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真煩冬天(已修)
“……受到寒流影響,我市從明日起將會大幅度降溫,未來一周降雨降雪頻繁……局部地區(qū)出現(xiàn)大到暴雨,天氣惡劣,道路濕滑,請市民出行注意安全……” 欒鳴開著跑車在高速公路上呼嘯而過,大半夜沒什么車,腳下的油門便被他發(fā)泄似的踩,速度飆到了120邁。 想到待會兒回到老宅會見到的人,他越發(fā)煩躁,抬手直接把廣播給關了,撥了個電話。 對面響了幾秒才接通,畢恭畢敬道:“二少爺?!?/br> 欒鳴壓著火嗤笑,“二少爺?怎么,老頭子這么快就讓你們改口了?” 他從出生起就是欒家的少爺,當了二十多年欒家唯一的子嗣,不是沒聽說在他之前家里還有過一個,但人都不見了那么多年,他哪兒會放在心上?如今丟在外頭的被找回來了,他這個正牌少爺立馬就矮了一頭,直接從“少爺”變成“二少爺”,草,真他媽憋屈! 那邊的管家不敢說話,欒鳴有氣沒處撒,繼續(xù)問,“他已經(jīng)到宅子里了?” “是,剛才被老爺叫到書房去了,現(xiàn)在還沒出來。據(jù)說過兩天會在老宅里辦個宴會,向外界正式介紹大少爺?!?/br> 欒鳴扯了扯嘴角,“哈,當初他那個跟人跑了的瘋子媽怎么不把人再丟遠點,快三十年了還能聞著味找回來,一個整天不知道在外頭干什么勾當?shù)幕旎煜氘斘掖蟾??他有這個本事嗎!” 管家還想說什么,欒鳴粗暴打斷道:“行了,等我回來再說!” 十分鐘后,一輛紅色的跑車開進了老宅,在門邊守著的傭人連忙迎上來。 欒鳴下車直接把鑰匙扔給他,壓著一肚子火往大門里走。 其實欒鳴平時也很少回這,他只有小時候在這兒生活過幾年,后來嫌棄這邊離市區(qū)太遠又過于冷清沒什么人味,基本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會來看看老頭。 他徑直走向二樓,看到廊道最盡頭站著兩個面無表情的保鏢,是欒老爺子這些年一直帶在身邊的兩個人。 說是保鏢,其實就跟保姆差不多,主要負責老頭的生活起居,就生怕老頭走路不小心,摔了碰了一命嗚呼。 欒鳴剛打算過去,書房的門恰巧在此時打開了。 “……這件事就這么定了,你本來就是我欒家的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于情于理都該對外打聲招呼,再拖下去就要讓別人看笑話了……” 一個拄著拐杖的老頭邊說邊從書房里走出來,看到站在不遠處的欒鳴,說到一半的話頭便停住了,轉而露出一副和藹表情,“小鳴回來了,正好,我剛剛還跟阿凜說到你呢,快過來跟你哥哥打聲招呼?!?/br> 欒鳴站在那沒動,目光落在后一步從書房里走出來的青年。 說實話,光是看長相,他們沒半點像兄弟。 欒鳴他媽當年在娛樂圈走的是清純玉女人設,渾身上下都是心眼子,就一張臉漂亮可欺,欒鳴長得像她,而眼前這個便宜哥哥顯然也丁點沒遺傳到他們那個早死的爹,長得倒是比娛樂圈里那些小明星要強點,唯獨表情冷淡,比起上回見面又多了幾分陰郁病氣。 果然瘋女人的兒子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欒鳴心底鄙夷,裝出個笑臉走過去,“爺爺,哥?!?/br> 對方無波無瀾地掃他一眼,沒有要接這聲“哥”的意思。 欒老爺子在中間打圓場,笑道:“也是,你們不是第一次見面,自家人用不著說這些客套話,阿凜先前一直在外頭,家里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小鳴你有空就多給他講講,正好你們兩兄弟也多交流交流感情,爺爺年紀大了,可就盼著你們兩個開枝散葉,齊心把欒家撐起來了!” 欒鳴笑了笑,說了句“爺爺放心?!?/br> 等老頭子帶著兩個保鏢上了樓,欒鳴才重新看向這個名字跟自己就差一個字的人。 對方顯然沒什么想跟他說的,看都不看他就要離開,被欒鳴下意識擋住了。 十七抬眼,“滾開。” 欒鳴沒想到他敢這么下自己面子,臉當即就黑了,冷笑道:“讓我滾?” “大個幾歲,叫你聲哥就真把自己當少爺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整天在外頭跟那些不入流的混混在一起,就你這樣,也配回欒家?不說別的,隨便給你家公司,你懂怎么運作嗎?聽得明白專業(yè)用語嗎?” 他像是想起什么,臉上露出一點古怪的神色,“我聽說那種被拐賣的小孩要是年紀太大沒人愿買回家,人販子就會自己養(yǎng)著,讓他們到處去偷東西搶東西,不然就會沒飯吃或者挨打……” 他輕蔑地打量眼前的十七,“看你好好活到現(xiàn)在,沒少干偷雞摸狗的事吧?” 欒鳴本來以為說完這話,對方肯定會惱羞成怒,連在老宅里動手打架的準備都做好了,可誰知道十七竟然比他想象中平靜得多,甚至突然笑了。 他笑的時候有種病態(tài)的英俊,聲音很沙啞,低低的,聽得人心里不太舒服。 欒鳴覺得他在嘲諷自己,惱怒道:“你笑什么?” 十七看著他,覺得欒家有個這種蠢貨還沒被整垮真是得虧前人栽的樹夠大,也難怪那個老頭非要他回來。 誰會把家業(yè)交給一個找娛記狗仔去查人的明星二世祖,查了兩個月,到現(xiàn)在連他是什么人都沒搞清楚。 他笑完,不知道想到什么,表情又變得陰晴不定。 “該知道的人不知道,不該知道的一堆人排著隊告訴她?!?/br> 欒鳴皺眉看他,說不來為什么,總覺得心底毛毛的。 等十七回過神,再一次涼涼地讓他“滾”時,欒鳴到底沒敢再激怒對方,暗暗安慰自己正常人不跟神經(jīng)病斗,咬著牙往旁邊挪了挪,就這么讓人走了。 …… 老宅外。 十七站在路邊掛了電話,就著微弱月光,一邊垂眼盯著腳邊那只不知道誰堆的,憨態(tài)可掬的小雪人,一邊夾著根煙慢吞吞地抽著。 指間的火光時明時滅,他的表情也藏在黑暗里看不清楚。 沒等多久,有車燈從遠處打過來,副駕駛車窗里探出個腦袋,被寒風吹得哆哆嗦嗦還沖著十七招手,“頭兒!” 等車停到面前,十七也正好抽完最后一口煙,他無聲地扯了扯唇,抬腳從雪人腦袋上踩過去,開門上了車。 真煩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