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新年快樂,我的小卿歌【劇情】
一家人圍坐在壁爐旁看著電視機(jī)里的聯(lián)歡晚會,夜弦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這么有錢的人家過年也會看這種合家歡的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她倒像是個剛進(jìn)大觀園的劉姥姥驚訝不已。 幾個人一會兒看看電視,一會兒又閑聊,夜弦全程端坐要么給厲偌清倒水要么喂他吃水果,跟個小媳婦兒一樣照顧著他。 他醉得不算厲害,靠在夜弦的肩頭一會兒和姜堰瞎聊。講的都是些生意場上的事情,偶爾又問問自己的父親意見,氛圍很是融洽。 楊筠筠:“夜小姐怎么都不說話?也跟我們聊會兒啊?” 厲偌清紅著臉對著母親怨了一句,“媽,怎么還叫夜小姐,說了叫弦兒嘛!” 楊筠筠:“好好好,叫弦兒,那弦兒也跟我們聊聊你的家庭?” 夜弦一愣,下意識移開了視線,厲偌清搶過了話茬,“弦兒的家世你們不是都知道了嗎?她現(xiàn)在的家庭很普通,她那個舅舅和舅媽打工擺攤,她還有個jiejie,就比她大幾個月?!?/br> 楊筠筠不想聽厲偌清說這些,她想從夜弦的嘴里知道一些事情,“我不是問這些,只是想知道弦兒以前的家庭氛圍,家里以前有什么人啊,過得什么生活啊,都想做厲家的兒媳婦了,是不是得多了解一點?弦兒不介意的話,隨便聊聊?!?/br> 夜弦無法拒絕點頭應(yīng)允,“嗯…………” 楊筠筠:“聽偌清說你父親是個珠寶商,你好像不是S市本地人?” 夜弦:“對,我父親是俄羅斯人,他一直在做珠寶的進(jìn)出口貿(mào)易,公司在俄國注冊規(guī)模不大,主要貿(mào)易區(qū)域在偏東南方的海邊城鎮(zhèn)?!?/br> 這些信息資料里都有,厲偌清為她虛構(gòu)了一個身家清白的父親,但現(xiàn)在面對父母的盤問,這兩個人都不由地緊張起來。 楊筠筠:“是這樣啊,早年那個時代做珠寶生意不是很容易吧,往東南那塊區(qū)域銷售也算是另辟蹊徑,十幾年前東南角那塊不是挺亂的嗎?我記得至堯也去過一次吧?那邊有個城鎮(zhèn)蠻出名的,叫什么城?好像是什么白城?” 這一句白城嚇得厲偌清酒都醒了,蹭得坐起來滿臉的驚恐,不會這么巧他爸去過白城吧? 厲至堯也似乎被驚到,看著自己的妻子沉思片刻才道:“我不太記得了,可能去過吧,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楊筠筠也開始思考,“好像是偌清幼兒園的時候吧?你不記得了嗎?那次他一聽你要出遠(yuǎn)門,一直趴在地上抱你的腿不肯讓你走,又哭又鬧,地板上又是鼻涕又是眼淚,就從樓梯那里一直拖到門口?!?/br> 厲偌清的臉更紅了,“媽…………別說了,幼兒園的糗事你還說…………” 厲偌清的糗事?lián)Q來了倆夫妻的一陣歡笑,夜弦好歹喘了一口氣,腦子里開始瘋狂回想當(dāng)初背下來的東西,但那份文件再怎么詳細(xì)也沒辦法完全覆蓋他們的提問,無奈夜弦只能自己想辦法填坑。 夜弦:“那邊雖然亂了一點,但海運發(fā)達(dá),港口很多,而且蠻多東南亞的人會去那里做生意,緬甸翡翠,印度寶石,種類很多。” 厲至堯聽到翡翠起了一些興趣,“寶石生意,發(fā)展得怎么樣?” 