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許家養(yǎng)小孩還真沒怎么發(fā)過愁，一來西陰富庶，財政年年豐盈，皇室不缺錢，也不缺人照看；二來兩位父母都情感豐富，表達(dá)細(xì)膩，仨小孩快給溺愛溺死了；三來，許思蔓青春期沒作過什么大妖，細(xì)想非要比較，拿她mama的成長歷程，那真沒什么算得上事兒?？善灿欣猓≡S三寶許四寶就不走尋常路，各自朝著兩個極端一路飛躍，許思蔓提前結(jié)課，五點離校，六點還需趕到心木心卯的學(xué)校，應(yīng)所有父母和小孩都不會想面對的邀請——家長談話。

    為什么不是家長去？mama說了，許家大寶是他們那個憨爹，許思蔓穩(wěn)居老二，許心卯最不木訥，排行最末，但最讓她jiejie頭疼的就是這位小妹。

    彼時柳昭在學(xué)校升了職，退居二線，專注教材編寫，每天忙于教研開會，他們爹地一刻也離不開妻子，專門飛過去做全職保姆，教導(dǎo)小孩的重任因而順理成章地，落在已要畢業(yè)、準(zhǔn)備繼位的大姐身上。

    02

    她邊往辦公室走邊發(fā)愁，許心木即有父親的優(yōu)秀骨相，又遺傳了mama的白皙皮膚，一雙大眼睛水靈靈，像兩枚綠鉆石，即明亮也乖巧，小嘴紅，下巴尖，臉蛋弧度可人，天然清純，是最貼合人們對omega外貌幻想的omega。她想，弟弟那樣可愛，況且他只是來領(lǐng)成績通知單，大家都該祝賀他，慶祝他，誰舍得在這個時候欺負(fù)他？

    或許也因為他長得太可愛，而他的同學(xué)們卻太年輕，不知道“喜歡”這種情感該如何表達(dá)，想引起他注意，才錯誤地使他傷心。

    總之，必須讓弟弟強(qiáng)硬起來！許思蔓發(fā)誓，朝辦公室里正坐著開導(dǎo)學(xué)生的班主任打招呼。

    弟弟抬起頭，十分驚喜：“jiejie！”

    望見他通紅眼眶，當(dāng)jiejie的無不痛心，聲音一下子軟了，手指輕碰弟弟額頭上的紗布：“還疼嗎？”

    弟弟明顯縮了縮，但沒躲，“不疼了，看見jiejie就不疼了?！?/br>
    都縫針了，怎么可能不疼？班主任沒控制住情緒，惋惜嘆息，說心木這孩子，成績好，人也聽話、懂事，就是......哎，殿下，他們來了。

    欺負(fù)弟弟的罪魁禍?zhǔn)讈砹?，聽見走廊上漸近的腳步聲，許思蔓化悲痛為憤怒，她擦了擦弟弟眼角的淚水，才回頭盯緊門口，眼神狠辣。

    03

    許心卯是怎樣的人呢？她幾乎和柳昭依照同個模子刻出來的，柳昭的美與靈，她一滴不漏地繼承了，且因是女孩，故而比柳昭更有艷與麗的加持。有人說整個西陰，兩千年也生不出這樣一位人來，另有人說柳昭的母親與她有張同樣的臉，說這句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侍奉過其人的阿交。

    只是眼色有異，她補(bǔ)充道。

    許多人誤以為她指的是小公主的墨綠色瞳孔，實則不然，許心卯的心思之縝密復(fù)雜，遠(yuǎn)不是她溫室里單純長大的外婆所能比擬的，當(dāng)然，這句評價絕非贊美。

    許思蔓與小妹視線相對，反而不知道該怎么出下一步棋。她本該把這膽大妄為的倒霉蛋逼進(jìn)墻角，問他家住哪，家長是誰，在哪上班，問他家有沒有皇室成員背景，家族有沒有從政官員？然后第二天就讓他從首都徹底消失。

    可是這個倒霉蛋怎么會是許心卯？

    04

    心木心卯都很小的時候，一次春節(jié)，父母兩方親戚難得聚首，姑姑抱著小寶寶們，心愛得不行，非要自己胞兄送一個給她養(yǎng)，許致說那怎么行！柳昭拍他，說小孩沒說話呢，先聽聽小孩意見。

