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閑言碎語 下
正值午后,秋日的建康,風景好得不成樣子。太陽蕩漾在白云波紋的天空上。微風在空氣中訴說著自己的悠閑,把風中的故事帶到更遠的地方。 葉馥珊看著外面萬里晴空,深呼一口氣,好似要把那些迷惘困惑都吐出去。 她默默地對著遠處出神。而不遠處,一堆傭人們正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看著發(fā)呆的她。 “這就是少帥帶回來的姑娘啊,真漂亮。”人群中不知誰贊嘆道。其他人也附和著,七嘴八舌的說起來。 “你看她的頭發(fā),烏黑瓦亮的?!?/br> “你看她的臉,怎么會有這么細小的臉盤” “她在發(fā)愁什么呢,看起來滿腹心事?!?/br> …… 說著說著話題又跑偏了。 “我今早出門見滿大街都在說咱們二少爺跟皇家的聯(lián)姻肯定是不成了。” “我也聽說了,不過這昌寧公主長得到底美不美?能比得過這位葉姑娘嗎?” “行了行了,快別說了,你們看老管家過來了,大家趕緊散了吧?!?/br> 人群一哄而散,只剩下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接著探討起最近的流言蜚語來。 感覺到肚中的饑餓,葉馥珊回過神來。透過半合的窗戶反射出來的鏡像,鏡里的她,一雙睡起惺忪迷茫的眼,被秋風吹的通紅的腮,還有眼熟的睡衣。 她努力理了理思緒,可還抓不住思緒那一端的線:自己的行李呢?大衣里面的冊子還在嗎?最重要的是那人竟認識的我? 一系列的問題讓她頭昏腦脹。醒來時的茫然早已被急切代替。她一直擔心這些事,想起那位女仆轉(zhuǎn)述的話,瞧著大概是中午了。披上毯子,向著所謂的二少爺?shù)臅孔呷ァ?/br> 面前這堵門與其他幾扇別無二致。 葉馥珊先試著擰了擰門把手,可門紋絲不動。她又敲了敲門,無人回應(yīng)。環(huán)顧四周,走廊里空蕩蕩的。 頓時計上心來,她假意輕咳了兩聲,聲音回蕩在走廊里。接著試探的向一旁的房間走去。同樣的動作,門開了。 這大概是一間臥房,空蕩蕩的房間內(nèi)顯眼的是一張華麗的大床,床上放的是眼熟的衣物。她納悶為何只見男裝不見女裝?葉馥珊轉(zhuǎn)念一想,試探性的拉開正對著床的衣櫥門,只見里面掛滿各式各樣的旗袍。 她找了半天,沒見自己那件黑色毛呢大衣還有行李箱。她有些著急,又不知問誰才能得到答案。不由得惱怒起來。 隨手挑了一件日常點兒的衣服,回房去了。 她的房間離書房不遠,沒幾分鐘就到了。關(guān)上門,葉馥珊像是要把這股郁氣發(fā)泄掉似的,拉過枕頭使勁地撲打起來。可惜這樣的做法,除了讓她累出一身汗,也沒什么作用。 冷靜下來,她把自己收拾妥當后,下了一樓。一路上這些仆人們目不斜視,也沒有人主動過來招待她。她也當旅館似的參觀起這棟房子來。 與那時看到的不同,白日里的韓公館,一切都顯得雄偉和莊嚴。與圣和旅社不同,這里一切更加富麗堂皇。大廳的門有一半鑲著玻璃,她跨過門檻,走到草坪上,抬起頭來,觀察起周遭的一切。 這幢房子大約有四層,體積雖然可龐大,但不失古典風味。她一眼就看到了,二樓開著窗戶的陽臺,那應(yīng)該就是她這幾日住的地方。正待她細細觀察時,一陣馬蹄聲使得她轉(zhuǎn)過頭來,眼睛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 駿馬上坐著一位五十多歲的老人,身高大約在一米八,膀圓腰粗,濃眉大眼,鷹鉤鼻下留著兩撇八字胡,眼睛炯炯有神,不見任何老態(tài)。 他穿著一身黃呢子軍服,沒有佩戴任何領(lǐng)章和肩章。腳踏一雙黑色漆皮長筒靴,腰間佩這一把雪亮的馬刺。他光著頭,威風凜凜地一馬當先從遠處那頭駕著馬向這里跑來。臨到她跟前,老人放松韁繩,慢攏轡頭,讓那匹棗紅色的馬得得地踏著小步前行。 停到葉馥珊面前,他不用身邊人攙扶,身手矯健地下馬,松了松筋骨,愜意地用手摸摸八字胡。 葉馥珊好奇的望著眼前這位老人,又搜尋了一下跟在老人身后穿著軍裝的男人們,不見今天一大早見到的那人,她不由得灰心喪氣起來。 她不知道這個時代的禮節(jié),只能用現(xiàn)代的禮節(jié)向老人打了聲招呼。接著讓開路,在一旁等待這一群人過去。 老人看著她拘謹?shù)哪樱挥傻煤眯?。想起昨夜這位姑娘大膽的舉止。心想敢情是生病了迷糊的,擺手示意身后的隨從散去。 葉馥珊眼瞅著那群體格龐大健碩的護衛(wèi)們離去,只剩下她與老人。一瞬間她明白過來,這應(yīng)該就是這幢房子的老主人吧。 空氣似乎凝固了,兩人都不說話。葉馥珊是不知道接下來說些什么,韓裴勝則是陷入沉思。 韓裴勝昨兒還在納悶,自家兒子青年時期一直跟在自己身旁,開竅得晚也沒時間尋歡作樂,什么時候認識這姑娘又有時間情根深種這么久。 現(xiàn)在到緊要關(guān)頭需要留好印象時,那小子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關(guān)鍵時刻還得自己這個老父親出場。 他撫著胡須,醞釀半天,最后只吐出兩句:“時候不早了,該吃午飯了?!?/br> 說完讓先走出兩步,又聽得后面沒有腳步聲傳來,轉(zhuǎn)頭示意葉馥珊跟上,兩人一齊入內(nèi)。 葉馥珊二丈摸不著頭腦,瞧著老人頗具威嚴的樣子,聽話跟上。 一輛黑色別克車停在門前,韓裴民下車,正巧看見自家平常走路風風火火的爹,正遷就一旁的人慢悠悠地走著,這兩人也沒什么交談。 餐桌上,葉馥珊看著進來的韓裴民,只覺得恍如隔世,距離上次見到此人才隔了兩天,這位韓家大少爺語焉不詳?shù)脑挷]有引起她的注意。可想想當下的處境,莫名覺得自己這張臉似乎是這一切發(fā)生的源泉。 韓裴民粗略的吃了幾口,便上了樓。葉馥珊本想私底下問他幾句,奈何主座上的老人不停地讓她多吃點,又忙于應(yīng)付老人提出來的各種問題:家住在那兒,從何而來?到建康城是干什么的之前,又是怎么跟自家二兒子相識的? 這些問題她一個都不能回答也回答不出來??焖俪酝辏哺孓o離去了。 韓裴勝看著女孩兒落荒而逃的背影,又覺得不放心,遂吩咐守在一旁的老管家去調(diào)查:這姑娘是何時來的健康城?家中狀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