夜弦始終不敢和厲至堯?qū)σ?,他的眼神總是給她一種難以捉摸的深邃,看久了感覺會被看透,“早年經(jīng)紀(jì)不好,我父親在的時候勉強支撐,去世之后公司無人管理就破產(chǎn)了。” 沒多少出入的回答,夜弦和厲偌清對視了一眼互換了一個眼神終于放下心來。 “真是可惜,那個時候你還小吧?!睏铙摅抻行└锌?,人生在世,世事無常。 厲偌清:“別聊這些讓人傷心的,聊點別的好了?!?/br> 楊筠筠:“也對,大過年的,聊點別的。我蠻好奇你小時候是按照中國的教育來還是按照俄國的教育來?” 夜弦:“各一半吧,我比較隨父親,女兒都會更像父親多一點的?!?/br> 楊筠筠:“真的呀?那我想問問,都說俄羅斯是戰(zhàn)斗民族,小孩子大冬天都要扔進(jìn)冰河里洗澡是真的嗎?” 夜弦尷尬得笑了笑,但眼前的貴婦真的只是好奇而已,“我父親…………應(yīng)該沒把我扔進(jìn)去過…………我 媽咪會生氣的?!?/br> 話題輕快了許多,這位貴婦的求知欲也在猛漲,她對這半個戰(zhàn)斗民族的小女孩兒頗有興趣,“我是跟著父母在國內(nèi)生活嗎?有沒有回過俄國?” 夜弦:“沒有,一直在國內(nèi)生活,父親也在國內(nèi)謀生很少會回去?!?/br> 楊筠筠:“那你父親平常會教你什么?我昨天看到個視頻,上面說俄羅斯的父母教育孩子特別狂野,他們竟然在幼兒園進(jìn)行軍事演習(xí)!竟然還讓小孩子去開坦克,我的天哪,太不可思議了!” 厲偌清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媽,少看點,基本都是假的,誰家幼兒園進(jìn)行軍事演習(xí)???” 楊筠筠:“真的有!我還看到徒手劈板磚,胸口碎大石的呢!那一群小朋友坐在小板凳上看!是假的嗎?” 楊筠筠看向了夜弦,眼中滿滿的疑惑,夜弦尬笑了笑聲說道:“應(yīng)該是真的吧…………” 楊筠筠:“真的?你上過那種學(xué)校?” 夜弦點了點頭,繼續(xù)解釋:“不是,那個…………我父親教過我劈板磚……………他說這是他五歲就會的,我也得學(xué)……………” 噗!咳咳………… 厲至堯一口茶嗆在口中差點噴了出來,楊筠筠趕忙起身去幫他順氣,厲偌清的臉都揪成了麻花一樣,滿臉的疑惑不解。 厲偌清:“你劈板磚的功夫是你爸教你的?” 夜弦:“對,他說這是祖?zhèn)骷寄堋!?/br> 厲至堯第一次見教自己女兒劈板磚的父親,不愧是戰(zhàn)斗民族,果然與眾不同,“可你是個女孩兒啊,為什么要教女孩兒劈板磚?他沒教你點別的嗎?” 那個男人當(dāng)然教了她別的,但不能說。 夜弦:“還教過…………綜合格斗,野外求生…………” 夜弦還是壓著說得,莫洛斯教過她的技能遠(yuǎn)遠(yuǎn)不止這些。 不只是這對夫妻看夜弦的眼神變了,就連厲偌清和姜堰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敢置信,夜弦趕忙接著解釋:“我的父親是很純正的俄羅斯人,所以教育方式很傳統(tǒng)。因為我是女孩兒所以更加害怕我受到傷害,所以教的東西更多一點。