    于是他們姑母就問：你們喜歡爸爸更多，還是喜歡mama更多呀？

    許心木毫不猶豫：mama！

    許思蔓也湊熱鬧，嘴里的餃子還沒咽下去，險些嗆到：我也喜歡mama！

    她父親一得意：巧了，我也喜歡他們mama。

    最后大家望著尚未發(fā)言的許心卯，當(dāng)時為了區(qū)分龍鳳胎，男寶寶穿藍(lán)色夾襖，女寶寶穿粉色夾襖，小女兒摳著衣領(lǐng)上的蝴蝶結(jié)，目光堅定：我喜歡jiejie。

    大人們都笑了，她姑姑親她一大口，母獅子的烈焰紅唇幾乎把她半邊小臉吞進(jìn)嘴里?？磥砟惚劝职謒ama還喜歡你jiejie呀？她調(diào)侃。

    許心卯兩只小爪子憑空抓了抓，朝許思蔓揮手：“jiejie.....”

    但當(dāng)時許思蔓正抱著弟弟摘一截伸進(jìn)陽臺的松枝，弟弟可愛親人，她玩得不亦樂乎，沒聽見meimei的呼喚。

    05

    許思蔓收回思緒，關(guān)掉熱水閘，她需要冷水降頭腦的溫，才能專注思考怎么給倆小孩的事故收尾。告訴mama，還是免于他擔(dān)心？許心木從小愛讀書，愛學(xué)習(xí)，成績好，沒惹過事，人緣也不錯，用他meimei的話來說，就是“書呆子只會和書呆子玩”，可至少書呆子的友誼很穩(wěn)固，因為他們知道除了這群書呆子不會有人再多看自己一眼了。

    但許心卯就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怎么會有這么不懂事的omega？！”阿姨在電話里哭訴。保姆性子直，有時候看不下去，忍不住多添兩句，就這兩句勸誡，許心卯能和她頂起嘴、吵起架來。阿姨不敢反駁，也反駁不過，便常常向長公主通風(fēng)報信，說今天又在小公主柜子里翻到香煙了，第二天又從床底下摸出黃色雜志了。而最嚴(yán)重的一回，是許思蔓親眼看見許心卯包里的避孕套，她火冒三丈，氣沖沖上樓，狠狠捶meimei房門，憤怒得想不起該先了解meimei的心理狀況，再接著循循善誘，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反正絕不該暴力對待正處于三觀形成期的少女。

    許心卯白日的光陰多半虛度在補(bǔ)充睡眠上，要是在周末清晨去臥室找她，就會看見有人頭發(fā)亂成一窩鳥巢，眼線暈得像鬼，渾身散發(fā)著煙味酒味，怨聲載道地來開門。

    她睡眼還沒迷糊完，就遭許思蔓一耳光——扇得七葷八素，人倒是實實在在清醒了。

    女孩呆滯地轉(zhuǎn)回腦袋，許思蔓擠進(jìn)房間，把門一甩，直接拖人上床——如果那件家具姑且還能稱做“床”——她掀起女孩短裙，手指猛地插進(jìn)她雙腿深處——

    “喜歡這感覺嗎？”

    “.....許思蔓——?。?！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

    湛藍(lán)雙眸這才亮起一點光芒，她不明白兩人的雙腿貼得多近，自己的金發(fā)落在meimei臉頰邊有多耀眼，許心卯眼睛里開始泛淚花了，假睫毛脫落去一旁，她方意識到meimei的身體沒有對任何人開放過。

    而從此不再是這樣了，她長姐的懲罰太用力。

    06

    所以這是她給予自己的反擊嗎？許思蔓想，如果是楊宛蘭在這兒，她一定會妥善處理，至少比自己做得好很多很多倍。

    她真是世界上最糟糕的jiejie，許思蔓自責(zé)，再度叩響meimei房門。

    許心卯不該化妝的，換言之，她用不著拿外物粉飾自己，鮮艷的口紅和千篇一律的眉形，反而將她拉下神位，淪為等閑之輩。許思蔓曾夸贊她的唇型好看，像mama一樣。

    那你要親親看嗎？meimei聽完后便問，她盯著她，眼睛都沒眨一下。

    許思蔓還真就試了試，與小時候和母親親昵那樣，她飛快碰了碰meimei嘴唇。很軟誒，她稱贊，木木，你要不要試？

    男孩急忙拿書擋臉，那樣厚的物理題本，他的瘦胳膊怎么舉得起來？“不、不了，卯卯不讓我親的......”

    “怎么會？我們卯卯最平易近人.....”

