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帝后二人走出船艙,湖面上吹來沁人心脾的風,情事畢的二人都覺得被風吹得極是舒爽。但便縱是再好的風與景,二人都是想盡快沐浴一番的。 但站在船頭的林氏似乎不覺,尤自一人撐著船,看著那荷花兀自地綻放,等來了賞蓮人,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過是個借口罷了,并不是能真正地被欣賞。 她之前思量著,自己不如在帝后二人情事之時弄翻小船,淹死這二人??上胫退懒擞痔阋诉@二人,她甚至想把帝后二人虐打至死,可她一個小女子卻是萬萬做不到對抗一男一女的,即便是如此xiele憤,找東西趁其不備殺了二人,自己在第二日送補給時也必然逃不過一死,也會連累養(yǎng)育自己的林氏滿門…… 光熙帝走過來,向林氏要了她手上的船槳,兩人合力,很快劃回了湖心島,各自更衣沐浴。 晚餐由湖外派人送上,雖不及平日里在宮內(nèi)時精致,卻也十分清涼爽口。飯后一應物品被收走,湖心島上的三人再不用在外人面前演戲。 林婕妤有些不確定帝后二人晚上還帶不帶自己這個電燈泡,直接請示皇后:“娘娘,晚上游湖,可還是要臣妾撐船?” 船在湖中,若是行房事,只消把船用繩索固定在岸邊便好,沒人撐船也是可行。 “陛下晚上想必是要臨幸meimei吧?”商期容一語雙關(guān),在兩人耳中,各自聽懂了不同的意思。 于林氏,是兌現(xiàn)承諾,允許她承受天恩,如此懷上龍種。 于朱胥,便是兌現(xiàn)晚上讓他釋放出來的承諾,只是,是釋放在林氏的身體里。沒有人反對,三人便又行到了湖邊。 只是天不遂人愿,到了湖邊時,卻下起了大雨,三人無奈折返,畢竟船艙并不是十足的堅實,若是雨勢太大,便不好了。 泰康宮,董昭容帶著剛出生不久的安河公主來拜見。 董昭容孕后休養(yǎng)得面色紅潤,身材也遠遠比之前豐腴動人。 她是太后的侄女,多少也有些太后當年的風采,只是二人心里都是知道,光熙帝對董昭容并不上心,還是在太后的一再提醒下,才應下要在公主滿月宴之前歸來。 “皇帝這次,帶了林婕妤同行,你不是說,她已然失寵了么?”太后喝了口茶,想提點提點這個遠不如她圓滑精明的侄女,可能是被她保護的太好了,此時又有公主傍身,此時卻是個不識愁滋味的。 或許不生在董家,有個公主傍身,也足夠了??稍捳f回來了,若是沒有太后與董氏的關(guān)系,這陛下的第一個孩子遠遠輪不到她去懷,因為在光熙帝眼里,最有資格的,是商期容,其他人,都要往后排。 “芳樺不知……”董氏如實相告,她也不知怎么,這個在她看來空有一身肥rou的林氏最是會魅惑陛下,之前她看不過去和太后訴苦,后來林氏被責罰過也安生了一陣兒。后來更是很久都沒侍寢了,卻突然成了除了皇后之外,光熙帝選擇出游的唯一嬪妃。 即便是林氏之前再低調(diào),如今被帶著出行,卻是瞞不住了,也是惹了人眼紅的。 太后嘆了口氣,想她當年雖然不是最受寵愛,后宮的風吹草動是盡收眼底的??墒莄ao心cao的多卻是老得快,所以決定少cao心,后宮的事也很少插手。 可是自家侄女的肚子不爭氣,還一問三不知,還得她去費心。 “罷了,之后孤問問陛下吧,這次叫你來,另有要事?!疤笊裆亓似饋?。 “姑母請說?!岸焰掳寻埠庸鹘唤o乳母抱著,吩咐人退下,疑惑是何事讓姑母叫自己來一趟。 “陛下,可能是要動手了……”太后悠悠道,見董昭媛依舊有些迷茫,耐心解釋說:“你父親差人送來的消息,說是陛下接著出游的時機,暗中做了些調(diào)配,也養(yǎng)了些新兵,不過,大抵不是沖著我們董家的……” 董昭媛不解:“不是沖著董家便好,姑母何故煩憂?” “你知道是沖著誰么?