經(jīng)今非昔比，原本熱鬧的大街已經(jīng)破敗不堪，只有巡邏隊在來回巡視，隨著基地控制了所有人的作息行程，現(xiàn)在大街上已經(jīng)看不到行人，所有人都被分配去工廠，農(nóng)田一切關(guān)系生產(chǎn)的勞作。

    禹洲市基地現(xiàn)在的領(lǐng)導(dǎo)者試圖以這種方式牢牢控制住這座基地，甚至不惜犧牲所有人的自由，把這里變成監(jiān)獄一般的地方。

    自由是昂貴的奢侈品。

    主君帶著白淵屏蔽了自己的身影，走在無人的街道上，最終停在了一處大門緊閉，戒備森嚴的建筑外。

    大門上正正方方的標識著：異能研究所。五個大字。

    白淵看著這座戒備森嚴散發(fā)著冷漠氣息的研究院，他離開之前，這所研究院尚未建立，基地也從未有過強制異能者參與研究的計劃。

    就在白淵和主君站著的時候，一輛沒有窗戶的重裝甲武裝車開了過來，異能研究所的大門立刻打開了，有持槍的人跑了出來，檢查指揮這輛武裝車。

    主君拖著白淵站在了這輛車的車頂，就這樣跟著車輛混進了研究所。

    一進研究院，車輛馬不停蹄的開向了地下，再地下，不斷的下降了好幾層，就像是載著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一樣。

    然而它就是載著見不得人的秘密，車輛最終?？吭诹艘粋€滿是實驗臺的地方。

    一個白淵不認識的研究員帶著幾個實驗員快步走了過來，命令司機打開了車廂。

    實驗員們魚貫而入，抬出了一具具昏迷不醒的人體。

    “這是這個月注射疫苗后產(chǎn)生異能的人，只有這幾個還活著了?！?/br>
    白淵聽見司機和那個研究員這樣說到。

    主君在一旁露出冷笑，帶著白淵，讓他親眼看到那些實驗員是怎么將那些還活著的人綁上實驗臺，開始慘無人道的實驗。

    “省著點，這些異能者就能提煉出這么一點異能增幅原液……”幾個人在訓(xùn)斥手下注射了過量的特化病毒，導(dǎo)致浪費了培育基體。

    而這些基體，正是一個個活生生的異能者。

    主君帶著白淵在這做地下血rou工廠里轉(zhuǎn)動，讓白淵看著富含念力的血液如何被抽取，如何被提煉，如何被制成最終的所謂的異能疫苗。

    “這些疫苗，對外仍然稱為喪尸病毒疫苗，注射后能有30％的概率讓人獲得異能，經(jīng)過不斷的改進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60％的概率，他們就是這么不斷的改進的?！敝骶钢畈赜诘叵乱慌排庞|目驚心的實驗臺冷冷的笑到。

    所有的實驗臺上都綁著還活著的異能者，他們的異能被特殊的儀器壓制著，在大量的麻醉劑作用下，他們都毫無知覺，而所謂的研究實驗，就是用高濃度的病毒侵染人體，用異能者的身體去培養(yǎng)抗體，在提取出來，制成疫苗，因為病毒侵染，大部分人都發(fā)生了變異，身上長出膿包，變成了喪尸不喪尸，人不人的鬼模樣。

    白淵甚至在里面看到了一些他認識的人。

    “為了進一步提高異能獲得的成功率，他們把疫苗注射給了沒有異能的人，讓他們感染，然后不斷的強化疫苗，再把人抓回來收割，我記得當初，一直有人給你推薦推廣注射疫苗的計劃吧?！敝骶龤埲痰男π?。

    白淵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太過震驚的事實讓他說不出話來。

    “你看，即使世界末日了，即使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人類的心仍然不是團結(jié)的，仍然有人還想把權(quán)利握的牢牢的，踩在別人的尸骨上茍活?！敝骶α诵@了口氣，“現(xiàn)在，不如去見一見這些幕后主使吧?！?/br>
    主君又強行拖著白淵回到了菲尼克斯，處刑池上，十幾個人類被高高定在半空，白淵抬頭逆光看去，他曾經(jīng)的上司雷云，赫然在列。