    現(xiàn)在回想，meimei當(dāng)時是不是有點不高興？做jiejie的怎么輕率得不像話，竟然邀請別人親自己meimei？許思蔓又自責(zé)了一道，再敲敲門。

    女孩的素凈小臉出現(xiàn)在門縫里，看見是她，眼睛亮了亮，卻立即被熄滅下去：“....許思蔓，我現(xiàn)在不方便....”

    她長大后從不叫她jiejie的，也或許尊稱的消失是從那一回遭受了傷害后起始。許思蔓想都沒想撞開她房門，屋子里沒男人，沒alpha，連亂糟糟、尸橫遍野的臟內(nèi)衣都沒有，那有什么不方便的？

    “今天學(xué)校的事，我覺得你該解釋一下?！彼叩酱斑呅∩嘲l(fā)坐下，兒時她會帶meimei來這里開茶會的，與會嘉賓也不過三名：她、許心卯、大狼阿至。阿至只吃東西、喝水，被倆小主人喂得放一整宿臭屁，著mama關(guān)在屋子外面不許進(jìn)來。她會給許心卯披蕾絲紗布、系領(lǐng)巾，兩三歲的小孩正是最粘大孩子的年紀(jì)，meimei整天跟在她屁股后面，jiejie、jiejie地甜甜呼喚，那么可愛聽話的meimei怎么說長大就長大，變成她快要不認(rèn)識的陌生人了？

    “沒聽到我說話嗎？”許思蔓回頭，望見meimei還站在門口，她有些煩躁，許心卯為何這樣瘦？不知道發(fā)育期不該節(jié)食？她腳步壓著內(nèi)心郁燥走過去，拽纖細(xì)手臂，不想人當(dāng)即倒了，像細(xì)絲纏緊的宣紙，一扯線頭就片片飄散。

    她不知所措，許心卯全身燙得像被火燒過，被滾油澆過，雪白肌膚活似潑了桶紅油漆上去，與自己肌膚相親的觸感似曾相識。

    “卯卯？你發(fā)燒了？”她jiejie心急如焚。

    “不是.....不知道，許思蔓，我快死了......你救救我......”

    許心卯的嘴唇，軟，真的很軟，連舌頭也軟，牙齒是否同樣軟？許思蔓正欲一探究竟，猝然想到楊宛蘭柔柔的笑，瞬間就醒來了。

    她推開meimei，卻推不開馥郁芳香，許心卯驕橫跋扈，同歲的許心木九月份就要上大學(xué)，她卻還在留級，身邊朋友無一不是問題少年，在校內(nèi)校外為非作歹，當(dāng)小太妹。然而她的信息素卻很清雅，許思蔓見識過無數(shù)香水，但沒有一款足以媲美她脖頸間芬芳。只要你聞到過這芬芳，你就會相信吹過春花的風(fēng)是有香氣的，拂綠柳葉的雨是有香氣的，甚至覺得朝霞和夜星都是活的、有生命、會在大地上留下氣息，滋養(yǎng)萬物。

    但她許思蔓怎么能夠？她做錯那么多事，傷害meimei那么多回，她要是再犯蠢，就不配再聽許心卯叫一聲jiejie。

    卯卯即早熟又幼稚，年齡剛好達(dá)標(biāo)，心理依舊固執(zhí)如兒童。許思蔓下定決心，她一定做個好jiejie，正確的jiejie。

    07

    許思蔓救過一只小鳥。她九歲時，碰到一只受傷的云雀掉進(jìn)草叢，她抬頭，發(fā)現(xiàn)有條橘黃相間的貓尾消失枝椏間。

    在女兒九歲那年，柳昭從她手里救下過一只橘黃色的野貓，他當(dāng)時不清楚女兒是怎么捉到這只貓的，更無法預(yù)測她要對野貓做什么，但女兒的眼神正在醞釀一場災(zāi)難，或如柳昭所想，降臨在這只生靈身上的必然是懲罰。

    事后，女兒捧著已僵硬的云雀，有些膽怯、卻又非常想得到一個確鑿回答，她問他：“mama，我是不是做的不對？可是貓咪殺了小鳥啊，為什么貓咪就可以逃走，而小鳥一定要死呢？”

    “.....蔓蔓，小動物的生命和你參加賽跑一樣，跑得快的能活下來，繼續(xù)上班；但跑得慢的今天可能活著，明天興許就退休去天堂了，這是大自然自有的規(guī)律，每個物種都有自己的跑道，人不該跑到動物的跑道上去打擾、干涉它們，不然大自然就會變得空蕩蕩，什么聲音也沒有......你明白嗎？”

