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初遇
季氏酒店。 門口的積雪還沒化干凈,酒店大門前的噴泉也被寒冷凍了住,池水結(jié)了一層薄薄的冰。 晚宴還未開始,酒店門口就已經(jīng)停了許許多多輛貴得引人咋舌的豪車,可知今晚出席的人必當非富即貴。 京城的冬天不是特別冷,大約零下幾度的樣子。但是寒風隨著雪化后的濕氣侵入衣里,也不禁讓剛下車的許山柏打了個寒戰(zhàn)。 單薄纖細的少年還是青澀的身材,比成熟的男人們更加瘦弱,一襲精致的小西裝在身,也顯得彬彬有禮,斯文雅致。 他的頭發(fā)乖順地垂在額前,沖淡了眉眼之間的冷淡,但少年身上淡淡疏離的氣質(zhì)還是讓人不敢輕易接近,只得遠遠望著這個俊秀的少年。 曾黎把頭發(fā)梳了上去,一身黑色西裝,顯得人模狗樣。發(fā)育較快的alpha雖然還未分化,但身形已經(jīng)和成年人無二。 曾黎人不喜歡和那些叔叔伯伯輩的一起寒暄,進了宴會廳就告別曾父和許家爺爺,拉著許山柏朝年輕人更多的地方去了。 徐山柏沒有辦法,任他拉著,目光在全場的人身上流連。 沒有那個人。 曾黎招呼侍者,遞給許山柏一杯香檳,指著某個人,道:“寶貝兒,你看那個omega,臀翹腿直,條靚盤順,真是個極品,嘖嘖嘖?!?/br> 許山柏無語,接過酒,輕輕啜了一口就沒再喝了??粗糜巡徽?jīng)的樣子,忍不住說:“不去搭訕?” 明明生了張帥氣逼人的臉,曾黎卻不知珍惜,瞇著眼色瞇瞇的,頗為惋惜道:“可惜,我爸也在,被他知道又得臭罵我一頓。” “你就花吧!”許山柏心里覺得好笑,突然記起了什么,眉頭一挑,想搞點事情,道:“怎么,慫了?” “哼!誰慫誰孫子?!痹S山柏對于曾黎的脾性可謂一清二楚,知道他最受不住激將,于是故意挑釁。曾黎果然上當,干了杯酒,鼓起勇氣就搭訕去了。 許山柏心底偷笑——那個人他之前見過,姓林,家里在軍方有勢力,也是個alpha,只是還沒分化,長得顯嫩。 林少爺家教嚴格,素來不愛和曾黎這些紈绔分子打交道,跟許山柏上了同一所高中,曾黎不知道他也很正常。 他故意捉弄曾黎,那貨被色心蒙了眼,真顛顛去了,許山柏面上不顯,心里要笑死了。 心情大好,許山柏順手端起酒杯,不知不覺間就喝了許多。 頭有些昏沉,他決定去酒店后面的花園里透透氣。 花園里有條小徑,旁邊種了許多梅樹,剛下過一場雪,梅花開的正艷,點點紅花點綴枝頭,雖是夜晚,卻別有一番滋味。 許山柏沿著這條小徑慢慢走著,寒風一吹,頭腦清醒了許多,他被凍得鼻尖發(fā)紅,但還是不想回去。 良辰美景,許山柏抬頭望著花,眼神定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就沒有注意腳下。 突然,“砰”地一下,有個小小的身影猝不及防地闖進他的懷里。 “唔!”那個身影被撞得悶哼一聲,倒在前面的石磚路上。 明顯是個小孩子。 許山柏頓時慌了,覺得萬分抱歉,他匆忙扶起地上的孩子,拍拍他上的碎雪,自責道:“對不起,有沒有撞疼哪里?” 卻在看到那孩子的臉的一剎那,猝然愣住。 這孩子的臉好熟悉。 是個小男孩,生得眉清目秀,粉面如玉,此刻正用凍得通紅的小手輕輕揉著額頭,一雙淚眼水汪汪的,睫毛纖長,鼻頭通紅,小小的嘴巴嘟起,輕輕哈著氣。 委屈地模樣,讓許山柏莫名感覺內(nèi)心的一角突然一軟。 他忍不住蹲下,理了理小孩子被風吹得凌亂的幾根碎發(fā),動作輕柔。 男孩在看到他的那一剎那,也愣了愣,過了好久,才含著淚,像是撒嬌一樣道:“嗚嗚,額頭痛?!?/br> 許山柏摸了摸他冰涼的小手,又摸了摸他穿的衣服,是套正式的小西裝,看得出價值不菲,就是對于小孩子講太薄了些。 應(yīng)該是哪家的小少爺偷偷跑了出來。 許山柏抱起他,讓他整個人縮在自己懷里,快步往回走。 吩咐侍者在樓上休息室準備好藥箱,他抱著男孩進來,把他放在床邊坐下。小小的身體很輕,他毫不費力。 “來,乖乖的,哥哥給你上藥?!?/br> 少年單膝跪地,指尖微涼,似乎是自己察覺到了,把手放在懷里暖了一分鐘,才打開藥酒,用棉簽蘸了,輕輕地涂抹著孩子的額頭。 一邊涂,還怕他疼似的,一邊對著他的額頭吹氣。 動作溫柔得不可思議。 頭頂上的燈光映進少年的眼里,亮晶晶的。 那孩子像是傻了一樣,直愣愣地盯著少年給他上藥,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不哭也不喊。 