其實在俄羅斯,這些都是小孩子的必備技能,我父親從3歲學(xué)習(xí)拳擊5歲進(jìn)行軍事化訓(xùn)練8歲就會拿槍10歲就能開坦克,嘶…………” 不能再說了,厲偌清一把掐住她的大腿,疼得夜弦臉都抽起來了,身后的姜堰趕忙轉(zhuǎn)移話題,“俄國的教育方式確實和國內(nèi)不太一樣,比起美國那邊的教育確實更加狂悍一點,不過也有的地方有共通性,在美國德州,那里的小孩子從小就生活得和其他孩子不太一樣,那里民風(fēng)彪悍也很厲害。我早年去過德州,還見過十一二歲的小男孩兒扛著獵槍在大馬路上走呢!” 兩人皺著眉頭半信半疑,“你父親這么彪悍嗎?他不是個商人嗎?” 夜弦擰著臉又不得不裝出笑容,無奈只能盡力圓謊,“呃…………那是他小時候啦。俄國教育蠻注重身體素質(zhì)和軍事國防教育的,所以他從小就學(xué)過這些。我在國內(nèi)長大不用學(xué)太多,也沒有坦克給我開,所以平常都是媽咪教我?!?/br> 楊筠筠:“這樣啊,那你的母親應(yīng)該柔和一些吧?” 夜弦:“嗯,媽咪她蠻溫柔的,她是個醫(yī)生。” 楊筠筠:“醫(yī)生呀,醫(yī)生好,白衣天使,救死扶傷。弦兒看著這么溫順有教養(yǎng),肯定是位優(yōu)秀的母親教出來的。” 夜弦頻頻點頭,垂眼瞄向厲偌清,兩個人臉上都堆滿了笑容,盡力周旋這場盤問。 厲至堯:“我們和你也相處了幾天,一直在觀察你的性格,能養(yǎng)出你這樣溫順懂事的性格原生家庭的氛圍也不會太差。你的父母應(yīng)該很恩愛吧?” 這一句話戳中了夜弦的痛點,她不敢看他們默默點頭,“對,他們很恩愛。” 只有厲偌清和姜堰知道,夜弦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里有多難過。將自己原本破碎的家庭重新虛幻,變成另一個完美的故事,每當(dāng)她說起這些相反的話,夜弦的心就會刺痛一分。 閑聊持續(xù)了沒多久,在逐漸落寞的笑聲中結(jié)束。夜弦回了客房,只留下父子兩個人單獨聊。 夜弦躺在綿軟的大床上看手機(jī),厲偌清允許她繼續(xù)工作,但要和蕭衍避嫌,所以加回來之后就沒有回過他任何消息,看著上面每一句話,夜弦只覺得頭疼。 蕭衍給她發(fā)的消息其實很普通,甚至完全圍繞工作,可是他又總能在這些普通的話語中夾雜一些私心,甚至還給她發(fā)起了委屈的表情包。 【又不理我,他不讓你回嗎?】 【年后的工作行程都幫你安排好了,你目前主要路線還是女團(tuán),演藝圈暫時不進(jìn)了,我會讓你走時尚圈的路,節(jié)后有幾個高奢大牌的代言已經(jīng)定好,到時候安語會幫你準(zhǔn)備?!?/br> 【好歹我也是你老板,只是工作的事情你也要回復(fù)一句懂嗎?】 【弦兒,是他不讓你回我,還是你不愿意理我?】 【你還在生氣是嗎?】 【有些事情我想解釋,但我知道解釋了也沒用,只是你能不能別這樣,理我一下好嗎?】 他發(fā)了好多,夜弦看了一半就看不下去,丟了手機(jī)翻了個身休息。 夜弦在想,自己喜歡蕭衍到是因為他的聲音像白亦星還是因為他本身。夜弦在這一個月里反復(fù)確認(rèn)自己的想法,她對蕭衍到底算什么。 她對好幾個男人心動,每一個男人都給她不同的感覺,每一種感覺又都是不可替代和舍棄的。她喜歡他們身上的某一方面,那一方面說白了就是對她好。 沒有人能拒絕一個真心對自己好的人,付出永遠(yuǎn)比索取要更讓人心動。 可是夜弦只有一個,只能和一個男人結(jié)婚,她無法把自己切開,分別給他們。 感情這種東西,太過復(fù)雜。 