嫧善(十五)心焦
書迷正在閱讀:仙欲、溺海、腦洞合集、管教笨蛋美人(重生/abo/bdsm/sp)、BACK TO THE CAGE、穿進(jìn)瑪麗蘇文肛男主、老婆大人、宿主請按劇本設(shè)定來【快穿】、渣攻不想走劇情、沉浸式分娩體驗
嫧善(15) 瀏河觀觀主留青道長,年逾五十,青年時家破人亡流落至尚甘縣,被無塵所救,后長居瀏河觀中,拜師修道,因他天資頗高,又德行可嘉,所以上一任賓天之后,他便接任了觀主之職。 今見嫧善一路風(fēng)塵趕來,他卻顧不上招待這位百年來容顏未變的女子——他正忙著安頓觀中的疫病患者。 他慣常稱她作“道姑”,今日也只是略略見了一下禮,就別人叫去有事;待他解決完病患的居所之后,卻見她摘了帷帽正正在煮藥,很明顯她并不熟練,臉上被熏的黑一塊白一塊的,想來翠微山上住著的那位謫仙一樣的人物平日里也舍不得叫她沾染這些煙火。 觀中新來的那個叫臺丹的小姑娘與她一道在扇火,兩人不知為何,燒了一陣便要相視一笑,接著低頭繼續(xù)燒火,一個拉風(fēng)箱[1],一個添柴又捅火。 兩人似乎燒火燒上頭了,鍋里的藥翻滾沸騰溢出來了一些,她們也沒看見,仍舊在添柴拉風(fēng)箱。 因觀中病患過多,所以近來煮藥都是用原本造飯用的大鐵鍋煮,用小砂鍋熬的話來不及。留青用鐵勺攪了攪鍋里的湯藥,取了一個小碗嘗了一點,向地下湊頭不語的二人道:“可以了,不用燒了,這鍋藥盛出來,每人一小碗,分給后院幾間客房里人喝下,后半夜瞧瞧情況。” 他一出口,倒把臺丹嚇了一跳。 嫧善站起來抹了一把臉,問出了一路來的疑惑:“留青道長,依您之見,此病從何而來?” 留青將嫧善請到他房中,斟一杯茶予她,才開口道:“從病癥來看,患此病者,表里皆熱,頭面腫疼,兼有陽毒,此疫感歲運(yùn)之戾氣,中含毒瓦斯,觸之即病[2]。具體從何而來、因何而病,我也并不知曉?!?/br> 嫧善又問:“可有相助之法?” 留青道:“此病來勢洶洶,我這里也只有一些時疫舊方,只能根據(jù)病人情況斟酌改方以用?!?/br> 嫧善將自己如何在翠微山碰見大牛、在甲家溝之所見所聞所歷都說了一遍,問:“道長,那位三爺爺為何突然向我發(fā)火?還不愿讓我了解村中疫情?還有那一味老君神明白散在大牛身上有用,在別人身上會有用嗎?” 留青捻須一陣,開口:“前朝亦有瘟疫之災(zāi),當(dāng)時朝廷衰落,政令不行,本地父母官為圖方便省事,就將各村中有病之人拉進(jìn)大坑中活埋或是放火燒死了。依道姑所言,那位老者想來幼時經(jīng)過此劫,害怕屠殺再現(xiàn),所以嚴(yán)詞拒絕。至于老君神明白散,此藥確能祛邪辟疫,但常用來預(yù)病防災(zāi),若要根治病癥,怕是有心無力。” 嫧善聞言,久久不語。 留青嘆息一道,似是感嘆:“貧民如草芥,貴人如珠玉;世道皆說賺錢賺錢,百姓勞苦一生賺的是命,達(dá)官貴人卻賺窮人之命啊?!贝嗽捳f畢,轉(zhuǎn)而又道:“道姑,已過子時,您還是上山歇息吧,觀里臟亂,怕是您住不習(xí)慣?!?/br> 嫧善知道道長并不是真的怕她住不慣,觀里實在沒有空的地方獨(dú)辟一間房給她,于是起身告辭,出門與臺丹別過之后,拖著一身疲勞上了翠微山。 / 無塵見山下晃來一人影,心內(nèi)還未感覺出什么來,臉上先笑開,正待出聲時,卻發(fā)覺此人身形壯碩,并非家里的小狐貍。 翠微山上如何會有凡人上來? 他立馬和喝聲喊道:“何人?” 今夜無月,黑不見人,無塵只看到那人身形一晃跪倒在地,身子似在發(fā)抖,一聲一聲抽泣傳來,卻不答話。 嫧善不見人影,翠微山上又來了生人,這叫無塵越發(fā)不耐,又問一句:“你是何人?速速答話!” 那人縮成一團(tuán),氣若游絲道:“俺是李大牛?!?/br> 這話卻叫無塵一時無語,李大牛是誰? 他繼續(xù)問:“你來山上做什么?” 李大牛答:“找阿紫姑娘看病求藥。” “阿紫?”這名字有些耳熟,卻想不起來何處聽過。 李大牛將白日的事情如數(shù)說出來,也不敢抬頭看眼前的人是誰,跪在地上瑟瑟縮縮。 無塵:“所以,她治好了你的病,聽你央告下山去救人,卻還受了你那位三爺爺?shù)臍???/br> 李大牛不敢說話。 無塵長呼一口氣,將他叫起,“那你現(xiàn)在上山來做什么?” 