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翌日,剛好是周五,鑒于我此刻手臂以及腳掌上都纏著繃帶的悲慘情況下,我爽快的跟公司請了一天的假。 而陸離這黏人孩子也不知道怎么的,跟著偷懶似的,也向醫(yī)院那邊請了事假。 我無奈的笑了:“你有什么要緊的事嗎?” 擠在單人床上揉著眼睛的陸離望著我笑得像個傻瓜一樣:“要緊的事?當然是照顧你這個病患啦!” 兩人在狹小的衛(wèi)生間里輪流洗漱完后,已經快中午十一點了,陸離拍了拍腦袋,頗為苦惱的問我:“程景,你中午要吃什么?” 我納悶的坐在床邊仰起臉看向他:“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唄。” 他吞吞吐吐半天,臉頰發(fā)紅的說:“我、我沒有買菜的,而且平時我都是下面吃。” 我狐疑的思索了片刻,最終得出一個顯而易見的結論:“陸離,你該不會一把年紀了,都還不會燒菜煮飯吧?” 陸離當即就炸毛了:“誰一把年紀了?!我才二十三歲而已!” “那也老大不小了,基本的生活能力應該還是要具備的吧?我在你這么大的時候,都已經會做一些簡單的家常菜了……” 陸離泄氣似的一屁股坐到我身邊,悶悶不樂的說:“你這種語氣好像上了年紀的大叔哎!我當然知道你很會燒菜了,當年我讀高中的時候你還天天做飯給我吃……” 我摸了一把他在窗外透進來的陽光下顯得越發(fā)白里透紅的臉蛋,無奈地說:“我本來就是大叔了,再過幾年還會變成沒人要的糟老頭呢……” 陸離聽見我這句話,偏過臉來,定定的看著我,然后飛快的靠過來親了我一口,耳尖發(fā)紅的又扭過頭拿腦勺對著我。 “不會沒有人要,就算你變成糟老頭了,我也要你。” 這算是告白嗎? 我哈哈大笑著揉了揉陸離的頭,說:“傻小子,還是下面給我吃吧!” 話音剛落,我也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了那么一絲絲不妥,怎么感覺自己的話說得怪怪的…… 顯然,覺得我說話奇怪的并不是只有我自己一人。 陸離起身滿臉通紅的瞪了我一眼,然后逃也似的去了走廊上的公用廚房。 早午餐一道吃過后,我們二人懶散的依偎在并不怎么寬敞的沙發(fā)上漫無邊際的閑聊著,最后陸離突然提議說干脆用筆記本電腦看電影打發(fā)時間,我也欣然同意。 隨意點開放映的片子頗有年代感,漫長靜默的片頭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在我們已經做好無聊到昏昏易睡的準備后,卻意外的被熒幕中忽然閃現(xiàn)的飛舞在那一方湛藍天空中密密麻麻、五顏六色的風箏所吸引。 以主人公的倒敘方式講述的故事這才緩緩拉開了帷幕。 我與陸離都不禁看入了迷,電影里兩個少年嬉戲玩耍的畫面是那樣歡快動人,名字叫做“哈桑”的仆人總是無條件的將自己的一切奉獻給少爺阿米爾,貫穿電影始終的一直是那一句虔誠的“為你,千千萬萬遍?!?/br> 陸離沉浸在電影營造出的悲傷溫情的氛圍中,全然已經忘記了時間的流逝,窗外灑入夕陽的斜暉映襯在他白皙無暇的臉頰上,一瞬間,我情不自禁的親吻上他光潔的臉頰。 陸離回過神,電影已經到了尾聲。 我這才注意到他發(fā)紅的眼圈,他卻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到我剛剛的行為似的,只是聲音發(fā)啞的問我:“程景,如果你是阿米爾,如果我是哈桑,在巷子里看見那一幕,你會救我嗎?” 這是哪門子的問題?我不禁有些好笑,但是視線觸及他那認真的目光,我無法不認真的回答道:“你不會成為第二個哈桑,因為我不會允許那樣的事情發(fā)生在你身上?!?