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雪停了，地上樹枝上，覆蓋著一層薄雪，整個世界銀裝素裹。沈風塵喘著氣晨跑完回家，meimei已經騎著自行車去上學，雪地上留下自行車車輪的痕跡。

    外公和外婆靠在客廳里看著今天的晨報，餐桌上放著自己做的rou包子和豆?jié){，還有一份打包好的rou包和豆?jié){。

    “外婆，這個打包好的給誰？”沈風塵喝著豆?jié){問道。

    “給你那個新同學，感覺挺可憐的，現在小孩都是家里的寶貝，我怕他餓著，你幫我?guī)Ыo他，他要是不吃就你吃，別浪費?！蓖馄盘ь^看了眼沈風塵，又縮回外公懷里，老二口湊在一起繼續(xù)看著報紙。

    “桌子上是你這星期的零花錢，你爸媽讓我給你們的，晚上回家注意安全。”外公摸著外婆的頭發(fā)，抬頭看沈風塵。

    “嗯，謝謝，我吃完了，那我先去上學了。”沈風塵把錢放進零錢包里，轉頭一想，只拿了張二十，其他零花錢放到了書房的抽屜里。

    昨天的那件羽絨服被外婆收起來了，一會兒有干洗店的人上門來取，味道著實有些大。隨意穿了一件短款黑色羽絨服，帶上圍巾和帽子準備出門，　剛踏出門的時候，猶豫著又把腳收了回來，開著門，皺著眉，背著書包折回房間，不一會拎了一個袋子小跑著出門。

    冬天的早晨，呼出的氣都是白茫茫的，三五成群的學生躲在公交車站牌后面避風，手上拿著熱乎的早飯，像一群小雞仔一樣聚在一起，邊吃邊和同學聊著天，也有一個人的，戴著耳機，低頭看著手機，時不時抬頭看看校車有沒有來。

    沈風塵站在站臺內，看著手上帶的衣服皺眉，自己肯定是出于同學的關心，他身上衣服味道這么大，肯定會耽誤同學和老師，身為同桌肯定要互幫互助，外婆也說了要多照顧人家一些，肯定是這樣的。

    就是他穿自己的衣服會不會不合身，已經是最小的一件了。

    校車載著學生緩緩停在學校門口，車剛停穩(wěn)，學生像沙丁魚一樣蜂擁而下，百米沖刺般奔向學校門口的早餐店和小賣部，白茫茫的熱氣籠罩著攤販，學生一窩蜂得嬉鬧著，嘰嘰喳喳的圍繞著攤販，訴說著自己得要求。

    等車里人走完了，沈風塵戴好帽子和圍巾，站起身，離開。

    遠遠看到校門口又是那輛邁巴赫，車里下來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打開后排座位，慢悠悠得下來一個臟兮兮的小流浪漢。

    依舊穿著昨日那件不合身的羽絨服，沒有書包，手上拿著，下車后打了個哆嗦，帶上帽子，晃悠悠的往校園里走。經過的學生下意識的避開遠離他，帽子遮擋住他的眼睛，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會不會難過。

    邁巴赫開過留下一陣風，樹枝輕輕搖曳。

    沈風塵快步上前，拉了下胡玖寬大的衣袖。

    大概是在想事情，胡玖也沒有想過會有人和他打招呼，沒站穩(wěn)直接撲進了沈風塵懷里，帽子順勢滑落，胡玖無措得抬頭看著沈風塵，眼眶紅紅的，像是兔子。

    “怎，怎么了?！鄙蝻L塵被他紅眼眶嚇到，不知所措得抱著胡玖。

    “啊，我，沒，沒事?！焙镣撕蠖剑@慌退出沈風塵的懷里，在沈風塵懷里他聞到了淡淡的廣藿香味，“昨天看把自己看哭了，昨天，我。我洗澡了，就是忘記換衣服了，可能，可能今天還會有味道?！闭f著把頭低了下去。

    “我給你帶了套衣服，你試試?！鄙蝻L塵不由分說得拉著胡玖的手走向廁所，把手上的袋子塞給他，在門外等著胡玖。

    沒過一會兒，胡玖穿著沈風塵的衣服出來，比沈風塵預想的差不多，就是大，畢竟沈風塵比胡玖高了一個頭。褲子也是卷起，像是偷穿了男友的衣服。那個發(fā)酸過大的衣服，被沈風塵扔進了垃圾桶里。

    淡淡的廣藿香包裹著胡玖，胡玖縮在位子上，吃著沈風塵帶的早餐，看著沈風塵新給的書，中午和沈風塵一起帶去了食堂，吃了大排面。

    回教學樓的時候，胡玖提出去小賣部買瓶飲料。

    中午小賣部里人很多，剛進去就被人流沖散，沈風塵買了瓶牛奶，站在門口等胡玖?？吹胶帘Я艘欢扬嬃辖Y賬，出來時笑瞇瞇得遞了一瓶碳酸飲料給沈風塵。

    “昨天那本書感觸這么深嗎？”沈風塵問道。

    “嗯，天很黑，他們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亮起來。”胡玖低低得說道，“你以后想成為一個怎么樣的人?！?/br>
    “天會亮的，現在不會暗了，我們家是刑警世家，從外公外婆到我爸媽，都是，我目標也是?！鄙蝻L塵看著胡玖口袋露出一個巧克力的邊邊，無奈的勾了勾嘴角。“你呢?！?/br>
    胡玖呆了一下，原本眼中的還存留著些許微弱的光，瞬間消失，無神得看著遠處，臉色蠟黃的搖了搖頭，打開飲料猛得喝了一口，沒有說話。