    小女孩舉著腦袋，沉思了半晌，點點頭，又搖搖頭，他注視她干凈純粹的藍(lán)眼睛，頓時恍然，女兒盯著野貓時，正像從前德爾曼盯著自己那樣——區(qū)別在于，德爾曼的出發(fā)點絕不是女兒所堅持的正義。

    晚上他問許致：你覺不覺得蔓蔓有點兒像我哥？

    許致支起身，滿腹狐疑：你現(xiàn)在才覺得??？還只覺得“有點兒”像？

    不是不是，我沒說外貌，我說內(nèi)心。他解釋道。

    “不可能，”許致否決得徹底，“老婆，蔓蔓像你，像我，她是我們養(yǎng)大的，她和你一樣善良，就因為沒救活小鳥，蔓蔓整天都好傷心.....這還不是善良嗎？”

    柳昭沉默，他明白邪惡的品質(zhì)不會遺傳，但癡迷暴力、崇尚殘忍，絕然是藏于阿克麥斯一系血脈深處，無法被時間和其他所有東西磨滅的殘酷基因。

    08

    母親永遠(yuǎn)是讓孩子回歸平靜的存在，許心卯醒來，望見床邊的柳昭便哭了，她委屈，自卑，拿齷齪隱晦的情感毫無辦法，她堅信母親是理解她的，也是參透了她心思的，若沒有柳昭，她想不出還能與誰分享這份心意。

    盡管他們從未談?wù)撨^這份心意。

    柳昭握著她的手，心中悲嘆不已，許致在一旁慢撫妻子手臂，望著小女兒憔悴臉龐，安慰道：“卯卯的衍殖期是有點早，但我們已經(jīng)找到解決辦法了，卯卯，你別擔(dān)心?！?/br>
    “是手術(shù)，”柳昭接話，“可以將omega的衍殖期推遲一年左右，你那時候也才十九歲，而且....”他說到這里，稍作停頓，和女兒的目光錯開了一會兒，“你也有時間挑選合適的結(jié)婚對象，怎么樣？”

    “不疼的！創(chuàng)傷很小，傷口也消得快！就跟做闌尾手術(shù)一樣，學(xué)校準(zhǔn)假，爸爸mama會一直陪著你，不怕啊，卯卯.....”柳昭惡狠狠瞪他一眼，許致委屈而不解，但會抱著老婆乖乖閉嘴。

    許心卯小心抽回手，離開母親溫暖掌心，“....我想問問jiejie?！彼膊辉倏磎ama。

    09

    許心卯沒想到楊宛蘭會來，她沒想到病床有一天也會變成審訊室的堅硬板凳。

    “蔓蔓說你很需要我，”女人不好意思地微笑，她顯然也是負(fù)命前來，“卯卯，你有沒有什么想告訴我的？”

    她躺著，張了張嘴，她要告訴她什么？讓她滾，叫她別再靠近jiejie嗎？“...我想和jiejie單獨說幾句?！?/br>
    她說這句話時，幾乎是哀求那樣望著站在床尾的許思蔓。

    楊宛蘭欣然應(yīng)允，病房只剩下姐妹二人。

    許思蔓略顯難堪地清清嗓子，她抽煙的，當(dāng)她坐到床邊，許心卯嗅到她身上的煙草味。她今天一定抽了很多煙，味道才這樣濃。

    “jiejie.....我可不可以不結(jié)婚？”

    “....一個人把小孩養(yǎng)大是很難的，卯卯?！?/br>
    “那我....我可不可以......”她對上長姐的深藍(lán)目光，不敢把話說完，便干脆鼓起勇氣換了表達(dá)：“許思蔓，我不想給別人生小孩。”

    她好像在呼喚海，海靜默著，波濤翻滾，沒有回應(yīng)。

    “我上次.....我是故意的，許思蔓，我故意讓你看見安全套，我只是想讓你多看看我，我不知道你會那么生氣......”她試著勾住jiejie的手指，“對不起.....我沒做過那種事，許思蔓，你原諒我，好不好？”

    對方不假思索就回答了：“你并沒有做錯什么，卯卯?！?/br>
    女孩眼中綠波蕩漾，陽光照進(jìn)去，碧眸閃爍著寶石才有的光芒。

    “如果我想你來當(dāng)首席伴娘，你愿意嗎？”許思蔓牽緊meimei芊指，“我知道有點突然，但宛蘭已經(jīng)同意了，卯卯，你說我直接告訴爸媽還是再等等？”

    10

    熄燈后沒人睡得著，有人進(jìn)屋，許心卯求來人別開燈，來人聽從了，黑夜因此保護(hù)破碎靈魂。母親的手掌微涼，落在她額頭上，臉上，這些地方也是涼的，“卯卯，mama在，你會沒事的，卯卯....”

