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半敞的窗戶，將室內(nèi)染得一片朦朧。微風輕拂，悄悄將紗帳掀起，裸露的蜜色肌膚時隱時現(xiàn)，仔細聽，淡淡的呼吸聲和著風聲飄散而出，襯得這個清晨更加靜謐。

    紗帳后，顏良左手摟著一絲不掛的沈燕北，右手在半掩的被子下暗暗動作，沈燕北疲憊不堪，卻還是催促他起床去上朝，顏良置若罔聞，手掌在光滑的肌膚上游走，留下一道道深紅色的指痕。

    突然，顏良的手掌落在沈燕北的小腹處，眼底閃過幾分疑惑。

    “長寧，你近些日子胖了好多，腰都粗了一圈兒?！?/br>
    一句話讓半睡半醒的沈燕北猛地睜開眼睛，目光不善的瞥了顏良一眼。

    顏良立刻咧開嘴角露出燦爛的笑容，“是朕眼神不好，長寧一點兒都不胖?！?/br>
    沈燕北默不作聲的把人從自己身上推開，起床穿衣一氣呵成。

    “欸，你怎么起了？再來陪朕躺會兒?！?/br>
    沈燕北自顧自的穿戴好，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陛下若是累便歇著，我出去走走。”

    “等等長寧！”

    顏良匆忙坐起來，下床下到一半突然想到自己腿還斷著，只能眼睜睜看著沈燕北的背影在門口消失。

    ……

    沈燕北走到院子里隨手折了一根樹枝，轉身，出槍，動作凌厲……

    樹下，落花飛旋，沈燕北一身白衣，手中的樹枝如青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游龍穿梭，行走四身，衣袂翩飛間顏良仿佛看見了曾經(jīng)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

    “長寧……！”

    不經(jīng)意的輕喊出聲，沈燕北自是聽不見，顏良卻不知何時紅了眼角。

    不遠處，沈燕北干凈利落的收起招式，布滿細密汗珠的額頭皺成了“川”字。

    不過是簡單舞了幾招，他竟然出了一身的汗，這副身子竟虛弱到了如此地步。

    “長寧，朕命人為你打造一支槍如何？你喜歡什么樣的？”太監(jiān)推著顏良上前。

    沈燕北將樹枝扔到草地上，“不用了，深宮內(nèi)院，我要槍做什么？”

    顏良臉色冷了下來，“你這是在怨恨朕？”

    沈燕北閉口不語，顏良突然揚聲道：“你不愿意留在宮里陪朕，你還想著離開對不對？”

    對著空氣輕輕嘆了口氣，沈燕北接過太監(jiān)手中的輪椅說道：“我?guī)П菹滤奶幾咦?！?/br>
    “等等，沈長寧你先把話說清楚……”

    對皇宮沈燕北不陌生，但他卻不喜歡在這里閑逛，從前是因為流言蜚語，現(xiàn)在是因為他腳上的鐵鏈。

    情人，男寵，囚徒……無論哪一個身份都足以讓他成為眾人的焦點。

    顏良張牙舞爪的喊叫著讓他給出解釋，沈燕北卻突然有了閑情逸致到御花園賞花。

    “陛下可還記得，你我初見就是在這里。”

    停到湖邊，沈燕北折了一只桃花遞給顏良，上一刻還罵罵咧咧的皇帝陛下乖乖接了過來，寶貝似的舉在胸前。

    沈燕北雖然是個粗人，但從小就喜歡養(yǎng)花弄草，那年聽說御花園新栽了一片梅林，他便央著老侯爺尋個由頭帶他入宮看梅花，結果天氣太冷梅樹沒開花，梅花沒看到卻遇到了擾他半生的孽緣。

    “朕記得那個冬天很冷，別的皇子都有厚厚的新棉衣穿，只有朕還穿著兩年前的舊衣服，露胳膊露腿，冷風拼了命的往里鉆，把朕凍得頭昏腦漲，不小心撞到了二皇兄，結果被二皇兄推進了湖里，砸出好大一個冰窟窿……”

    鼻子眼睛耳朵嘴，哪里都是冰冷的湖水，顏良眼神暗了暗，啞聲道：“朕當時以為自己快死了?！?/br>
    沈燕北的臉上突然露出一個微笑，像是沉浸在美好的回憶中，但這抹笑轉瞬即逝，顏良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我曾后悔救了陛下！”

    一句話讓顏良大怒，沈燕北曾經(jīng)是他暗無天日的生命里的光，可現(xiàn)在這束光卻不愿再照著他了。

    “以前以為你只是做事情不擇手段，后來才知道，你這個人自私又卑劣，說的話讓人猜不透幾分真幾分假，簡直虛偽至極……”

    “你誤解朕了，朕……你要干什么？”

    望著越來越近的湖水，顏良猛地瞪大眼睛驚愕的轉頭看向沈燕北。

    “我說過，我后悔了！”

    沈燕北推著輪椅一步步朝湖邊走去，“你我之間今天便做個了結罷！”

    “長寧！沈長寧你聽朕說……”