/br> 陸離始終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似乎是被電影里的場景震撼到,卻篤定的望著我重復著電影里的臺詞:“我也是愿意,為你,千千萬萬遍。” 熾熱又直率的言語總是能輕易命中柔軟的心臟。 陸離就坐在我身旁柔軟的床上,凝視著我,告訴我:“程景,我愛你?!?/br> 似乎是因為我沒有吭聲,他就像一只黏人又可憐的小狗一般,一遍遍的念著讓人耳朵發(fā)軟的甜言蜜語。 “你真的很吵?!?/br> 我堵住了那張總是發(fā)出喋喋不休聲音的嘴唇,已經不是過往安慰性質的親吻,狂風暴雨似的濕吻是性愛的前奏。 陸離被動的揚起面頰接受著我的舔舐,純白如紙的模樣引人犯罪,當我把手指探入他牛仔褲中的臀縫間時,他終于忍不住猛地從床上彈跳起來,嚇得連聲道:“我、我不要了……” 我尷尬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起了反應的胯下,苦笑道:“陸離,你不是同性戀對吧?你說你喜歡我、愛我,可是卻不想被我抱對嗎?” “我、我……” 他背對著我,纖細的肩膀顫抖著,受驚過度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想要把他抱在懷里溫柔安撫,我按捺住自己想要安慰他的念頭,也許是時候讓他認清現(xiàn)實了——趁我還沒有陷得太深的時候。 未料我的手剛剛碰到他的肩膀,他就像觸電似的,一下子從床沿坐起來,穿上鞋就沖出了門。 “陸離……” 我有那么可怕嗎? 原本一發(fā)不可收拾的熱情也被這被拒絕的失落給澆熄,我索性打開床邊的窗子,任由一絲絲涼風吹入屋內,也吹散我乍起的激情。 點燃香煙,我惆悵的吸了一口,不禁有些感到悲哀。 陸離那個黏人的小孩向來只是嘴上說說,真正做起來就害怕了,也許他想要的只是柏拉圖式的戀愛,但是那對我這個三十三歲的老男人來說未免也太不切實際。 畢竟自己也早就過了那個拉拉小手、親親小嘴就滿足了的年齡。 不知道他現(xiàn)在跑到哪里躲起來去了?最近這段時間都不會再見面了吧?只要一想到也許很久都不能聽到他那喋喋不休的黏人嗓音,我就覺得有些悵然若失。 但是只要他成心想躲著我,我也拿他沒辦法,向來主動的人都是陸離而已。 抱著消極的態(tài)度翻來覆去的想了幾個鐘頭后,我抽完煙盒里最后一根香煙,待滿室煙霧散盡后,替陸離關上宿舍里的那扇窗,邁著沉重的腳步朝門邊走去。 推開門,站在外邊的人嚇得“啊”的大叫了一聲。 借著走廊上昏黃的燈光,我這才認出眼前這個耷拉著頭、神情萎靡的人是陸離。 我拍拍他的肩,不想多說什么:“你進去吧,我走了?!?/br> 一只冰冷的手固執(zhí)的拉住我的手,拉拉拉拉,直至把我拉進溫暖的屋內。 我一臉訝異的任陸離把我拉到床邊,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陸離吸了吸鼻子,似乎下了很大決心似的,握得緊緊的手在我眼前展開,他語速飛快、不帶停頓的說道:“我只是沒有準備好而已我之前在網上查過了同性間性行為一定要準備好潤滑劑但是我不知道你喜歡什么味道的……” 我接過他手中那一支被他掌心溫度捂得溫熱的潤滑劑,鼻子莫名有些可笑的發(fā)酸。 “傻瓜……” 陸離用快要哭出來的嗓音對我說:“程景,我可以接受的,可以接受這種方式的……” 他越說越急,甚至主動伸手解開自己褲子上的皮帶,還沒完全脫下褲子便焦急的往我懷里鉆——就像是為了證明他一點兒也不害怕第一次跟同樣身為同性的身體赤誠相待似的。 讓人無法抗拒的是男人熾熱又笨拙的愛。 我嘆了一口氣,溫柔的抱住這個在自己懷中顫抖不已的年輕身體: “傻瓜,還是讓我來教你怎么做才會感到快樂吧。” 只屬于我們兩個人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