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要,斷手?jǐn)嗄_我也要,什么樣我都要
何年被通知去警察局時候,是懵的。 因為何年當(dāng)初找回來的弟弟,可能找錯了。 這種懵持續(xù)到警察局,見到那個瘦瘦高高的少年為止,才猛然清醒。 警局里少年穿著廉價的涼片衣服,染著一頭枯草一樣的黃頭發(fā),半扎著露出一張傷痕累累的臉,嘴角還帶著青紫。 少年長的很秀氣,是那種沾了女孩子氣的漂亮,睫毛長長的像是洋娃娃似的那種假睫毛。只是表情很冷漠,坐在椅子上,眼神警備惡狠狠的看著周圍的一切。 何年一進警察局,他的氣力就被抽出了,他感覺到自己腿有些發(fā)麻,心口涌上一陣一陣茫然,喉嚨一陣刺痛。 像含著玻璃不能吞咽,而身旁的警察適時的開口:“何先生,真的很抱歉,這位男孩的報告和當(dāng)初你們在血型庫里留下的DNA完全吻合,我們當(dāng)初可能搞錯了?!?/br> 搞錯了,搞錯了。 多可笑,何年的喉嚨漫上了血腥味,當(dāng)初他弟弟走丟,何家瘋狂尋找,卻一無所獲。 何年不愿意放棄,那時候何家內(nèi)憂外患,可是他還是頂著一切壓力,管理公司,投擲千金,苦苦尋找追尋弟弟的消息。 功夫不負(fù)有心人,不知道失望又絕望卻還不肯放棄的第幾年,警察局局長打來電話。 那時候何年還記得局長是怎樣問他的:“小何啊,我也算你爸爸的朋友,厚著臉皮當(dāng)一句你的叔叔。我就問一句,有些孩子找回來,他的經(jīng)歷可能會是你的負(fù)擔(dān),他的殘缺,也會拖累你,這樣你還要不要?” 何年還記得自己那時候隔著電話的哽咽和堅定,他說:“我要,斷手?jǐn)嗄_我也要,什么樣我都要?!?/br> 所幸其實也沒有斷手?jǐn)嗄_,只是不能講話。 于是局長讓他去領(lǐng)自己的弟弟,那個走丟的弟弟,和他有一個配對的名字,何念。 局長說是一個雇傭黑童工的小作坊里解救出來的,這個孩子寫在紙上說記得自己哥哥的號碼。 這個號碼打到了何年的手機上。 那時候,何年是怎么說的?他那時候跪在少年面前 抱著他嚎啕大哭了一場。 何年很愧疚,那時候是他陪著弟弟偷偷溜出去去游樂場,可是最后卻是他把弟弟搞丟了。 何年對少年說:“哥哥一定不再讓你吃一點苦,你一定會是最幸福最幸福的孩子?!?/br> 何年做到了,他把何念領(lǐng)回了家,何父那時候已經(jīng)病危,可是因為何念被找到了,他是笑著走的,何母更是對著何念千百般疼愛。 何年比何念大了10歲,對待這個失而復(fù)得的弟弟,如珠似寶,有求必應(yīng),供他上最好的學(xué)校,帶他看醫(yī)生,給他所有所有的一切。 可是現(xiàn)在,警察局把另一個少年帶到他面前,告訴他,這才是他的弟弟,何年仔仔細(xì)細(xì)看了報告,確實是他的弟弟。 何年腳步有些蹣跚的走過了走廊,走到了那清瘦少年的面前。 那少年從何年一進門就緊緊盯著他,盯著何年走到了自己面前。 他仰頭,看著何年。 臉上青青紫紫,勾出一個討好虛假的笑,像浮在水面上的碎冰,他說:“是王先生嗎?不好意思,這么久沒見還打電話來叫你保釋我,可是我實在找不到人了,這樣吧,王先生今晚你怎么玩我都不收錢行不行呢?” 少年的聲音是利刃,每一句都凌遲著何年。 少年不知道何年的身份,他是被警察局掃黃進來的,因為沒成年,被按流程采集了血液匹配進電腦。 少年還帶著那種討好的笑,像生怕何年不愿意付那一點點保釋金,伸手輕輕扣著何年的衣角:“這次王先生要用什么我都不會跑的,上面王先生你蒙著我眼睛,我害怕才跑的,這次不跑了。” 眼下的少年害怕何年不肯支付的保釋金,其實根本不值一提,光家里的弟弟每天吃的水果就不止這點錢。 可就是這點錢,讓少年這樣染血帶淚,毫無辦法。 他的弟弟,他的親弟弟,原來這樣零落成泥碾作塵,被踐踏。 何年忍不住,他俯身抱住少年,他開口想說什么。可是少年一句話讓何年更是痛徹心扉。 “王先生想在這就玩一場嗎?那出去得加錢啊,這是另外的,其他算我送的?!?/br> 明亮的燈,混著少年的話,給何年判了個死刑,恨不得自己當(dāng)場執(zh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