我的好侄女兒啊,你不妨來猜一猜?”太后感嘆時光流逝,自己終究是有那一天的,護不了這個傻侄女一輩子,更護不住董氏多少年了。 “……難不成,是沖著商相一家?”董昭媛推測,“我董氏雖在朝中盤根錯節(jié),卻不沾兵權(quán),不會太惹陛下忌諱?!?/br> “沒錯,兄長也是如此猜測。芳樺,你還是要想想辦法,生個皇子為好,你想想,若是商氏瓦解了,那么下一個是誰?“ 太后的話里難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意,還好她的侄女并不是那般不長心,只要多提點提點便是。 “芳樺以為,董家會暫時無虞,商氏若是有事,接掌兵權(quán)的,多半是新貴王將軍??杀鴻?quán)這東西,太平年間里便是燙手山芋,我們董氏不沾便好。“ “孩子,你以為,商相那老狐貍,不知道這個道理么?” “那交了兵權(quán)便是?!?/br> “交了的話,陛下便是更沒有顧忌了,商氏多年為官,讓言官挑幾處錯失,更是被動。不交的話,商氏還能制衡董氏,有商皇后在,陛下也不會太急躁去動手?!?/br> “是啊,陛下雖然并不常去交泰殿,芳樺卻覺得,陛下待皇后,是與眾不同的?!?/br> 董昭媛說著,太后也有了畫面感,便是光熙帝看著商期容的眼神,那眼神與先帝看貴妃的眼神漸漸重合起來,她曾經(jīng)多么渴望這樣的目光卻一輩子得不到……這些東西,自然不能對晚輩宣之于口,她也不準備讓董昭媛一口吃成個胖子,慈祥地說道:“后宮的事,你要好好地用眼睛去看,時時謹慎警醒,一步錯,便是步步錯。” “姑母,其實芳樺還有一事不明,一直想問姑母……”董昭媛問。 太后示意她說下去。 “姑母,芳樺想知道,皇后她為何遲遲不懷龍種呢?”她觀察著太后的神色,小心地問,“是陛下提防商氏,還是……“ 董昭媛想了想,還是說出自己那個大膽的,不符合常理的推斷,“皇后她自己不愿意呢?皇后若是有了嫡子,便很可能被立為太子,即便芳樺以后有機會生下皇子,又如何與嫡出的太子相比呢?” 太后一笑,緩緩說道:“孤雖貴為太后,卻也不是什么事都知道的,就比如,皇后為何不愿生子。如你所猜的那樣,孤這個兒子對皇后確實是認真的,若是皇后有了嫡子,沒有不立為太子的道理,皇后也并非生不出孩子來?!?/br> 太后的話印證了她的大膽猜測,董氏神色有些迷茫,只聽太后還在繼續(xù)說著:“芳樺,你若是想知道原因,孤還是那句話,你要好好用眼睛去看,去觀察思考,總會有答案的……” “是,姑母,芳樺知道了?!?/br> 太后嘆了口氣,剛剛自己侄女說道皇后的孩子都是嫡出,繼承大位是理所應當?shù)氖拢约阂彩堑张?,同是董氏的嫡女,董昭媛生了公主,卻連個妃的位份還沒有。她的兄弟姐妹之中,即便是庶出女子,也沒有給人做妾的。 思及此,便覺得董氏虧欠了這個女兒,她也愿意多費費心,就當是補償。剛要開口,便得到心腹嬤嬤的通報,“太后娘娘,德妃來給您問安呢?!?/br> 她與侄女的話,該說的也說盡了,便讓德妃進來請安了。 原來淑妃與德妃給她請安請得很勤,不像皇后這樣不把她放在眼里,德妃來自異國他鄉(xiāng),無依無靠的,淑妃出身低微,如今懷了龍種也有理由不來,更別提有了個能幫襯的弟弟。 德妃來了便也是走個過場兒,和太后請過安之后也和董昭媛聊起了小公主,還叫公主來逗弄了一會兒,看著并不像不喜歡孩子的樣子。 可是這個德妃,受寵多年,卻是從未懷過龍種,即便淑妃懷上了,她也沒消息。 太后想著董芳樺說過的話,心道:“難道,這個德妃也是個不愿意生育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