    沈燕北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腳下的速度越來越快，顏良面無血色，眼看整個人就要被推到湖里，他雙腳踩地猛然站起來跳到一邊。

    沈燕北停住動作，手上用力把輪椅推到湖里，噗通一聲濺起巨大水花，他面無表情的看了沈燕北完好的腿一眼，轉身便走。

    慌亂間顏良追了上去，“長寧你聽朕解釋，太醫(yī)說朕的腿恢復的好，已經(jīng)可以走路了?！?/br>
    “我不是傻子！”

    “朕是，朕是傻子！朕不該騙你，但……長寧？”

    走著走著沈燕北突然暈倒，顏良急忙把人抱起來趕回寢宮，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太醫(yī)院當值的太醫(yī)便匆匆趕來。

    ……

    顏良在外間背著手走來走去，元寶出聲安慰道：“陛下莫急，侯爺他身子健碩，想必是急火攻心才暈過去的，不打緊?！?/br>
    顏良嘴角抿成一條直線，眉頭緊緊皺著，整個人猶如一張拉滿的弓。

    片刻后，年輕太醫(yī)面色怪異的走出來，顏良急忙迎上去問：“人怎么樣？”

    “回陛……陛下，微臣醫(yī)術淺薄，還請陛下恕罪！”

    “莫要廢話，快告訴朕里面的人到底怎么樣了？有沒有大礙？”

    “大礙倒是沒有，只不過……”

    顏良面露不豫，年輕太醫(yī)急忙道：“只不過貴人的身子特殊，還請陛下退避左右?！?/br>
    顏良瞥了元寶一眼，元寶會意將屋子里的人全部趕走。

    “現(xiàn)在能說了嗎？”

    年輕太醫(yī)撩起衣擺跪在地上，“臣在貴人身上把出了喜脈！”

    顏良愣了片刻，周身的氣壓瞬間降到了谷底。他和沈燕北才行過房，就算有孩子也不可能這么快把出脈來，唯一的解釋是，沈燕北肚子里的孩子是別人的。

    呼延灼——顏良用咬碎牙的力氣默念呼延灼的名字，眼底充血變成一片猩紅……朕定要將你挫骨揚灰！

    年輕太醫(yī)剛入太醫(yī)院不久，不知道沈燕北的身份，更沒見過雙性身子的人，此時對自己在男人身上把出喜脈很是震驚，甚至開始質(zhì)疑自己的醫(yī)術。

    “陛下，要不再請其他太醫(yī)來重新診斷？”

    顏良猛地抬起頭，一雙狠戾的眼睛直直的看向年輕太醫(yī)。

    “把孩子打掉，現(xiàn)在就去煎藥！”

    年輕太醫(yī)眼底滿是震驚，陛下竟然不覺得男人孕子奇怪還讓他煎墜胎藥……撥開重重疑惑他覺得自己可能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得了的宮中秘聞。

    “陛……陛下，這胎兒怕是打不得！”

    “為何？”

    “貴人身子特殊，孕子不易，強行墜胎對母體的損害極大?！?/br>
    “損害極大是有多大？會死嗎？”

    年輕太醫(yī)心頭一涼，回道：“不會，只是后半生怕是離不開藥了?！?/br>
    顏良閉上眼睛，沉默片刻后緩緩睜開眼睛沉聲說道：“準備藥去吧！”

    “陛下……”元寶驚呼出聲，臉上滿是擔憂的神情。

    顏良淡漠的看了他一眼，“你覺得朕能容忍他產(chǎn)下其他男人的骨rou？”

    元寶默默低下頭，年輕太醫(yī)臉色變得精彩起來，啊啊啊啊啊，他聽到了什么，皇帝陛下不僅在寢宮養(yǎng)了個會生孩子的男人，還被別的男人戴了綠帽子，刺激！

    ……

    元寶拉著呆若木雞的年輕太醫(yī)退出寢宮，關上門囑咐道：“動作慢些，里面是陛下心尖上的人，保不齊一會兒陛下就后悔了?！?/br>
    年輕太醫(yī)點點頭，邁著僵硬的腿離開，元寶想了想不放心的追上去。

    “剛才在寢宮里看見的聽見的都忘了吧！免得招致殺身之禍。”

    年輕太醫(yī)打了個哆嗦，轉身跪在元寶腳邊，“公公救我！”

    “放心，只要你不亂說陛下不會要你的命，畢竟里面那位以后還得靠你調(diào)理身子?！?/br>
    元寶深深嘆了口氣，別說那二位，這些年他這個局外人都累了。

    ……

    烈日當頭，空中的熱氣膠著在一起，悶得人喘不過氣來，可顏良卻感受不到，他讓人把下獄的貪官污吏帶到午門外，親自用刑。

    短短一個時辰，顏良活活打死了十五個人，并親眼看著酷吏把十五張人皮扒下來掛在宮門口。

    青灰色的地磚被染成暗紅色，血順著地磚的縫隙流淌在午門內(nèi)外，空氣中到處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顏良站在十五具血rou模糊的尸體前，鮮血從垂在衣側的指尖滴落在地磚上。突然，他仰頭大笑，癲狂的笑聲襯得周圍仿若人間煉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