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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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泱跟在唐科身后,一路上都在思忖著事成之后的計劃。 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唐科一直用余光關注著他,從光潔的額頭到微有rou感的紅唇,最終停留在他清澈而莊重的漆黑眼睛上。 他并沒有試圖打破這份安靜,只是仔仔細細地觀察柳泱或皺眉或抿唇的細微表情,嘗試從那張沁了香的美人皮看進他的瘦骨……想要知道他,想要靠近他。 然而柳泱就像一道謎題,外露的文字下是不可破解的團霧。 “瞧我碰到誰了?” 這道聲音一下將唐科驚醒,他條件反射般迅速將柳泱護在身后,皺眉看過去。 是一個長相只是普通俊美的雌蟲——在顏值普遍高的蟲族,隨處可見這樣的蟲子。 他渾身帶著酒氣—— 是的,蟲族也有酒的存在。 廢土星上最便宜的東西就是酒,對絕大多數(shù)買不起雄蟲信息素的低級雌蟲來說,酒精是治療絕望與狂躁最好的藥物。 柳泱猜測任何一個智慧種族,可能都無法避免對這種神奇飲品的制造。 “唐科,偉大的航海士先生?!蹦莻€醉漢瞇著眼睛試圖將唐科的樣子看清楚,過了幾秒他放棄般晃了晃腦袋,“我得感謝你,這船上的每個人都得感謝你。”他臉上通紅一片,醉態(tài)暴露無異,“我們在宇宙中飄零,正如古時期的海盜在海上航行。他們得小心礁石與風暴,我們更是連宇宙中時刻存在的平靜都不能掉以輕心。我們從死神手里奪取財富,屁股后面還追著帝國的狗——有時候名氣太大并不是一件好事?!彼@時候打了個酒嗝,又自顧自繼續(xù)道:“挑戰(zhàn)法制的后果,就是我們永遠不能光明正大地在安全已知的航道通行,那些航線屬于帝國——或許是,而帝國不歡迎不聽話的家伙——” 他幾乎像是在自言自語,言語的邏輯性混亂。 ——除非動手,否則你很難讓一個神智糊涂的醉鬼停下他不休張合的嘴巴。 唐科攬上雄蟲的腰,低頭在雄蟲耳畔道:“不用理他。”他手臂施力想要帶著柳泱繞過那個貿(mào)然打擾的C級雌蟲,期間還不忘趁機摩挲雄蟲柔韌細腰上的軟rou。 柳泱神情軟了一刻,回過神立即踩上他的腳,對唐科無辜看過來的視線回以瞪視。 他打定主意要繼續(xù)聽這個醉鬼喋喋不休。唐科無所謂地聳聳肩。 “我必須要感謝您!贊美您!” 這突然高昂起來的聲音嚇了柳泱一跳。 那個酒鬼用上敬詞,演講一般夸張道:“您用您非凡的天賦指導我們駛向正確的道路,毫不夸張地說,這艘船上每個活著的蟲,如果他們還有良知,都必須對您感恩戴德。”他說到這里停了下來,努力睜大他那個將一個航海士看成兩個航海士的眼睛,嘗試從他的贊美對象的臉上看到贊同或者驕傲——然而他只看到唐科模糊而冰冷的眼神。 事實上,唐科已經(jīng)極為不耐,他的嘴角扯出不屑的鋒利弧度,非常想讓這個沒有眼色的蟲子直接去見他剛剛提起的死神。 但他沒有魯莽地付出行動,他注意到柳泱饒有興味的眼神,不想破壞他的興致。 “您甚至比船長都重要——我沒有詆毀或者不尊重船長的意思,他確實神秘而強大?!本乒頉]有在意唐科的冷淡,口若懸河,“并且有智慧,很多時候他做出的決定都無比正確,船上所有蟲,包括我,經(jīng)常在這種時候懷疑他是否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彼捯粢晦D(zhuǎn),“但我必須說,前幾天他下的那個命令的確有損他的英明,搶劫一艘貧窮的民用飛船……” 柳泱意識到他在說什么,悄悄捏緊了手指。 “不是說有雄蟲嗎?”他插了一句。 唐科朝他投來意味深長的眼神,柳泱沒有搭理他。 “雄蟲……”那個酒鬼喃喃幾句,他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柳泱的存在,他猛眨著眼睛看向柳泱,浮浮沉沉地察覺到這似乎是個過分好看和瘦小的雌蟲,他又搖了搖腦袋——這雙喝醉的眼睛看不清任何蟲。 他嘟囔幾句:“是航海士的下屬嗎……”很快他就轉(zhuǎn)移了注意力,憤怒道:“沒有雄蟲!不知道是誰謊報了消息——那只蟲真該死!”他悲憤欲泣,“我永遠見不到雄蟲——高傲的、可愛的、嬌小的……我只是一只C級雌蟲……”他自怨自艾起來,眼里漫上水汽。 柳泱暗自咬了咬牙,他不想聽這些廢話,他想要了解的是更多的關于那次劫機、關于這艘飛船的任何事。 那個酒鬼急剎車般安靜下來,眼里還帶著閃爍的水光,他突兀地咧開嘴露出一個興奮的笑容,“好在那艘民船已經(jīng)永遠消失了!最后那聲爆炸真是大快人心!” 柳泱心里一緊,他扭頭看向唐科—— “這個不重要嘛,我就沒告訴你?!碧瓶普A苏Q劬Α?/br> 柳泱展顏一笑,朝他勾了勾手指。 唐科陷在這個甜美的笑容里,他此刻智商為負,想得很美地靠近雄蟲,還自以為貼心地彎下腰撅起嘴。 柳泱一個抬腿踹向他的下體。 “哼?!绷蟛辉倏此驱b牙咧嘴的可笑樣子。 “偉大的!”那只雌蟲又開始他抑揚頓挫的斷氣式演講,“航海士先生!您可是一只A級雌蟲,您不僅可以見到帝都那些嬌生慣養(yǎng)的雄蟲——甚至有望成為其中一只的雌侍。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繼續(xù)道:“聽說您曾經(jīng)拒絕過一只雄蟲……”他的表情變得非常奇怪,從他眼里閃過一絲隱秘的嫉妒。他很快轉(zhuǎn)移話題:“最近船上都在傳一件事……他們說您帶了一只雌蟲上來,還抱著那只雌蟲轉(zhuǎn)遍了飛船所有的公共區(qū)域……我當時待在房間里沒有看到——他們都在傳您是惡心的雌雌戀……” 他之后的話來不及說出口了,因為唐科已經(jīng)一腳將他踹到十米開外的地方。 接著不等柳泱反應就挺身擋住了他的視線,避免讓他看到血腥骯臟的畫面。 柳泱被在那個可憐雌蟲的話里的內(nèi)容驚到了—— 他想大力搖晃唐科,聽聽他腦子里的水聲是否清脆。 ——怪不得之前在船上遇到的蟲子們會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他——那些蟲子估計以為他這只瘦弱的“雌蟲”被喜歡同類的變態(tài)唐科強取豪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