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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西幻】弗洛里安的把戲在線閱讀 - Chapter 31 枷鎖

Chapter 31 枷鎖

    泡過澡出來,塞萊斯提亞的膝蓋還是軟的。她現(xiàn)實中的身體明明只是躺在那里睡了一覺,卻在醒來的瞬間接管夢中滿溢出來的快感,被大腦強迫著持續(xù)高潮了好幾分鐘。

    甚至,重新躺下之后,艾希禮的手掌按著她小腹,她的身體內部隔著一層皮rou和一層衣物接觸到他的體溫,竟還能在他掌下快樂地痙攣。艾希禮抱著她安撫,也有些緩不過來,半軟的性器隔著衣服貼在她腰上,仍在一跳一跳。

    僅僅是一點殘留的感覺就能讓人這樣失控,或許任何事物的極致都指向恐怖,性高潮也不例外。

    但其實比起失控,塞萊斯提亞更討厭性愛中的被掌控感。

    這并非指代字面上的被壓在身下拉開雙腿,擺成各種各樣便于承歡的姿勢——她厭惡的是某種居高臨下的“呵護”和洋洋得意的“體貼”,是將完整的人看作等待垂憐與教化的稚子,透過自我陶醉式的施與和拯救來臆想對世界的主宰權。那些發(fā)自潛意識的冒犯即便用溫柔甜蜜的糖衣包裝,也依舊掩蓋不住其中血淋淋的、野獸啃食生rou般的腥氣。

    從這一點出發(fā),艾希禮無疑是個極好的對象。他并不永遠溫柔順從,有時候也會強硬且纏人地把她逼到極限,但他從不會因為和她有肌膚之親,就自認為凌駕于她,從此順理成章地擁有了支配她、占領她、審判她的特權。

    正因為對艾希禮有著奇怪的信任,塞萊斯提亞才能拋開這方面的陰影,放心享受性愛。更何況,艾希禮長相滿分,技術滿分,和他做時那種被珍視、被欣賞的氣氛讓她很難不沉迷其中。

    如今拋開成見,回想這么多年的相處,她若說沒對艾希禮動過心,那絕對是撒謊。年少的憧憬多少伴隨一點傾慕,長期吵出來的默契和共鳴中也并非全無好感。然而除了艾希禮不開竅之外,她自己也抗拒和他有所發(fā)展。

    尤其是坦誠相待的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走到對彼此而言不可替代的位置,真的有必要冒險前進一步嗎?

    如果她真的和艾希禮成為那樣的關系,讓他在廣義上擁有了“能夠對她做什么”的權力……艾希禮還會是那個認真地對她說“誰都不能替你做決定,我也不行”的艾希禮嗎?

    他會被唾手可得的權力改變,成為又一道加諸在她身上的枷鎖嗎?

    盡管明白這只是毫無道理的猜測,塞萊斯提亞仍不免心情沉重,答應告訴艾希禮的事情最終以此開頭:“你也知道,我以前有個未婚夫……我其實最初沒想過要做首席法師?!?/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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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萊斯提亞向來知道自己缺乏討人喜歡的要素。她既不溫柔體貼善解人意,也沒有漂亮得像一朵沾染晨露的玫瑰,甚至常常表現(xiàn)出一種不符合年齡的孤僻。有優(yōu)秀的jiejie們在前,沒人指望她高嫁為家族鋪路,只需要她中規(guī)中矩,在社交場合套好克萊因小姐的殼子,不給自己的姓氏丟臉。

    她自小訂下的婚約也中規(guī)中矩。對方大她四歲,預定等她成年就舉行婚禮。家族地位雖然不如克萊因,但好歹身為長子有繼承權,她嫁過去就是伯爵夫人。只要她生下繼承人,未來幾十年內兩家的關系都將保持穩(wěn)固。

    塞萊斯提亞不喜歡母親的這個說法,但對未婚夫本人并不討厭。他們自幼相識,阿諾德性格溫和,對她素來很有耐心,也尊重她對魔法的興趣。當她說起自己今后想進入星環(huán),成為法師時,他不會像父親和母親那樣斥責她異想天開,而是露出一種寬容的神色,說:“如果你真能做到,我當然支持?!?/br>
    她是在長大一些之后,才察覺阿諾德想等她自己放棄。畢竟,法師們大多生活清苦,滅絕人欲,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很多人終此一生都無暇成家。因此,即便帝國和法師協(xié)會并未禁止貴族進入星環(huán),最終也只有極少數(shù)貴族愿意舍下優(yōu)渥安逸的生活走上這條路,更別說走得夠遠,成為首席法師——那還需要他們拋棄姓氏和貴族身份,對貴族們而言就是明晃晃的“此路不通”。

    那時阿諾德正在準備來年的入學考試,抓緊一切機會溫習,包括與她會面的時間。或許因為冷落她而內疚,他隨口提議:“學院從去年起放寬了入學年齡限制,你有興趣的話,要不要明年和我一起考?”