李大牛囁嚅著,無塵仔細(xì)聽才分辨出他的話:“俺晚上睡覺又覺得不舒服,一摸咯吱窩,長了一個寤子,吃了阿紫給的藥丸也不管用,怎么也睡不著,渾身難受,所以想上山再來求藥?!?/br> 無塵捏著他腕骨把了片刻脈,淡淡道:“站在此處不要動,否則你就不是死于疫病了?!?/br> 說完轉(zhuǎn)身回了屋內(nèi),不多時,竹屋亮起一豆?fàn)T光。 李大牛果真一下不動,只敢小心翼翼張口呼吸。 片刻之后,竹屋又復(fù)一片漆黑,無塵遞予他一張紙,吩咐道:“按此藥方去抓藥煎服,連吃一月。另,村里若還有得此病者,可轉(zhuǎn)告他們,明日晨起到州府南邊的回春堂來看病,若是不愿看或是去不了的,過段時日會有人去村里問診,屆時再看也可。” 李大牛自是感恩戴德,又欲跪下磕頭,卻覺身子被一股力量制著,給他藥方的人又說:“得了藥方就趕緊下山吧,日后不要再上此山來了。此山有兇獸,非凡人之力可敵?!?/br> 李大牛走出一段,又聽身后的人叫他:“阿紫從甲家溝出來之后去哪里了你知道嗎?” 大牛搖頭,說“不知道。” 那人再沒問什么,擺手叫他離開。 下山之后,大牛才反應(yīng)過來,他自始至終從來沒見過阿紫和方才那人的臉,莫非…… 這么想著,只覺得身后一陣陰風(fēng)吹來,叫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趕忙小跑著回家了。 無塵下山,卻不知往何處去找嫧善。夜越深,心內(nèi)越著急,他越想壓制沸騰的五臟六腑。 沿著瀏河岸邊走了不知多久,才認(rèn)命般趕去甲家溝,一路上耳聽六路眼觀八方,甚至不惜放出神識去找,毫無音訊。 之后又在臨近幾個村莊里找過,也沒有找到。 天已蒙蒙亮,他該去回春堂問診了。 可他還是不死心,草草上了一躺翠微山,卻見院門如原樣,家里留下的紙條連地方都沒動。臨下山前又在山上布下了一層結(jié)界,以免再有不相干的人貿(mào)然上山。 否則,翠微山要變成山下的鬧市了。 此時,日出東方,鳥叫蟬鳴,尚甘縣一夜沉寂,漸漸活泛起來。 經(jīng)過昨日半日,許多人都聽聞回春堂開門問診,醫(yī)者醫(yī)術(shù)可敬,所以皆拖家?guī)Э趤砜床 ?/br> 一時間,街面上人潮洶涌,堪比集市。 無塵趕到回春堂之時,門口已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州府派了官兵來維持秩序,場面雖雜亂,卻也算有序。 冗長繁雜的一日,開始了。 午時,州府的大人派人來送飯,無塵與易夫兩人輪流吃過飯,繼續(xù)問診看病。今天的看診時間結(jié)束得比昨日的早,因為今日要做一些病情檔案,本來昨天也要做的,但是昨天的情形出人意料,兩人只顧著看病人,沒來得及做。 回春堂距州府不過兩條街,無塵坐了一整日,本想著走路回去活動活動筋骨,不想,與他同行的易大夫堅持要坐馬車。 “我的腰都快斷了,走不動路?!?/br> 無塵桌上的藥方病例收起,信步走出回春堂,“馬車也是坐著,況這兩條街皆是石子鋪就,馬車怕是行不穩(wěn)當(dāng),屆時只會腰更疼?!?/br> 易夫卻不聽勸導(dǎo),執(zhí)意爬上了州府官員準(zhǔn)備的一輛舊馬車。 易夫一走,無塵就轉(zhuǎn)入回春堂后門,門一開,清風(fēng)帶過,人卻不見了。 ——翠微山上,無塵里里外外又檢查了一遍,還是不見嫧善的人影,屋舍內(nèi)與他今早走時無一絲變化不同。 只好又急匆匆下山趕去州府,還未進(jìn)大門,便聽到里頭亂糟糟的,一片吼叫聲。 本來就心中煩悶,叫這些聲音一催,皆變作怒火,燒的他五臟六腑胡亂蹦。 他一只腳邁入州府的大門,迎面撞來一個白袍人影——是易夫,無塵快速閃開,易大夫被高高的門檻絆倒,膝蓋磕在石板地上,“咕咚”一聲,慘叫聲頓起。 無塵正待敷衍了事地慰問幾句時,耳邊傳來“嚶嚶”兩聲,他被什么東西撲了滿懷。 一群人從府內(nèi)跑出來,口中呼叫:“你這只畜生往哪里逃?” 又有人喊:“看我不打死你這只亂咬人的狐貍!” …… 無塵只顧低頭看懷里淚汪汪的小狐貍——她身子抖得這么厲害,是受傷了嗎?怎么這么久才來?她為什么乖乖聽話在翠微山上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