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來到走廊。

    葉馥珊打量起走廊里的裝潢：紅磚色的地毯從走廊的西側(cè)一直鋪到走廊的東側(cè)，在吊燈的照射下，頗具法式復(fù)古風(fēng)。

    樓梯離她住處不遠(yuǎn)，高跟鞋踩在松軟的毛毯上，像是踩在云端。她邊下樓梯邊觀察著掛在走廊上的壁畫，來時匆忙，沒能好好欣賞這座中西合璧的旅社。

    到了第二層，與三層同樣的裝飾。往下走隱約可以聽到人們在交談的聲音。

    緩步來到一層，白天沒能好好欣賞景色，夜晚躍然在她的眼前。明亮的頭頂燈打開了，所有的東西在炫目的燈光下顯得安靜與美好。三三兩兩的座頭上坐著幾位穿著花枝招展的女郎，她們正和一位身穿西服的年輕男子在談笑著，靠近柜臺的的座頭上沒什么人。

    葉馥珊緩步來到一位面生的侍者面前，向他打聽了旅社晚上有什么餐食提供，因一層隱約彌漫著煙味和酒味，葉馥珊不想多待。最后要求侍者做好后，直接送到3302室。又問了問附近的書店乘坐黃包車，大概需要多少時間。從侍者那里得到答復(fù)后，就上了樓。

    等她走后，剛剛似在談笑的眾人，齊齊止住聲響。其中一位頭發(fā)朝后梳著的男子，起身向這名使者詢問起葉馥珊剛剛跟他說了什么話。

    沒想到這侍者只是老老實實地回答：客人只是點餐，其他的一概不說。那名男子還想詢問，侍者卻借口忙，轉(zhuǎn)身向后廚走去。

    圍坐在座位上的女郎們，看著遠(yuǎn)處的情形，中間那位戲謔道:“那名女郎光看那穿著就不一般，還有她的容貌儀態(tài)，哪是普通家庭能養(yǎng)出來的?！庇疫吪右哺胶椭骸翱纯慈思?，再看看咱們，真是不能比啊。還得干這些伺候人的活兒?！?/br>
    坐在最右邊一個個兒高高的，體型碩長，看著虎虎有生氣的姑娘。打斷了她們的話，使眼色示意男人過來了。女郎們見雇主回到她們中央，像花蝴蝶似的圍在無功而返的男子身邊。

    一開始說話的那名女郎招呼著坐在最右邊兒一動不動的馮得酒，跟她咬著耳朵“周公子一開始要的就是你，你可別把到嘴的鴨子拱手讓人，不想你弟的病治好了。放心，誰不是這樣過來的呢？一蹬腿睡一晚就過去了。這年頭，錢最重要了?！闭f完，拉著馮得酒也進(jìn)了那堆蝴蝶之中。

    吃過晚飯，葉馥珊把凳子搬在陽臺上，靜靜地聽著底下稀疏的聲響。

    鈴鐺般清脆的笑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旅社前門有很多黃包車，后門卻很少?？涩F(xiàn)在，后門那處有一群姑娘們揮舞著手帕，像是在與坐上黃包車的一對男女在告別。

    她覺得有意思，起身來向下望去，沒成想正對上黃包車?yán)鸬恼诓枷?，一雙黑黝黝的眼睛，這雙眼睛的主人異常專注凝神地望著她，葉馥珊覺得莫名其妙，一陣涼風(fēng)襲來，便抬頭起身，回屋去了。

    馮得酒看著陽臺上沐浴在月光下的女人，耳朵邊傳來男人充滿酒氣的呼吸聲，感受著那雙手撫摸著她的腰間，她的咽喉里泛出幾絲苦意。雖說這周公子也稱得上“一表人才”，可自己實在是覺得這世道不公平。

    黃包車向著遠(yuǎn)處駛?cè)ィT得酒覺得今夜過后她將永遠(yuǎn)陷入泥潭之中?？墒窍胂爰依锏墓饩?，想想這世道，于是放松身子閉上眼依偎在男人懷中，和醉酒的男人調(diào)笑著，那笑聲蕩漾在空曠的街道，慢慢遠(yuǎn)去。

    ……

    清晨，陽光明媚，葉馥珊挑選著今天跟小黑娃游覽建康要穿的衣服。

    衣柜里，最右側(cè)是游戲附贈的幾件旗袍，一件比一件華麗耀眼；中間幾件衣服是那名伙計按照她的要求買的衣服，大小不太合身，但盛在樸素大方；左側(cè)便是接下來幾天會穿到的衣服，仿照男士西裝的三件套還有派克服等輕便的服裝。

    選來選去，最后葉馥珊穿著一件黑色夾克外套，敞開的大翻領(lǐng)露出玫瑰紫的高領(lǐng)毛衣，配上一條黑色緊身長褲、一雙高筒黑色靴子。比起昨天穿著旗袍的她，顯得灑脫、素雅。

    她將小冊子放在衣服口袋里，考慮再三拿起箱子里的一把袖珍手槍，包上布條，和5枚銀幣一起放進(jìn)袋子里。

    在樓下吃過早餐，與掌柜的打了聲招呼。便向昨晚打聽到的書店走去，本想招一輛黃包車，沒成想今早她一輛沒遇到。

    從圣和旅社前門出來，一直向東走，隱約能聽到不遠(yuǎn)處傳來炒豆似的喧嘩聲，走進(jìn)才知道是菜市場，人們摩肩接踵地挑選商品，正巧旁邊有一輛電車駛過，這鋼架下橫空架掛的電車線爆發(fā)出幾朵火花。葉馥珊嚇了一跳，看周圍人沒什么反應(yīng)，心想他們大概是習(xí)以為常了。

    葉馥珊看著電車駛過去，正要轉(zhuǎn)身繼續(xù)前行，眼尾一掃，看到連著路的那一頭是幾幢五層高的大樓，樓頂分別寫著:中街吉順昌、吉順隆、吉順絲。原來是經(jīng)營百貨和布匹綢緞生意的店鋪。而在大樓后側(c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也開著一家商鋪，簡單做舊的木質(zhì)牌匾上寫著：信樺書舍。

    瞧著里面沒什么人的樣子，葉馥珊緊跑幾步，來到對街，向著信樺書舍跑去。

    風(fēng)帶起她的長發(fā)，喜悅由內(nèi)而外從她臉上的笑容就能看出來。經(jīng)過三吉大樓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一層竟然是個咖啡館，暗自記下，想著午后可以來這里喝一杯。

    書社大門緊閉，葉馥珊試著推開書房的門。

    “吱－－”

    門一推就開了。書社里面布置得很干凈，靠近窗戶的一側(cè)并排擺放著兩支竹書架，各堆著大半架新舊書，書架對面有兩張沙發(fā)式的藤椅。

    葉馥珊提高聲量朝里喊道：“請問有人嗎，我是來買書的。”

    房間內(nèi)無人應(yīng)答，她環(huán)顧四周不見人影，只好坐到那張鋪了厚墊子的藤椅上，規(guī)規(guī)矩矩的等老板的出現(xiàn)。

    等了一會兒，店里還是靜悄悄的。她換了一個比較舒服點的坐姿，四下打量著，發(fā)現(xiàn)在柜臺上方有一個玻璃柜式的書架子，里面是一套套精裝的英文書，旁邊擺著一盆翠綠色的文竹草。

    雪白的墻壁的西周，懸掛的是幾副西洋名畫。葉馥珊看到這幾副畫，不禁笑出聲來。

    暗自調(diào)侃：沒想到這游戲細(xì)致入微，連這種細(xì)節(jié)之處都完美呈現(xiàn)出來，可見不一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