    帝國魔法學院一生只能考一次,低齡入學還需要接受加試。阿諾德算準了——如果落榜,她的法師夢還沒開始就會結束。他卻不知道,塞萊斯提亞等的正是這句話。

    她考上了。阿諾德寄來簡短的信表示祝賀,但直到開學,他都沒有再次登門。

    相差四歲的未婚夫妻同年入學,阿諾德開始回避與她同時出現(xiàn)。私下里他依舊溫和,唯獨每當談及未來,總說婚后希望妻子全職在家,照顧好他的家庭。塞萊斯提亞聽著只覺得是她還不夠優(yōu)秀,如果她能達到艾希禮的水準,阿諾德一定會改變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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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歲那年發(fā)生了很多事情,比如阿諾德層層偽裝下的真實嘴臉被她撞破,再比如他與狐朋狗友在校內練習某種下流禁術遭到反噬,半死不活地被開除學籍。阿諾德身為主犯,不僅落下難言之隱,還留了案底名譽盡毀,婚約自然不了了之。

    事情爆出次日,父親召她回家,告知她今后不必再去學院,退學手續(xù)自會有人去辦。

    理由是前未婚夫鬧出丑事,她不該再拋頭露面,免得吸引視線,波及克萊因的公眾形象。而且離成年只剩不到兩年,她必須重新回到貴族社交圈,抓緊時間訂下新的婚約。哪怕對方條件差一點也無妨,只要是個看得過去的男人——否則,一個成年時身無婚約的貴族之女,會連帶她的家族一起成為圈中笑柄。

    沒有人理會她的據(jù)理力爭。沒有人在意她在學院的成績。兄長連連搖頭,嘆息當年就不該縱容她進入學院:一個女孩天賦高得離譜,在外大出風頭,還是第二次訂婚,任何一個體面的貴族男人都不會愿意娶她。

    那么,年紀大一些的呢?喪妻無子的呢?實在不行,有一個孩子的也……尤利西斯,幫一幫你meimei吧,我記得你以前認識一位年長的朋友,他是不是曾經(jīng)邀請你去參加他妻子的葬禮——

    塞萊斯提亞打斷母親的話,“我和他上過床了?!?/br>
    早餐時間的長桌陷入死寂。母親緩緩放下餐具,“……你剛才說什么?”

    “我說,我和阿諾德·霍雷睡過了,如果你們不信大可以檢查——”

    母親蒼白著臉甩了她一耳光。塞萊斯提亞扯了扯嘴角,繼續(xù)道,“我現(xiàn)在嫁給誰,都只會讓克萊因顏面掃地。有一個嫁不出去的怪胎女兒,總比嫁掉一個婚前失貞的女兒來得體面,不是么?”

    “我怎么養(yǎng)育出你這樣不知廉恥的……!”

    塞萊斯提亞覺得可笑。

    不知廉恥的,難道不是那個明知婚期還早,卻仗著青梅竹馬的情誼哄騙她交出身體,以為可以從此拿捏她的男人么?

    看清阿諾德的真面目后,過去種種無一不讓她反胃,但她從未認為自己會因此變得骯臟。她此刻在難堪和自我厭惡中幾欲作嘔,并非因為阿諾德拿走了她的貞潔,而是她內心十分清楚:她只有借此將自己說成一件貶值的商品,才有可能真正動搖父母為她尋找下一個買家的念頭。

    她忍住惡心,咬字清晰無比:“如果未來的丈夫問起,我絕不隱瞞這件事。甚至就算他不問,我也會統(tǒng)統(tǒng)告訴他,包括我和阿諾德什么時候開始上床,上過幾次床,還有具體的細節(jié)……”

    “住口!你從哪里學來這種放蕩的——”

    母親又要抬手,被父親一個眼神制止。他轉向塞萊斯提亞,深深嘆了口氣:“算了,這件事我和你母親還要再討論。你想回學院,那就先回去一段時間。”

    正值壯年的一家之主仿佛突然間蒼老許多。這位在政壇上以冷硬和狡詐著稱的侯爵,語氣中頭一次流露出一個父親面對突然長大的女兒的茫然無措。塞萊斯提亞看著自己的父親,冷不防想起小時候第一次學會書中的魔法,展示給他看時,得到的笑容和夸贊。

    父親也曾單純地認可過她。只是隨著她漸漸長大,這份認可中開始夾帶另外的條件。她眼睛有些酸,沒有心思繼續(xù)進食,打算趁父親反悔前直接返回學院。

    即將踏出門的瞬間,身后襲來破空聲。她的手伸到背后,五指輕輕一轉一握,將背后的攻擊和腳下的魔法陣同時抹消。父親見事情暴露,索性不再遮掩,叫道:“尤利西斯,抓住她!”

    塞萊斯提亞終于回頭。兄長指尖的光芒蓄勢待發(fā),這時還在勸她不要逼他動真格,以免受傷。

    她在冰冷的憤怒中感覺到一絲滑稽,“你忘了嗎,哥哥?從我十三歲贏過你一次后,你就再也不肯和我比試了,這是為什么呢?”

    天賦加苦練,她的施法手勢毫無冗余動作,在所有人看清前將尤利西斯牢牢壓制在椅子上。她最后看了一眼滿面驚恐的母親和駭然失色的父親,心想,這個家里是真的沒有人在乎她的魔法造詣。

    然后她走出那道門,再也沒有回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