許山柏上完了藥,見他這模樣,傻愣愣的,有些好笑。 這孩子長得秀氣,乖乖巧巧,非常討人喜歡,他淡漠的偽裝實在沒辦法在孩子面前繼續(xù)保持,溫柔笑著,問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回了神,低下頭去,兩只小巧的玉一樣白皙的耳朵漸漸變得粉撲撲的,小短腿一晃一晃,半天才開口:“寒寒?!?/br> “寒寒?”許山柏笑著,“很可愛的名字。那……告訴哥哥,你爸爸mama叫什么名字呀?” 寒寒小身子一僵,像是想到了什么,從床上蹦下來就往門口沖,等許山柏反應(yīng)過來,早就跑沒影了。 許山柏無奈笑笑,猜他是找父母去了,便收拾好藥箱,給侍者道了謝,又恢復那一副淡漠模樣,下樓去了。 剛走下樓梯,曾黎就不知從哪沖過來拉住他,“你跑哪去了?” 許山柏道:“沒什么,就隨便走了走。你那個小新歡呢?” “你故意玩我是不是?”看著好友笑得一臉無辜,曾黎咬牙切齒,“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他不是omega?害我差點被當成變態(tài)趕出去,讓我爸臭罵了我一頓?!?/br> 許山柏再也繃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曾黎白他一眼,道:“開始了,你那個大哥早出來了?!?/br> 大廳里的人很多,熙熙攘攘,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許山柏一時竟沒有注意到季朗已經(jīng)到場了。 許山柏斂起笑意,有些緊張地問:“在哪?” 曾黎把嘴一努,“喏。” 許山柏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剛才沒注意,大廳偏左一角,一身潔白,眉眼含笑的溫柔男子正在那里,和眾人攀談。 圍在他身邊的人很多,男人始終帶笑,沒有一絲不耐。 他的臉棱角分明,眉眼深邃,身材高大,卻人感覺毫無侵略性,只消站在那里,就足以吸引眾人的目光。 看到季朗的那一刻,許山柏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時候。那個知心體貼的大哥,就是這樣,溫潤如玉,笑容如春風般和煦,一直安慰著年幼的他。 將近十年過去,男人絲毫未變,還是記憶中那一副最溫和的模樣。 季朗與人交談著,余光無意間掃過周圍,一個熟悉的身影抓住了他的眼球。 他淡淡一笑,對周圍人表示歉意,然后直直朝許山柏的方向走了過來,身后還跟著一個人。 許山柏看見季朗注意到了他,頭一次在公眾場合卸下板正的偽裝,也微笑著迎上去,此刻眼中只剩下一個人,道:“季大哥!” 季朗過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帶笑的嗓音一如十年前和煦,“山柏,好久不見了。” 許山柏抱住他,眼眶不禁有些濕潤,“是啊大哥,好久不見?!?/br> 季朗松開他,目光上下打量,欣慰道:“不錯,都長成大小伙子了。不過,長大了,可就不許哭鼻子了?!?/br> 而立之年的季朗氣質(zhì)更加沉穩(wěn),讓人安心,許山柏也笑道:“哪有?!?/br> 曾黎在一旁看著好友乖順帶笑的模樣,驚掉了眼睛,回過神也和季朗打了個招呼。 季朗也認識許山柏這個好友,沖他友好點了點頭,拉過身旁一人,摟著他的肩,沖許山柏道:“還沒給你介紹呢,這是我弟弟,季明。” 那人二十多歲的模樣,一身干練黑色西裝,眉眼與季朗有六分相像,氣質(zhì)卻截然不同,給人的感覺凌厲又霸道。 季明微笑著,但那笑容莫名有些邪氣,端正的臉都笑得有些扭曲,仿佛是極力擠出的笑容。他不著痕跡地掙開季朗的懷抱,向前跨了一步來到許山柏面前,背對季朗,熱情地伸手,與許山柏打招呼:“山柏是吧?我在b市經(jīng)常聽我哥提起你呢!” 一句話,看似沒什么問題,卻莫名讓許山柏覺得不舒服,仿佛與他劃清界限,提醒他,他們才是兄弟,許山柏只是個外人。 但是許山柏并沒有想太多,心里的不舒服也沒表現(xiàn)出來,與季明握了手,算是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