    “媽.....對不起.....mama....對不起.....”

    柳昭心酸，小女兒和自己最相似，外貌像，內(nèi)里也像，他貼著女兒臉龐，發(fā)現(xiàn)兩人連哭聲也重合，“我該好好陪你長大的....卯卯，你還有mama，還有爸爸、木木，還有很多很多人愛你，喜歡你，你不要再為jiejie難過了，好嗎？”

    “....我做不到.....做不到.....”

    如果從小到大只有一個向往，怎么可能一夜就放棄？

    11

    手術(shù)前一天，病房里暫時只有許心木陪她，這對孿生兄妹一直以來相對無言，眼下亦如是。許心卯看了看天花板，燈罩素白干凈，再看窗外樓下，樹枝油綠，水泥路偶爾有行人經(jīng)過，遠(yuǎn)處泊油路車來水往，高樓玻璃反射的日光格外晃眼，大家看起來都忙忙碌碌，生活幸福。

    屋子里太靜，哥哥的翻書聲無聊至極，許心卯不喜歡看電視，顯它太吵，故而每天早上爸爸要來病房給她念新聞的，今天爸爸有事，mama也有事，許思蔓沒來，她猜她正著手籌備婚禮。

    “要我給你讀簡訊嗎？”許心木沒什么感情地問。

    許心卯不想應(yīng)付他冷冰冰的問候，依舊盯著窗外，須臾，她沒回頭地問：“你也喜歡jiejie吧？”

    男孩矢口否認(rèn)，許心卯朝他印著動畫小人的襯衫瞅了一眼，“我聽說是個omega都想和許思蔓上床，你臉紅什么？”

    “....不一樣....”

    她不滿蚊子叫似的反駁，大聲讓他有屁快放。

    “我的喜歡和你的喜歡不一樣，”男孩漲紅臉，“jiejie幸福，我為她開心，你不是，你非要她和你一樣你才滿足?！?/br>
    “....我哪樣？”

    許心木啞口，不由自主摸了摸額頭，還好，上面的疤已經(jīng)消退了。

    12

    爸爸夸她好看，爸爸總是喜歡贊美她的，小女兒穿嬰兒連體服好看，穿公主裙好看，穿厚重校服好看，穿上世紀(jì)學(xué)生裝拍畢業(yè)照好看，穿伴娘禮服也好看。

    爸爸說卯卯穿婚紗的時候一定更好看，“但最好看的還是你mama好看。”他補(bǔ)充。

    mama打他肩膀，“少說有的沒的。”

    接到新娘，大家紛紛與新人合影，許心卯先站在jiejie身邊，攝影安排omega站一起，調(diào)整完畢，攝影又說要不小殿下再換個位置吧？

    許心木便把她和楊宛蘭隔開了，婚紗裙擺擦著她小腿，癢癢的，紗線邊沿鑲的碎鉆也刮得她不好受。閃光燈一亮，攝影師說好了，我一會兒修好傳群里。大家都湊過去看原片，她提著裙尾徑自離場。

    你去哪兒？馬上開席了！許心木喚她，他才被一位偏愛漂亮omega的alpha來賓摟著合照，這會兒正匆忙調(diào)整領(lǐng)結(jié)，她頭也不回，擺手：關(guān)你屁事！

    13

    天臺曬死了，女孩躲在水箱背后，狂風(fēng)里艱難點煙，火機(jī)打不著，她急得眼淚直流，有人擋在身邊，火苗才倏地冒出來了。

    “你哭什么？又不是來參加我的葬禮?！?/br>
    “風(fēng).....風(fēng)吹沙子進(jìn)來了...”

