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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里天色暗得早，已然是華燈初上了，杭亦秋說要帶秦棉去吃飯，他親自開車，堪堪避過晚高峰，駛?cè)肓艘黄[中取靜的住宅區(qū)。秦棉本以為是訂了哪家會員制的高檔餐廳，卻只見車開進了一個新開發(fā)的寸土寸金的樓盤。

    “要去吃私房菜嗎？”秦棉有些迷茫地問。

    “可以這么說吧，”杭亦秋熟練地在地下車庫停好車，“去我家?！?/br>
    在安靜上升的電梯里，秦棉暗自揣度，這應(yīng)當是杭亦秋回國之后自己買的房子，應(yīng)該也是他慣常住的地方，或許是近幾年他的父母都在忙著加拿大那邊的新公司，甚少回國，他也不回那空曠的大宅子住了。

    杭亦秋的這個新家也不太像家，像個樣板間，裝潢都是房子買來時自帶的精裝修，保持著地產(chǎn)畫報上那般極致的北歐風，冰島人來了也要說“冰”至如歸。風格倒是他的風格，但還不如他辦公室里那個小套間有生活氣息，秦棉想，或許他也不?；貋碜?。

    兩雙拖鞋是成對的，而且都是新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準備的。杭亦秋解釋說，房子是他回國那年買的，只為了離公司近，秦棉不喜歡的話也可以換，他已經(jīng)有找到其他幾個不錯的，到時候帶秦棉去看房。

    秦棉正趴在落地窗上往外瞧，想起來Wendy說杭亦秋的秘書在幫他看房的事情，有些不解對方為何大費周章，“我覺得這里挺好的?！?/br>
    杭亦秋只當他是對同居提議的委婉逃避，便不再多言，默默往廚房走。

    秦棉愣了一下，想起自己似乎也沒有和對方明確過自己已經(jīng)做好了決定，連忙又補充道，“真的挺好的，我是說，過年的時候，這里應(yīng)當能看到滿城的煙花吧?！?/br>
    他回過頭，看到杭亦秋正一邊戴手套，一邊愣愣地與他對視，半晌才笑起來，“早幾年前就不讓燃放煙花爆竹了?！?/br>
    秦棉也發(fā)覺自己這話的拙劣，不好意思地笑起來。但總歸意思是到了，兩人隔著老遠，都笑著凝望對方。

    杭亦秋戴上隔熱手套，從保溫著的烤箱中取出已經(jīng)烹飪好的菜肴，很快擺滿了餐桌。秦棉走過來一看，發(fā)現(xiàn)都是自己熟悉的菜式。

    滑蛋松露炒蝦仁，奶汁烤時蔬，野菌菇拌雞絲，蟹黃煨豆腐......還有一大鍋砂鍋粥，都是清淡的口味，也都是他愛吃的菜，秦棉看一眼就知道是梁嫂做的，探尋地看向杭亦秋。

    梁嫂是杭亦秋家的家政，在他家也有十多年了，杭亦秋的父母幾乎不太著家，也可以說是她把杭亦秋帶大的。秦棉記得梁嫂做菜非常好吃，而且會各種菜系，梁嫂也很喜歡他，連他喜歡吃什么都牢牢記著，歡迎他常常來玩。那時候秦棉覺得，是不是杭亦秋實在太孤單了，偶然出現(xiàn)自己這么一個朋友，梁嫂就迫不及待地展示出所有廚藝想把他留住。

    杭亦秋說，他出國之后，梁嫂就辭職了，她自己的兒媳剛生了孫女，她得回去幫襯著，之后也過著清閑的養(yǎng)老生活，這次是應(yīng)他所求，過來幫忙燒了一桌秦棉愛吃的菜。

    “沒辦法，為了把你留在我這吃飯，不得不請她老人家出山。”杭亦秋說著，很難得地帶著幾分開玩笑的意思。

    這一頓家常飯菜帶來的氣氛實在很好，兩人有說有笑地都吃了不少，帶著飯困依偎在沙發(fā)上。

    當晚兩人沒有再zuoai，但還是在被子底下赤裸地廝磨，倒也沒有誰刻意忍著，只是都享受著這樣的溫存。

    秦棉想起當年他們確定關(guān)系之后第一次去杭亦秋家的情形。

    那是大年夜，杭亦秋的父母沒在家，梁嫂也回家過年了，秦棉的情形也差不多，父親在外地做生意趕不回來，他女朋友也得回自己家過年。秦棉抱著提前囤的兩大盒冷凍水餃，是樓下東北餃子館的手工做的，杭亦秋接到小區(qū)門衛(wèi)室給他打的電話，外套都來不及穿就去門口接他，看見秦棉可憐巴巴地站在門衛(wèi)室的屋檐下。

    秦棉說是送水餃，其實是做好了會發(fā)生什么的準備的，雖然他不是頭一回在杭亦秋家過夜，但現(xiàn)在不一樣，他現(xiàn)在是杭亦秋的男朋友了，就算杭亦秋對他做些什么也是沒有關(guān)系的。

    但杭亦秋說什么也不肯，因為沒有準備安全套，大過年的就算跑再遠也不會有便利店還開著，兩人俱是又激動又失望，只好抱在一起睡覺。過了半夜才發(fā)現(xiàn)兩個人都沒有睡著，都感覺燥熱難當，一會兒杭亦秋說被子太厚了，起身換了床薄的，一會秦棉說空調(diào)太熱了，起身把空調(diào)關(guān)了......兩人在黑暗中望著彼此晶亮的眼睛，有些想笑，又有點害羞，熬到后半夜，還是耐不過血氣方剛，做了。

    那便是兩人的初夜，所以“一起過年”這樣的事，在他倆之間是有些特殊含義的，不論過多少年，說起來都還是有一些悸動。

    秦棉想，或許也是因為第一次沒有良好的開端，養(yǎng)成健康的習慣，杭亦秋的正直就這樣無疾而終了，徹底染上了不愛戴套的壞毛病，而且還特別喜歡內(nèi)射。

    打開新世界的大門之后，兩人有過太多沒羞沒躁的情事，重逢之后更是如此，像這樣單純地抱在一起入睡反倒成了難得的溫情時刻，讓人心動又心安。

    明日就是周末，不如就趁這兩天把東西搬過來。秦棉心里想著，沉沉地睡著了。

    不料第二日清晨，又是被Wendy的奪命連環(huán)call吵醒，秦棉耳邊仿佛炸開一個驚天巨雷：

    “老板！你男朋友上新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