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燃出門快要離開時被一位雄蟲撞回了房間里。

    那是一名有著火紅頭發(fā)的雄蟲，是剛剛被清理出去那群雄蟲中的一員。楚燃驚訝的看著那位雄蟲扒拉開了自己，沖向玻璃前，手里高舉著楚燃眼熟的遙控器。

    楚燃沒有開口，他看著那有著一頭紅發(fā)的雄蟲沖到了玻璃前面，摁下了按鈕。

    “約瑟夫！”那雄蟲的嗓音像個孩子，還帶著哭腔，話語里是顯而易見的害怕，他趴在玻璃上，按下了黑色的按鈕，楚燃記得，那是個停止懲罰的按鈕。

    “我不知道該怎么演下去了，約瑟夫！約瑟夫！我剛剛出去叔叔說要把你們轉移走，這和我們商量的一點也不一樣！我不演了，我好怕，約瑟夫，我現在就要帶你走?！?/br>
    那紅頭發(fā)雄蟲掏出了一把激光手槍，k30型號，楚燃知道那是把大殺傷力的槍，軍隊專供。

    玻璃里踉踉蹌蹌站起一名雌蟲，他的身形還不穩(wěn)，可是他還是掙扎的爬了起來。

    “雄主，不，您這樣我們的努力全部會白費的，不要怕，教皇要轉移我們，我也不會馬上死的。雄主……”

    那叫約瑟夫的雌蟲虛弱的半倚靠在玻璃邊上，勸解著。

    可是那紅頭發(fā)的雄蟲顯然出門見教皇時候被教皇的話嚇壞了，他搖頭，聲音里滿是恐懼的味道：“我不要，我好怕約瑟夫，剛剛我那樣子對你，我就好怕，現在叔叔又說要把你帶走，我演不下去了。我現在就要帶你離開這鬼地方，叔叔最疼我了，我要帶你走?！?/br>
    話畢，紅發(fā)雄蟲就扣動了扳機，朝著玻璃上方打了一槍。

    可是激光消散，那玻璃竟然沒有整面淬裂，只是有了一個小小的裂縫。

    “雄主！”而隨著紅發(fā)雄蟲開槍，約瑟夫也驚叫了一聲，楚燃看著他驟然爆發(fā)蟲紋爬滿了臉龐，臉上疲憊還沒有退去就被驚痛占據，背后翅膀張開，整個人呈現了戰(zhàn)斗形態(tài)。

    玻璃外面那紅發(fā)雄蟲踉蹌了一步，手里的激光槍脫落掉在了地上，而他的胸口被擊穿了一個碩大的血洞。

    是教皇。

    在紅發(fā)雄蟲開槍擊向玻璃時，教皇帝也在門口開槍了，只是玻璃沒碎，而紅發(fā)雄蟲倒下了。

    楚燃死死攥緊手指，他沒有動，也沒出聲，他明白了事情的原由。

    那紅發(fā)雄蟲和那名叫約瑟夫的雌蟲如同自己與廖遼，只是那紅發(fā)雄蟲太過稚嫩沉不住氣，漏了馬腳而滿盤皆輸。

    楚燃很想上前救一救他們，可是楚燃知道，自己不能動。

    他還要救廖遼，不能沖動。

    楚燃看著教皇收起槍，慢慢踱步到倒下的紅發(fā)雄蟲的面前，半跪下來，將倒在地上的紅發(fā)雄蟲摟抱在懷里。

    “我最最疼愛的小奈特，我唯一的小侄子?！苯袒时е羌t發(fā)雄蟲，姿勢真的如同一位疼愛晚輩的長輩一般。

    而那紅發(fā)雄蟲倒在教皇懷里，頭微微側了一些，一直在咳嗽，血淌滿了一身和地板，顏色鮮艷的如同他的頭發(fā)，只是迅速帶走了他的生機。

    “叔叔……”那雄蟲開口，說話斷斷續(xù)續(xù)，痛苦不堪，他活不成了，那槍擊穿了他肋骨，直接打穿了他的肺，讓他喘息的如同破舊的風箱，“我，我不知道什么完美社會……我也，我也不是故意演戲騙你的，叔叔……約瑟夫陪了我好多年，我只是想……想帶他走，帶他，帶他……”

    那紅發(fā)雄蟲話沒講完，眼神的光就已經熄滅了，頭還保持著微微側向玻璃那的方向，只是現在已經徹底低垂了下來。

    教皇靜默了許久，他看上去很悲痛，伸出手來把紅發(fā)雄蟲的眼睛合上：“我最最喜歡的小奈特，你被該死的雌蟲蠱惑了。我知道，只有天父可以教導你，叔叔希望你可以理解，為了完美社會?！?/br>
    楚燃渾身冰冷，他看著眼前荒誕的一幕，玻璃外號稱最疼愛紅發(fā)雄蟲的教皇摟抱著死去的雄蟲，可為了虛無的完美社會，自己卻親手開槍殺死了他。

    而玻璃里，說壓迫雄蟲蠱惑雄蟲的約瑟夫卻極力保護雄蟲，在他死后悲憤欲死，發(fā)出困獸瀕死般的哀嚎，可是卻被困囿不得而出。

    在這交雜的哀樂里，楚燃沒有看向同約瑟夫關在一起的廖遼，楚燃只能在這哀痛和悲傷之間給自己警告，告訴自己，小心再小心一點。

    這樣廖遼才能不落入這樣的境地。

    “小奈特是我一手帶大的?！苯袒式z毫不理會在玻璃里已經痛到發(fā)狂發(fā)瘋的約瑟夫，只是抱著懷里紅發(fā)雄蟲低垂著眼看他，開口，“他小時候最怕黑夜都是我抱著他睡覺。我很愛他，他在教廷擁有很多特權，甚至在他提出想帶走那該死的蠱惑他的雌蟲時候我也原諒教導了他很多次。小奈特是我唯一珍愛的，可是剛剛我知道，他已經完全被蠱惑了，只有天父可以教導他?！?/br>
    “一個完美的社會該有殉道者是不是？我為了這，失去了很多，現在還失去了小奈特?？墒俏抑溃旄笗虒匦霓D意的。”

    楚燃站在場館中央，像一名演完站定的演員，聽著教皇的剖析，目送落幕。

    楚燃想，教皇確實是個瘋狂的賭徒和一無所有的烏托邦幻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