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行
1 綿綿細雨落入百花谷,淋濕了林疏行最喜歡的這件青紗外衣,他抬頭深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彌漫著百花谷毒花特有的香氣。 林疏行覺得,大家一定是誤會了。 他低頭,松開腳下的絕情宗宗主,接著對面前圍剿著他的各派前輩一躬身,面露委屈,緩緩道:“誤會,都是誤會,我根本沒有殺死任何一個人,各位皆是半步登仙,何苦為難我一小小弟子…” “住口!”面前一位長胡雪白的老者直接打斷,神情咬牙切齒:“你屠我萬闕三千八十人,今日我要你血債血償??!”說罷,老者便架起長琴,以破魔音律襲向林疏行,勢要將他神魂震碎。林疏行聽到這音律,眉頭稍一皺,一根銀白細絲便彈射出去,直穿白胡長老眉心,那音律換了個調(diào),氣勢卻分毫不減,剎那間竟是直攻其他各派,生生敵我不分。 其他人只得拉開防御,又后退數(shù)十米。 林疏行揪起白胡長老的胡須,對方卻好像不聞不問,依然哼哧哼哧彈著長琴,林疏行就著胡須扯起白胡長老的腦袋,好像在證明自己一般,把人扯得身體都一個前傾,對著各派高聲道,“你們瞧!活著呢,你們太誤會我了,我可不殺人!” 一眾大能聽了這話皆是目眥欲裂,在腳下趴著的絕情宗宗主逃不開,已經(jīng)被含有化神初期靈力的音律震得口吐鮮血,她曾經(jīng)美艷絕倫的臉已經(jīng)變得蒼白可怖,顫顫道:“林疏行,你用活人做傀儡,罪大惡極,你會墮入無間地獄?!?/br> 林疏行挑眉,蹲下身,柔柔地撫著她的臉:“仙子,你幾歲了,還信這個?!彼ζ饋恚胺判?,你們所有人都會活著,都會活在這個人間陪著我。” 絕情宗宗主閉上雙眼,心中駭極竟是生生扯出了個笑,她諷刺道:“也不是一個都沒殺過吧,忘了你們玄天宗聞人師兄是怎么——” 話音未落,她就驚恐地瞪大了雙眼,一條細絲直竄她眉心。 林疏行直起身,此刻面上無悲無喜,一雙桃花眼看向她卻像是淬了冰,他十指成爪,又一收緊,隱隱能看到無數(shù)條絲線緊纏他指尖,每條絲線都蘊含著被掌控修士自身的浩然靈力,其中一條赫然閃著紅光,在場所有人心中大駭,他們當然知道那一條紅線代表了什么—— 化神期巔峰,聞人祁! 林疏行牽起開始緩緩站立的絕情宗宗主,只見他催動全身靈力,霎時所有絲線一齊發(fā)出刺眼的銀光,毒霧中龐大的靈力涌動,無數(shù)修士傀儡受他召喚,宛若成千上萬從地獄復(fù)活的惡鬼。 其中最顯眼的莫過于那道紅絲牽引著的修士,他一襲玄衣,衣袍滾動,劍眉入鬢,潑墨一樣的長發(fā)高束,本應(yīng)是意氣風發(fā),卻緊闔著雙眼,唇色泛青,竟已是死灰之相。 可即使是尸身傀儡,他周身靈力依舊浩瀚如海,化神巔峰的可怖威壓讓對面所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這魔族禁術(shù)竟恐怖至此…”百花谷谷主被壓制得冷汗直流,他們本想將這林疏行引入百花谷底,區(qū)區(qū)元嬰必然受不了谷底毒霧侵蝕,到時等他靈力散盡再一舉擒下,哪知這傀儡懸線竟能牽制住所有修士自身靈力,萬千活人傀儡不滅,靈力不絕! 不過他們最為震驚的還是眼前的這具尸身傀儡,如他們所想,這條紅線牽引的正是下界如今最有可能進入渡劫期的天縱奇才,玄天宗大弟子聞人祁。 本想林疏行只做活人傀儡,聞人祁已死,即使強行制為己用,一具尸身也派不上什么用場。哪知這魔族禁術(shù)如此恐怖,神魂不可留,卻硬是把聞人祁一身修為死死鎖入懸絲,玄天宗首徒如今已然成為供那魔頭肆意cao控的化神境rou身靈器! 林疏行見這群平時仙姿出塵的正道修士一個個被嚇得面如土色,忍不住彎腰大笑起來,“殺活人傀儡等同于你們親手斬殺自己的好徒兒好弟子,那么多修真界的青年才俊,你們舍得嗎?”他勾了勾纏繞在自己指尖的紅絲,“尸身傀儡倒是有,看你們在他面前站著都難,你們拿什么跟我玩?” “林疏行…咳…聞人師兄當初如何待你無需我多言,如今看來…咳咳…你根本不配…” 林疏行看向那個被境界壓制得口吐鮮血的綠衫弟子,他有些驚訝,“我還以為天玄已經(jīng)沒人了呢,原來還漏了你這只小蝦米?!?/br> 此時這個金丹期小弟子咳出的血沫中已經(jīng)皆是內(nèi)臟碎片,可他依舊挺直了身板,劍指林疏行。 林疏行對這小弟子來了點興趣,問道:“金丹中期,在化神境的威壓下你撐不過半炷香,現(xiàn)在唯一的活命方法就是做我的活人傀儡,封住你的五感以及現(xiàn)在的身體狀態(tài),掌門和師兄弟們可都在我這兒呢,你不過來嗎?” 語罷,只見這玄天宗小弟子面露怒色,一張俊臉被氣得通紅,眼中蓄滿淚水,胸膛起伏了幾下,又是一大口鮮血涌出,憤恨到:“魔頭,你已不是我玄天宗少主了,為了宗門,我會和你戰(zhàn)到最后一刻!” 林疏行瞪大了眼睛,眨了眨,隨即拍了拍身旁冷冰冰的尸身傀儡,好似日常聊天一般在聞人祁耳邊輕笑著說:“這師弟可比你那時堅定,要是你如他那樣想,想必這人間也變不成如今的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