    “那天不該把楊宛蘭帶來的，抱歉?！?/br>
    女孩驚異，抬頭看她。

    “我當(dāng)時不明白，以為你是喜歡耍我而已，”大人無奈地笑了笑?！霸瓉砦抑徊聦α艘话??！?/br>
    女孩仍蹲著，高跟鞋扔在一旁，許思蔓彎腰提起來，再落座她身旁，干凈昂貴的西褲就這么大刺刺給地板擦灰，把meimei腳跟磨傷的高跟鞋被她抱在懷里。

    “還要繼續(xù)嗎？”她問。

    她的臉逆著光，即使現(xiàn)在與meimei平視，女孩也因為直面陽光太長時間而視線模糊，這些金發(fā)到底是不是有意拂在自己臉上，深藍(lán)目光投落自己身上，究竟是愛還是厭惡？

    可又是哪一種愛呢？

    “繼續(xù)什么.....？”

    大人湊近，但沒動，鼻尖蹭著她的鼻尖，女孩驚喜地猶豫了一會兒，試著貼上嘴唇。

    她嘗到了大人的舌尖，馬上，半條舌頭都抵進(jìn)來了。

    “唔....唔...jiejie.....”

    許思蔓的臉離開她半秒，舉起食指輕按她嘴唇。女孩會意，盈著滿眶熱淚，點點頭，聽話地閉上眼，水珠一瞬間滑落下去，剛好砸到她jiejie放在大腿旁的手背。

    大人抬手，撫上女孩耳際，在軟糯的小耳垂處留戀片刻。接著，伸入她后腦的長發(fā)里，猛地往上提，jiejie的炙熱唇舌當(dāng)即撞進(jìn)她含苞待放的小唇中。

    “jiejie.....jiejie.....”

    “別叫?！痹S思蔓偏頭，舌頭插得更深，她哪里像吻，分明在吃一朵花。舌下小口不知所措開啟了一會兒，漸漸會受攏，會緊緊吮著吸著橫進(jìn)口中的rou蟒，這是許心卯這輩子的的第二個吻嗎？她不知道，也不想去思考，又托meimei下巴，但她的不斷深入只會使meimei誤解她想尋找更私密的開口。許心卯的兩條腿什么時候纏到自己腰上的？她挪開，而在她的愛憐下逐漸盛開的女孩不再膽怯了，她只得把人壓倒，雙手各捉一條細(xì)腿，按去兩旁，壓牢了，不許她動。

    “許思蔓......許.....啊.....”

    “夠不夠？”藍(lán)目微凝，空氣熱切，唇齒間要磨出火花暴雨來了，她眼中卻泛冷光。

    該死的，她怎么會扭腰？許思蔓腦門兩根青筋快跳出宇宙了。

    “不夠.....jiejie.....”女孩扒掉外套，解開大人的襯衣紐扣，正是今早她為婚禮和即將迎娶心上人而激動時扣上的那幾顆，芊白玉手在文胸前停留了片刻，才繞去她身后，女性alpha豐滿挺拔的雙乳一下墜到她胸口了，而許思蔓皮膚白皙，女孩頓時覺得眼前白花花一片，即軟又彈，她當(dāng)即沉迷了，興奮地將jiejie纏得更緊，如條亟待交尾的小水蛇。

    可她興許只在成人雜志上看過床事的一二描述，愛撫伴侶時毫無技巧可言，許思蔓把她拎起來，壓在胸前親吻，兩只小手還在抓jiejierufang，被jiejie打掉，任jiejie一扯，抹胸裙倏地脫落，女孩可謂飽滿、美如蜜桃似的一對兒嬌乳跌出來，顫顫抖動。

    “jiejie.....不要.....”

    “不要？”

    她jiejie抓住一邊淡粉乳尖，只抓著，她頂多喘息急了些，等到許思蔓捏住，一搓揉，小人立刻放聲驚叫。

    “讓你別叫了?！痹S思蔓一攬額發(fā)，她已出汗了，憋的，埋下去堵住她紅唇。兩幅乳首因此緊貼一處，大rou團(tuán)壓著小rou團(tuán)，這樣的體感于許心卯而言絕對是初次嘗試，情不自禁晃動上身，期望jiejie能拿身體揉一揉、搓一搓自己，拿這輕盈又沉重的胸口擠滿自己，或用別的東西。

    “jiejie.........我是不是太小了？”

    “沒有，”大人支起身，頗為認(rèn)真地捏了捏蜜乳的分量，估計meimei自己單手剛好能握滿一邊，“很可愛。”

    “可是....你好大.....”女孩神情癡迷地盯著她胸前，忍不住如幼兒吃奶一樣咬住女人乳首。

    許思蔓提高她裙擺，修長手指從大腿一路往內(nèi)摸去，聽見身下人嬌喘一聲，才開口：“我還有更大的?！?/br>
    許心卯呆呆仰望她，眼里發(fā)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