    為了讓儀式更加的盛大，主君把整個熔池都點燃了，酸液帶著火焰沸騰著，把處刑池染的像一座地獄。

    “踐踏我的東西，理應(yīng)墜下地獄！”主君換了衣服，換上一身長長的黑色風(fēng)衣，他提著戰(zhàn)刀，指向了懸掛在半空中的人。

    “白淵，他們中間的很多人你或許都不認識，我給你介紹一下。”主君指著一個博士服高瘦面色十分驚恐的人類。

    “這位蘇博士蘇文斌，異能疫苗的發(fā)明者，異能增幅劑的推廣者，異能研究所的所長，你看到的所有實驗都是他做的哦?！?/br>
    “雷云，我就不介紹了，真是太久不見了，白淵，你太小看他了，早在異能出現(xiàn)之初，他就開始參與異能研究計劃了，把你們的信息泄露出去就是他，你問他為什么，因為他老了，想要權(quán)利想瘋了，不過他。”

    “這些是禹洲市參與異能研究計劃的幾個，他們都注射了疫苗已經(jīng)獲得了異能……”

    “這幾個是寧蘭基地參與異能研究計劃的，當年要求各個基地派人前往南華市的，就是他們幾個在從中作?！?/br>
    “這幾個是南華市的，從一開始他們就玩了一手假死，在背后慢慢策劃……”

    “這幾個是北江市……青州市……平洲市……”

    “白淵，末日一共31個基地，到最后居然有28個都同意參加了這個計劃，他們想要異能想瘋了，甚至開始吃人都不在乎……真是令人惡心。”

    主君呵呵呵的笑著，神態(tài)有些癲狂，他走到白淵身旁，扶起白淵指著被吊在半空的驚恐人們，抓著白淵質(zhì)問到。

    “我讓他們都活到了現(xiàn)在，就是為了給你看看你想救得禹洲市，一直都是被這種人控制的，你說他們該不該死？！”

    白淵被主君質(zhì)問著，實在是無話可說，他腦子太亂了，根本無法理清思路反駁，空氣仿佛被抽干了，他困難的喘息著，只覺得腦子快要爆炸，渾渾噩噩的看著主君，耳鳴蓋過了他的思維。

    “止息……我不知道?！卑诇Y垂下頭，虛弱的回答。

    “白淵，禹洲市根本不值得你保護。”主君看著失神落魄的白淵，突然感到了極度的煩躁，白淵一句話不說，不肯定他，也不否定他，讓他的脾氣再一次爆發(fā)。

    “白淵，他們該死！他們想害你！他們就是該死！”

    他們就是該死，為什么不肯定我？

    主君突然咆哮起來，他狠狠地抬手，身后的懸空的罪魁禍首們頓時毫無反抗能力的落下了熔池。

    火焰瞬間吞沒了他們，十幾年的罪惡再此終結(jié)。

    “還有禹洲市……罪孽深重，”主君癲狂起來，“陪我一起來看吧，我要毀掉它，禹洲市不配你我拯救……”

    主君瘋狂的同時，阿別西頓時浮現(xiàn)，菲尼克斯的副炮立刻開始充能。

    在主君猙獰的目光中，定位禹洲市，發(fā)出耀眼的白光。

    距離太過遙遠，粒子炮炮擊陸地的聲音根本聽不見，但是白淵知道，那一炮足以把禹洲市從地圖上抹去。

    白淵本能的想要阻攔什么，瞪大眼睛看著主君，卻最終無力的垂下了手。

    主君默默的看著白淵，白淵卻一言不發(fā)，再次手刃仇人沒有讓他獲得任何快感，反而讓他陷入了無比的失落。

    那些人類太弱了，即使是瘋狂的掠奪他人的生命，站在了權(quán)利的頂峰，玩弄著別人的生死，在祂面前卻只能嚇得尿褲子。

    主君殺了他們沒有獲得任何內(nèi)心的安寧，甚至隱隱震怒。

    因為白淵沒有反應(yīng)。

    因為白淵不能理解他的憤怒。

    因為白淵事到如今仍然想要救人。

    白淵怎么就一言不發(fā)呢，曾經(jīng)的白淵不是這個樣子的，那個他一定會阻止自己……

    主君急躁的沉默著，他想白淵說點什么，咒罵也好，阻攔也好，甚至指責(zé)憎恨他也好，可是白淵只是垂著頭。

    “止息……”

    良久，白淵終于開口了，他疲憊的看著眼前的沐止息。

    沐止息的音容笑貌仍然是他記憶中的模樣，可行為氣質(zhì)卻恍如他人。

    白淵已經(jīng)不認識他了。

    他認識的沐止息會說會笑會和他打鬧，會和他并肩作戰(zhàn)，會安靜的聽他講故事……不是眼前這個被仇恨憤怒力量扭曲的主君。

    “你到底想要什么……”白淵聲音干啞，他已經(jīng)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光芒幾乎從他眼睛里消失，他毫無生氣的問到。

    “沐止息，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你想要的又是什么…”

    “我想要……”

