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內(nèi)傷，又暫時無法療傷，司不醒幾度盤腿并掌，強行催動內(nèi)力的結果就是喉頭腥味涌動，他勉強壓下，挫敗地往身旁的石頭上一趴，石頭上有泥土和青苔，但他自己也沒好到哪兒去，身上的衣裳都被浸透，衣擺也是泥，胸口的腹下也在作痛。

    漸漸的，他趴在石頭人緩緩陷入沉睡。

    夢中有只粗糙的手牽著他，對他說話，他試圖聽清卻只能聽到尖銳的嘶鳴。

    司不醒突地睜開眼。

    宋徹正彎腰站在他跟前，低頭看他。

    司不醒眨了眨眼：“做什么？”

    宋徹打量他，“你做噩夢了?！?/br>
    “是嗎？”司不醒抹了一把臉，看著自己全是泥的手掌嘆了口氣，“我想擦個身，宋哥知到哪兒有水嗎？”

    宋徹：“嗯。”

    跟著宋徹摸出山洞外，他才發(fā)現(xiàn)隱隱有日光透過密密麻麻的碧葉映在草葉，他揉了揉憋悶的胸口，問道：“我說，這到底什么鬼地方？”

    宋徹走在前面答道：“交手右側的下面。”

    “??？”司不醒愣了愣，他想了想，“那不是道深了點的溝嗎？”

    “嗯，溝道連接了一條暗河，我們被水沖到了深處?！彼螐鼗厮骸皽系啦⒉皇潜砻婵吹降臏\，它上方生長了極高的樹木?！?/br>
    司不醒還是有些茫然，他想不通為什么一道溝旁邊是暗河，這暗河還能把人帶進深山野林里。

    “哦……那些偷襲你的人呢？而且你怎么知道有暗河的？”

    宋徹簡潔地解釋自己落下溝道時因為身帶傷無法及時應對，墜入暗河被湍急的水流卷了進去。

    司不醒還想問，但轉腦一想，二人落到如今地步他自己也有份，就摸了摸鼻子不說話了。

    跟著宋徹撥開等腰的草叢，一條溪流近在眼前，溪水清澈見底，里面的小魚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這水能喝嗎？”司不醒蹲在溪邊眼巴巴的瞅著，想了想伸手要去摸進去，這時，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司不醒疑惑地抬頭望。

    宋徹松開他，取了一條草莖放進水里，頭端的草葉剛沒入水面，小魚瞬間就到了，張嘴咬住草葉時還能看見尖銳的牙齒。

    司不醒：“?。?！”

    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趕緊站起來離溪流遠了好幾步，抬眼就看見宋徹正看著自己。

    司不醒咳了聲：“牙齒還挺利?！?/br>
    宋徹又領著司不醒沿著溪流前行了小會兒，停留在了一汪清潭前。

    清潭上有波光粼粼的光點，烈陽穿過碧綠枝葉的縫隙撒下，隨著徐徐微風將清潭映得煞是好看。

    司不醒蹲下身仔細看了會兒，沒發(fā)現(xiàn)有剛才的小魚，才敢伸手去摸了一塊潔白圓潤的鵝卵石，他想了想，遞給了一旁的宋徹。

    宋徹低頭看他。

    司不醒揚起一抹真誠的笑容，“宋哥辛苦，我身上也沒什么值錢的玩意兒，這個送你。”

    宋徹接過來仔細端詳。

    隨手撿的自然沒什么精貴稀奇，司不醒也不過是想故意膈應宋徹。

    誰知宋徹忽地開口道：“這卵石倒是不一樣?！?/br>
    “??？”司不醒抬頭望他。

    宋徹又端詳了一會兒，“雖看著普通，但它比潭底的石頭比起來更白凈，而且深看了還能看見里面透出點點藍，”他看了眼已經(jīng)站起來往自己這邊湊的司不醒，下了結論：“這石頭不普通，應當能值些銀子，如此我就笑納了?！?/br>
    說著宋徹就往懷里放。

    “哎宋哥！”司不醒伸手去拿，“這么重要的東西讓小弟幫你保管吧，指不定落哪兒了多可惜?！?/br>
    “不用?！彼螐胤胚M了懷里。

    司不醒盯著他。

    宋徹平靜回看。

    司不醒這下也不確定宋徹究竟是不是在戲耍自己，是，又不符合宋徹平日正直的為人，不是，這破石頭也不至于。

    于是司不醒帶著滿肚子的糾結捧著清水喝了好幾口，咕嚕咕嚕地喝了個夠，他伸頭看了看自己臟得跟花猴子似的臉，本想直接潑水洗洗又作罷。

    宋徹就在一旁看他表情來回變換，竟覺得有些新鮮，畢竟這個人雖看著人畜無害，但做出的事情能讓人無從應對，說是壞人又不至于，但確實不算是好人。

    若司不醒聽見宋徹的心聲，一定要高聲為他自己正名一番。

    最終，司不醒撕了一角衣擺沾濕了給自己擦臉。

    給自己收拾下終于舒坦了些，司不醒轉了轉眼睛，捂著肚子問道：“宋哥，你餓不餓？”

    宋徹答道：“尚可?！?/br>
    “……”司不醒暗示：“如果不是我身受重傷，沒辦法上樹下水，我一定給宋哥找些吃的東西來。”

    宋徹看他。

    司不醒也看他。

    二人對視半晌，司不醒認輸，他從地上爬起來，打算自己給自己弄些吃的。

    分給宋徹？想得美！

    宋徹凝目，見司不醒坐過的地方，有一塊巴掌大小的血跡。

    他起身說道：“你別動，我去。”

    司不醒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樹間，臉上才浮現(xiàn)出一抹得逞的笑意，但又很快因腹下生出的痛楚痛得呲牙咧嘴。

    雖然宋徹這人往日作風端正，但這份端正面對此時受傷的司不醒可不一定還在，畢竟司不醒這人平時作小惡多了，苦主指不定心生殺意再也不管他。

    所以司不醒也不敢在宋徹跟前太暴露強勢，反而故作輕松姿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