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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遠在天邊(H)在線閱讀 - 第一百一十九章:對不起求求您

第一百一十九章:對不起求求您

    收到周蛤蟆死了的消息時,陳虎正坐在前往西南邊省的副駕駛上。

    窗外陌生的高速風景飛速倒退,他眉頭緊皺,嘴里時不時應一聲,偶爾開口細問兩句具體情況。

    距離段小姐被那些毒販控制已經(jīng)過去了三天,他們和彌勒佛的談判也僵持了三天。

    那泰國佬完全是只貪得無厭的野狗,總是在他們答應所有蠻不講理的要求后,又變本加厲提出新的條件,甚至越來越肆無忌憚,仿佛就認定他們會再一次妥協(xié)。

    他叮囑幾句后掛了電話,扭頭望向坐在后排陰影里戴著耳機,始終垂眼盯著筆電屏幕里昏暗畫面的青年。

    陳虎知道他在看什么。

    潮濕污穢的地下室,蒙住眼睛被拽著頭發(fā)仰起臉的女人,高高腫起的巴掌印,拴在脖頸上的狗鏈,暴露在鏡頭下的身體。

    第一次看到毒販發(fā)過來的施虐視頻時,陳虎以為十七會失控,可當陳虎的目光落到他臉上時,發(fā)現(xiàn)他的表情平靜得有些奇怪,像把暗礁藏在風平浪靜下的海面,從視頻開始到視頻結(jié)束,他沒說一句話,只直直地盯著屏幕上變幻的畫面,神經(jīng)質(zhì)地放任它一遍又一遍自動重復播放著。

    當時陳虎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可又說不出是哪兒。

    直到徐章將那幾個幫忙遮掩的內(nèi)鬼揪出來,控制住他們連夜送去國外的父母妻兒,陳虎全程目睹十七用怎樣的手段,親手把這些早準備好去死的人一點點搞到發(fā)瘋,下跪磕頭涕泗橫流地求放過他們老婆孩子時,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出了一手冷汗。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再沒人比十七更會用這幾個字了。

    陳虎也終于看清洶涌在那張平靜假面下,恨不能撕碎所有人的滔天恨意。

    三天里他和徐章等人的睡眠時間不超過七小時,所有人都忙得腳不沾地,凌晨他疲倦地路過別墅陽臺,才發(fā)覺那里坐著個三天都未合眼的人。

    黑暗里,只有屏幕和青年的臉是亮的。

    大概是累出錯覺,陳虎隱約有看見一閃而過的水光。

    “頭兒?!?/br>
    陳虎見他微微抬眼,低聲匯報道:“張豹找到周蛤蟆了,他今早死在一個老情人的家里,吃了安眠藥,是在浴缸里睡著被溺死的。他手機沒了,所有賬號記錄刪得徹底,但徐章查到在段小姐離開小區(qū)五小時后,周蛤蟆私下約過江一寒見面,具體有沒有見面不清楚,那之后江一寒就和我們失聯(lián)了?!?/br>
    十七問,“人呢,找出到底在哪了嗎?”

    陳虎知道他問的是誰,點頭,“已經(jīng)查出段小姐的具體位置了,彌勒佛的爪牙很狡猾,把人運到西南邊省極偏的一座山里,我們的人排查好久才終于定位,但那兒地形有些復雜,貿(mào)然進山容易打草驚蛇,他們很警覺?!?/br>
    “別讓他們發(fā)現(xiàn)。”

    他聲音繃得很緊,透著股陰沉沉的壓抑,“所有人暫時撤出范圍,監(jiān)視住他們,一切行動都等天黑之后聽我命令。”

    從得知段天邊被劫走的那一刻起,十七就明白這些無恥又狡猾的毒販絕不可能放人。

    三天,不光是和他們周旋交易,也是為了拖延時間排查部署,想辦法挖出他們藏在國內(nèi)的老鼠窩。

    這并不容易。

    對方的計劃很嚴密,預謀已久,不惜成本死盯著一個目標,甚至下重金收買他手下的人幫忙遮掩,劫走段天邊運往邊省的途中,對方換了不下八輛套牌車,離開他的勢力范圍,所有排查在外部力量的干擾下都變得異常吃力。

    所有人都知道三天已經(jīng)是最短的時間,可十七仍舊感到無比漫長。

    他耳機里一次又一次傳來熟悉的,聽了無數(shù)遍的,因為強忍疼痛而微微發(fā)抖的抽氣聲。

    聽到她努力重復綁匪要求她說出的那些話,聽到她茫然地朝自己求救,卻根本不知道十七到底是誰。

    十七從未有哪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感到無法呼吸,心被刀子一寸寸絞碎,變成一灘爛泥,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鋪天蓋地的悔恨中反復煎熬。

    他慢慢吸了口氣,扭頭看向車窗外黑云滾滾的天空,狂風突然暴烈起來,整個世界壓抑得恍如世界末日,陳虎低聲說要下暴雨了,他忽然想起段天邊從民政局離婚回來那天,埋在他頸窩里悶悶地說不喜歡下雨天。

    他當時是怎么回答的?

    耳機里再一次響起段天邊麻木順從的聲音,“對不起……求求您……”

    *

    段天邊是被吵醒的。

    她頭很暈,因為太久沒見光,睜開眼看到吊在天花板上的鎢絲燈時還頗有些不適應,對不準焦,反應了幾秒才想起自己為了離開那個臭烘烘的地下室,吃了一堆退燒藥被人摁著灌水洗胃,結(jié)果中間沒撐住暈過去了。

    段天邊慢慢爬起來打量了下周圍。

    房間很小,除了她身下這張單人床連把凳子都沒有,墻面很斑駁,頂上有個通風的小窗戶,角落里長了點青苔蘑菇,還有個不知道裝什么東西的舊陶罐。

    環(huán)境依然簡陋,但比之前的地下室好多了。

    好歹她現(xiàn)在能看見,也沒被繩子捆成泥鰍,還能蓋著被子躺在床上。天知道睡了三天的水泥地有多硬多冷,她老了如果得風濕,舉著拐杖也要把這群綁匪鯊了祭天。

    唯獨讓段天邊感到棘手的是,天花板上裝了個監(jiān)控攝像頭,閃著紅燈,正對著她的床。

    不過她也不算太意外,掃了眼攝像頭便不再搭理。

    可能是剛洗過胃的原因,段天邊還有點犯惡心,總有種想干嘔的欲望,但之前的燒好像退了,胸口也沒那么疼,不知道是睡著時綁匪給她打了針還是自然而然退下去的。

    外面又傳來“哐哐哐”很惱人的巨響,她本來就頭暈得厲害,這會兒更是什么都沒辦法思考,剛想要不要趴門縫那兒看看什么情況,反正那里是攝像頭死角,下一秒就聽見熟悉的,金屬鐵鏈叮叮當當?shù)呐鲎猜曉陂T外響起。

    段天邊渾身一顫,下意識縮了縮被子里的腿,屏住呼吸警惕地盯著緊閉的門,心想等會兒這些綁匪要是再對自己動手,她就裝心臟病突發(fā),打一下立馬就死的那種。

    鐵門“嘭”地被踹開,然而出現(xiàn)在眼前的除了綁匪,還有個讓段天邊無比意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