    我想要替你報仇……

    我想要你親眼看到謀害你的人自食惡果……

    我想要你回來……不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

    主君話語都堵在了口中，他沒發(fā)告訴白淵這些，因為那已經(jīng)是過去的事了。

    一切都和現(xiàn)在的白淵無關(guān)。

    主君終于停下自己的無緣無故的怒火，仔細的看著白淵。

    現(xiàn)在的白淵拜他所賜，已經(jīng)沒有了一點往日的神采，目光中再沒有了曾經(jīng)的堅毅，他像失去一切信念的敗者，頹廢狼狽的趟坐在沐止息面前。

    我想要什么……主君的心臟突然擰結(jié)疼痛起來。

    是啊，他現(xiàn)在究竟想要從白淵身上得到什么呢……

    是拯救他嗎？

    是替他報仇嗎？

    還是，根本只是得到他的肯定……

    沐止息做了太多的殺孽，在錯誤的路上走了太遠，他走的每一步都是為了自己，卻又無法安心，所以他想得到白淵的肯定，通過白淵的肯定，來證明自己是正確的。

    挽救白淵是正確的。

    瘋狂報復(fù)人類是正確的。

    殘忍的手刃仇人是正確的。

    成為主君就可以無視一切無法無天是正確的。

    連虐待白淵……都是正確的。

    那個被害死的白淵早就不在了，末日已經(jīng)死了太多人了，沒有人會在乎是否曾經(jīng)有一個救援隊長死于陰謀詭計，也沒人會在乎那個在廢土上尋找真相的未亡人是否得到了安寧，那個末日已經(jīng)不在了。

    不會再有人回應(yīng)他了。

    所以沐止息害怕了，他拼命的想把現(xiàn)在的白淵抓住，卻也把這份愛變成了扭曲的枷鎖，復(fù)仇的工具，到頭來，他自以為傲的計劃，終究只是折磨了白淵和無辜的人。

    白淵的問題問住了主君，也讓他終于敢停下來問一問自己，比起拯救現(xiàn)在的白淵，他更想要的是白淵的幸福，還是想要的是證明自己的正確……

    很顯然，他偏執(zhí)的認為自己是前者，所作所為卻全都是后者。

    他沒有在拯救白淵，他只是在發(fā)泄自己，為那永遠得不到的肯定，追不上的步伐，回不到的過去，瘋狂的傾瀉著暴力。

    他以為是蟲族意識裹挾他成了主君，實際上，做出一切的終究是他自己。

    “我在問你一個問題，”白淵看著呆愣住，試圖辯解的沐止息再次開口，“你說你不會騙我，那我問你，你敢說異能增幅劑的事情你沒有推手嗎？”

    這一擊直至靈魂的質(zhì)問，頓時讓主君更加慌張起來。

    “我……”主君說不出話來。

    他不敢回答白淵的問題，因為他確實那么做了，為了加深自己的憎恨，為了讓憎恨理所當然，他偷偷的引導(dǎo)了蘇文斌，讓蘇文斌有所突破，更加變態(tài)癡狂的研究起來。

    白淵只是看了主君一眼就明白了一切，他失落的閉上了眼睛……

    他是了解沐止息的，這世界上也確實是白淵最了解沐止息了，從第一次遇到沐止息他就感覺到了，沐止息的笑容大多數(shù)都是偽裝出來的，深藏在沐止息外表下，是不知為何而傷痕累累冷漠無情的靈魂……

    可是他選擇了無視，他以為那是失去家人的怨懟，縱容了沐止息經(jīng)常半夜失蹤，沒有問他理由。

    “止息……時至今日我仍然不知道你怎么了，你什么都不說，卻一直要我的回應(yīng)，但我能感覺到，我似乎并未走近你的心里……如果你還愛著別人，那那個人一定是十分優(yōu)秀，是我配不上……”

    主君頓時顫抖了一下，他把倒流前的時光當成只能自己體會的刀子，一遍一遍用過去提醒自己為何會落得如此，可也是這一遍遍的過去，讓他走上了偏執(zhí)的道路，不斷的在心底否定現(xiàn)在的白淵。

    他的心底，現(xiàn)在的白淵是不配的。

    白淵什么都做不到，這不是他認識的白淵。

    “至于禹洲市……我想守護的從來都不是一座城市……救援是我的任務(wù)，我想守護的是每一個我能救的人……不管他是否罪大惡極，都不應(yīng)該由我們來審判……我僅僅是盡我最大的努力救人……我不是神……”

    白淵不是神……

    主君卻把他奉為了神……

    以神的名義，去征討世人。

    在主君呆滯的目光中，白淵踉蹌的站了起來……

    “現(xiàn)在，你想要的，應(yīng)該都已經(jīng)得到了……放過我吧，沐止息……”