夜弦想著想著竟然睡了過去,再醒來時都已經(jīng)十一點多,她換了睡衣先去洗了澡。 午夜的鐘聲敲響,新的一年,開始了。 夜弦剛穿好衣服還在擦頭發(fā),就看到床上不停閃爍的手機(jī),群發(fā)的新年祝福收了百十來條,夜弦的手機(jī)第一次如此熱鬧。 木卿歌滿身酒氣,右手還拿著一瓶快喝光的紅酒,趴在陽臺的欄桿上看著莊園不遠(yuǎn)處的煙花發(fā)呆。身后的酒桌還未散盡,男女各半飲酒作樂歡度新年。 “困了就回去睡吧,別喝了?!?/br> 木卿歌回過頭,看到的是父親的臉,他仰著頭看了許久又搖了搖頭,木遠(yuǎn)喬依舊是那副冰冷的面容,這是他第幾次陪自己的兒子過年? 次數(shù)不多吧,好像屈指可數(shù)。 “新年快樂,爸…………” 木卿歌醉得話都說不太清,半睜著的眼睛迷離悲傷,明明是最喜慶的日子,他卻滿心痛苦。 他喝得有點多了,霍震還在里面拼酒,木卿歌抬著頭想起身,扶著欄桿腳下一軟往旁邊倒去。 他沒有摔到地上,而是結(jié)結(jié)實實撞在了父親的肩膀上,寬厚的臂膀支撐住了他,木卿歌恍惚間感受到了一股溫暖的感覺,磕在肩膀上的額頭緩緩抬起,那是他前半生都未曾得到過的溫柔,來自于父親的依賴。 “想靠一會兒嗎?”他輕聲地說。 “可…………可以嗎?”他顫顫地問。 “為什么不可以呢?我是你的父親不是嗎?” 木遠(yuǎn)喬垂著眼,金絲邊框的眼鏡下是難得的溫情,他抬起手臂緩緩扶上了木卿歌的后背,稍稍用了點力氣托起他的身體就這樣抱進(jìn)了懷里。 如果他早一點這樣就好了,被抱在懷里的木卿歌將心中的愛恨一股腦兒攪在了一起,他一直覺得自己是憎恨父親的,因為他不愛他,卻讓他來到這個世界。 當(dāng)初,木卿歌只是留住金默言的一件工具而已。 “你…………是在補償我嗎?”他又問,聲音更低更顫。 “作為父親的身份,是?!彼穆曇簦粠б唤z猶豫。 木卿歌低下了頭,靠在父親的肩膀的還是忍不住放軟了身體,雙手抓著父親后背的衣服越揪越緊。 “是因為我有用了,所以才給補償嗎?”木卿歌最害怕的莫過于此,他從小就沒有得到過偏愛,最懂事乖巧的孩子最是委屈,無人知曉。 木遠(yuǎn)喬沉默著,右掌一下一下輕拍起了木卿歌的后背。像極了小時候,酷熱的盛夏,繁茂的花園,陰涼的榕樹,竹質(zhì)的搖椅,四歲的小男孩兒趴在黑色襯衫男人的胸口。寬大溫暖的手掌輕拍著小男孩兒的后背哄睡,黑色戒指上的紅色寶石折射出的光芒落在男孩兒的臉上,弄醒了他,好奇地抓著男人的手指軟軟地笑。 “卿歌,我答應(yīng)過你的母親,會給你最大限度的自由,你想走哪條路爸都會幫你?!?/br> 木遠(yuǎn)喬曾經(jīng)所有的漠視,其實是他對妻子的承諾,金默言因為他失去了所有的自由,一輩子被囚禁在木遠(yuǎn)喬的身邊,直到她死都沒逃出去。 她不想自己的孩子也和她一樣永遠(yuǎn)困在木家,最后的遺言便是求得了木卿歌這一生自由的選擇,所以他可以拒絕繼承家業(yè),也可以在考上牛津之后改去學(xué)醫(yī)。 木卿歌終于放下了所有的盔甲,他靠著自己的父親,無聲地啜泣,將他前半生所有的委屈全部宣xiele出來。 漆黑的夜,綻放著最絢爛的煙花,原本的黑幕,被萬家煙火照亮,綿延不絕的炸聲中,新的一年到來了。 “新年快樂,我的小卿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