    “有什么關系好的朋友嗎？”

    胡玖沉默搖頭。

    “一直都是你一個人？”沈風塵猜測。

    胡玖默默點了下頭，蠟黃的臉上帶著一絲蒼白，快步走著，想要逃離沈風塵的視線。

    “你爸媽呢？”沈風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昔日的冷靜被拋在腦后，上前幾步拉住胡玖的胳膊問道。

    胡玖懷里的飲料散落一地，沒有來得及得蓋上的可樂垂直掉落在地上，在可樂將要濺起的瞬間，把胡玖拉入自己懷里，胡玖局促地想要推開沈風塵，推不開，隔著衣服，都感受到沈風塵結實的肌rou。

    可樂濺起的液體打濕沈風塵的后背，可樂順著衣服流下，滴在褲子，鞋子上，聽裝飲料因為突如其來的撞擊，被砸開一道道口，褐色的液體濺在發(fā)黃的墻上和瓷磚上，留下一道道污濁，引得路過的人駐足觀看。

    胡玖干癟的身子被沈風塵遮擋的嚴嚴實實，沈風塵感覺懷里的人不住得在顫抖，恍惚的瞬間，感覺聞到清新的柑橘，又稍縱即逝。

    陳煙剛從辦公室出來，看到沈風塵那樣，抱著書打著圓場，恰好預備鈴響起，學生也三三兩兩離開，陳煙幽怨得看了眼沈風塵，感覺自己這張帥臉都被丟完了，希望下次天晴再升旗的時候，他們能暫時忘記這件事情。

    想都不用想他圈著是誰。

    “人走的差不多了，你自己處理還是我去叫嚴寬？”陳煙依然幽怨得看著，自從胡玖來了之后，短短不到4時，陳煙總感覺沈風塵不對勁，很微妙，但是有很好玩。胡玖的出現讓沈風塵有了一種煙火氣的感覺。

    開始關心人，有情緒波動，臉上表情開始多了起來，甚至會做出格的事情。

    “幫我叫下嚴寬?！鄙蝻L塵低啞著嗓子說道，陳煙和嚴寬是軍警家屬的四合院內一起穿著褲衩長大的三個孩子，一起爬樹掏鳥蛋，二個人闖禍，三個人一起被挨罵。

    夏天三個人圍坐冰箱前吃冰棍，一下午就把冰箱里棒冰全部吃完，沈風塵去睡午覺了，他們二個光著膀子去院子玩，傍晚被各自的爸媽打了一頓。

    小時候經常睡在對方家里，理所當然得當成自己第二個家。

    后來meimei出生，跟在三個哥哥屁股后面追著玩，反正軍警大院，反正四個ALPHA，也不會出什么事，院子里一直有著人。

    “那你別嚇著人家小BETA，我去教室叫嚴寬?！标悷熆戳搜鬯麄冸x開。

    午自修上課鈴響起，走廊上只剩下他們二個，沈風塵小心后退一步，手有些顫抖，輕輕拍了拍胡玖瘦薄的背，隔著衣服，就感覺到咯手。

    胡玖什么也沒有說，沉默著，低頭看著自己的腳。

    嚴寬收拾完，回教室前拍了拍沈風塵的肩，“你別嚇著人家小BETA，午自修給你們兩個請假了，可以去醫(yī)務室休息下。”內心瘋狂吐槽：沈風塵有史以來第一次翹課耶?。?！大新聞，大新聞。然后轉念不想，不對啊，自己和陳煙也就小學瘋狂翹課，初中偶爾，高中也沒有啊，也沒有什么可以驚訝的，大驚小怪。

    下午從醫(yī)務室回來后，胡玖就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二個人的低氣壓，導致那一片都下著雪，接連著窗外也飄起了雪花，零零碎碎的飄在空中，是被揉碎的思緒。

    放學鈴聲響起，沈風塵看著胡玖發(fā)呆，每當胡玖有輕微小動作的時候，沈風塵都關注著，“我中午的時候不是故意兇你的，對不起，我不知道什么樣的家庭壞境導致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嚇到你真的很抱歉，希望你別往心里去，我下次不會讓你做你不喜歡的事情，”

    “沈風塵，數學老師找你?！遍T外傳來同學的聲音。

    “你，你再睡會兒，我辦公室回來叫你。”

    身邊傳來椅子被拉開的聲音，周圍嘈雜的聲音被放大了一些，胡玖慢悠悠抬頭，沉默著看著沈風塵離去的背影。

    等沈風塵抱著練習冊回教室的時候，教室已經空空如也，暖氣已經關了，沈風塵站在空蕩蕩的教室門口，有些失落得收拾完書包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