    白淵突然爆發(fā)出一股強大的念力，十米之內(nèi)的東西瞬間化為了真空，這股念力強到一瞬間甚至推開了沐止息，讓他也不得靠近。

    金色念力染白了白淵的頭發(fā)，巨大的光翅在他身后展開，卻又不斷的潰散，這是蟲化到極致，rou體即將崩潰的象征……

    他眼神空洞的走到了處刑池旁邊，在沐止息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像秋葉一樣墜落下去。

    “是我沒有照顧好你……”

    白淵最后的嘆息停留在沐止息耳邊。

    處刑池里的熔酸快速的腐蝕了白淵的身體，這座熔池本來就是為了處死蟲族所用，即使是強大如主君，落入池中也會受到灼傷，更不用說只是王蟲的白淵。

    熔池中白淵沒有掙扎，他已經(jīng)萬念俱灰，只求一解脫。

    火焰和熔酸快速的腐蝕了他的翅膀，四肢，軀干，讓他迅速融化……

    他已經(jīng)聽不見，看不見，不想再思考，甚至感覺不到痛苦……

    一切陷入了黑暗。

    菲尼克斯之光

    沐止息瘋了一樣抱著白淵沖向醫(yī)療艙，不顧白淵身上殘留的熔酸也灼傷他的身體，緊緊的抱著只剩軀干的白淵。

    不是這樣的，他想要的不是這樣的結(jié)果……主君在內(nèi)心巨顫哭吼。

    白淵跳入熔池后，他終于反應(yīng)過來。

    自己的自私自利逼死了白淵。

    這么多年過去了，他又在追逐白淵的腳步上狠狠地跌了一個跟頭。

    他做的太過分了。

    沐止息緊緊的抱著懷中毫無生息的白淵，留下了眼淚，白淵還沒有死，蟲族強大的生命力讓他只要頭顱不被破壞保持40％以上的軀體就能被修復(fù)，同時在致命的威脅下，伴生戰(zhàn)甲被動的激活了保護了白淵一命，所以只要趕緊醫(yī)治就還能趕得上。

    沐止息極速的閃遷著，一邊迅速cao縱阿別西準備最高級別的醫(yī)療艙。

    白淵最終被他塞進了如同密閉罐的醫(yī)療艙。

    阿別西立刻給白淵判斷了傷勢，傷勢不容樂觀，機械臂迅速運轉(zhuǎn)，切掉白淵身上融化潰爛的血rou，切掉白淵已經(jīng)殘破不堪的翅膀，剝掉還在不斷融化的皮膚。

    沐止息站在醫(yī)療艙外，他已經(jīng)認不出艙內(nèi)的幾乎像爛rou塊一樣的軀體就是白淵。

    他痛苦的捂住了頭，跌坐在醫(yī)療艙外。

    冰冷的手術(shù)聲像是在無情的嘲笑他的愚蠢。

    “等我把他治好，你就帶他去地球吧，我重新想辦法，不會再用這么過激的手段了?！?/br>
    白霧之上，無面主君抱著手看著空洞坐在王座上的主君。

    主君沉沉的嘆氣，對著自己的投影說。

    “我這樣，隨時都還可以害了他，隨時都會改變主意，他還不夠強大，受不起我的折騰了，你的話，應(yīng)該能讓他再一次……找回自我吧?！?/br>
    白淵傷的太重了，只有主君的信息素原液能激活他自身的修復(fù)能力，為了不讓他再一次求死，為了安撫他因為信息素不斷發(fā)情的身體，主君把他吊在了菲尼克斯之光最底層，一個只有主君能夠進入的特殊房間。

    “他能產(chǎn)下蜜卵，就說明已經(jīng)好起來了……”

    “我恢復(fù)了那些基地和人類的意識，讓他們陪著白淵，再過幾天，我送他回去，還是讓他把這段過往忘掉吧，給他一個簡單一點的游戲，由你來指引他，就讓他重新找到能夠支撐自己的目標吧。”

    “白淵，茫茫人海中能夠遇到你是我最幸運的事，即使我已經(jīng)癲狂，你仍然是我唯一的光芒，我的過錯，我的痛苦我都將牢牢記住，等你醒來，記起一切，我會把一切過往都通通告訴你，這將是非常非常重要事，如果你仍愿意選擇信任我，我就在菲尼克斯等你。”

    黑暗中，審判之塔中的幻境消失了，所有構(gòu)架的幻影飛速褪去，白淵猛的睜開了眼睛，他看向四周，有些迷?；靵y，但緊接著，他握住了手中的戰(zhàn)刀，記起了一切。

    痛苦騎士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