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從大廳一路進去，阮益并沒有看到幾個人，地上鋪滿了厚厚的地毯，腳踩上去一點聲音都沒有，輕飄飄的仿佛不著實地。

    前面是個岔路口，正對面是樓梯，他隨便選了個方向，一邊摸出手機打給余蘇杭。響了好幾聲后，對面接了起來：“喂？”聲音明顯了是壓低了的。

    阮益數(shù)著走廊上的吊燈繼續(xù)往前走，“我剛到，你在哪呢？這地方怎么沒人啊?！?/br>
    余蘇杭那邊好像有人說話，窸窸窣窣的聽不太清，余蘇杭低聲回答了一句什么，好像在征得對方首肯，過了一會才對著電話說：“你站著別動，等我一會，我過來找你。”

    阮益撇嘴，聽話的沒再繼續(xù)往前。半晌，余蘇杭從走廊那頭跑了過來。

    “你怎么跑這來了，請柬上不都寫了在三樓嗎，電梯就在大廳對面。”余蘇杭嘆了口氣，領著他往回走，隨口跟他解釋：“一二層都只是普通的私人會所，平時基本上沒什么人，能進來這的都是奔著三樓和四樓去的?！?/br>
    阮益聞言摸出兜里的請柬，這才發(fā)現(xiàn)上面清清楚楚寫著樓層，咧了咧嘴，露出了一對虎牙尖，“不好意思啊，沒看見。”

    說完，他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奇的東西，摸了摸余蘇杭脖子，那里多了一條黑色的choker，“還挺好看的，以前怎么沒見你戴過？”

    余蘇杭一愣，“你……不知道這是什么？”

    “知道啊，項鏈嘛。”阮益對著電梯鏡扒拉了兩下頭發(fā)，回頭沖他笑得賊兮兮的，“大街上經(jīng)常有小姑娘戴，又不是沒見過?！?/br>
    余蘇杭皺緊了眉頭，還想再問些什么的時候，電梯門開了。他神色一滯，率先走出電梯，“跟緊我，別亂跑。”

    拐過彎，又穿過一個短短的走廊，面前是兩扇厚重的木門，阮益心說這不像個什么俱樂部，看起來倒是和酒店有那么幾分類似。

    果然，推開門，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個很大的宴會會場，地上依然鋪滿了地毯，四周錯落地擺著幾張沙發(fā)，中央的水晶吊燈散發(fā)著奪目的光彩。

    阮益正欲發(fā)問，突然瞥見了令他十分驚訝的一幕——不遠處的沙發(fā)上坐了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面前跪著一個青年，背對門口，正俯身用側(cè)臉蹭著男人的小腿。

    再放眼一看，整個會場像這樣跪著的不在少數(shù)，甚至有人面前跪著不止一個人。

    阮益目瞪口呆，他一把拉住余蘇杭的胳膊，緊張到有些結(jié)巴：“這，這什……”

    話音未落，余蘇杭制止了他，“別亂看，也別亂說話?！?/br>
    阮益一下噤了聲，跟著他走到另一邊的角落，那里擺著一組環(huán)形的沙發(fā)，占地很大，但是周圍的人卻很少，似乎有些不敢靠近。

    沙發(fā)上只坐了三個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最右邊那個腳邊也跪著個青年，頭微微垂著，眼神始終落在面前那人的身上。

    然后阮益眼睜睜看著余蘇杭走過去，端端正正地跪在了中間那個男人腳邊。

    阮益：“？”

    謝淮看了看表，“五分鐘?；厝プ约哼x一種，五十下。”

    余蘇杭在心里嘆了口氣，小聲說：“好?！?/br>
    謝淮獎勵似的揉了揉他的頭發(fā)，直起身看向后面站著的阮益。那眼神十分銳利，不帶什么溫度，從身上掃過的時候讓阮益有種從頭到腳都被看穿的錯覺。

    見謝淮把目光投向自己，阮益清了清嗓子，剛要開口，謝淮就收回了視線，轉(zhuǎn)而問地上的余蘇杭：“新人？”

    余蘇杭咽了口唾沫，老實回答：“是?！?/br>
    他現(xiàn)在無比后悔自己之前輕易答應了阮益，多挨頓罰不說，本來以為他也是圈內(nèi)人才帶他來的，一時大意竟忘了問清楚。

    見他這反應謝淮就明白了，再看向阮益的眼神也帶上了些玩味。

    縱使阮益反應再慢，此刻也明白自己身處何地了。幸好他對這方面沒什么偏見，甚至還試圖了解過一些，但是沒付諸過實踐，真正見識還是第一次，這會難免覺得新奇。

    他正搖頭晃腦打量著四周，謝淮突然沖著他的方向問了一句：“怎么這么晚？”

    阮益當然不會認為他在跟自己說話，剛想回頭，身后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甚至還有點耳熟，“堵車。”

    來人步伐不疾不徐地經(jīng)過他身邊，左邊的人自動往旁邊挪了挪，給他讓出位置。

    阮益好奇地望過去，正好跟應凜的目光撞在一起。

    “是你？！”阮益瞪大了眼，這不是剛才撞了他愛駒的那人嗎？

    應凜眼里也閃過一抹恰到好處的驚訝，似乎對這個巧合也很意外。

    謝淮挑了挑眉，眼神在他們之間打了個轉(zhuǎn)，“認識？”

    應凜面色冷淡，“不認識?！?/br>
    阮益一聽，好啊，這啞巴虧我可不吃。于是義正辭嚴地問：“剛撞了我的車現(xiàn)在就說不認識了，你是不是眼神不好？”

    旁邊有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被應凜冷冷地看了一眼，默默憋了回去。

    應凜瞇起眼，在場中環(huán)視了一圈，問：“誰的奴？”

    意料之中無人認領。

    那就是無主的了，跟應凜猜的一樣，這么沒規(guī)矩的狗可沒幾個人會帶出來丟人現(xiàn)眼。

    謝淮湊到他耳邊提醒道：“余蘇杭帶來的，剛?cè)肴Φ男氯??！?/br>
    應凜點了點頭，“第一次來？”

    這話顯然是問的自己，阮益滿不在乎地說：“這地方不是才剛開不久嗎，第一次來不是很正常?！?/br>
    這下連謝淮都笑了。

    前段時間的開業(yè)只是“界線”作為私人會所第一次出現(xiàn)在大眾視野里，而實際上，俱樂部的出現(xiàn)已經(jīng)要追溯到很多年前了。作為本市唯一一家這種類型的俱樂部，但凡了解過的多少都知道一些，看阮益這反應，倒像是從未聽說過。

    應凜還沒來得及說話，會場內(nèi)的燈光突然暗了下來，只余下場中央的幾盞，把那一小塊地方照得格外明亮。

    阮益順著光源看過去，才發(fā)現(xiàn)那里原來是個小型展臺，此刻的燈光底下只有兩個人。

    依舊是一跪一立，跪著的那個雙手背在身后，雙腿分開，是非常標準的跪姿。而站著的那個，手里拿著一條拇指粗細的藤鞭。

    眾人紛紛找地方落座，很快就只剩阮益還站在原地，十分惹眼。

    應凜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邊的人非常趕眼色地挪了挪，讓出應凜身邊的位置。

    “過來坐下，或者你想被圍觀?！?/br>
    阮益權(quán)衡了一下，左右自己跟這人也沒多大仇，比起被當成珍稀動物圍觀，他還是選擇要臉。

    就在他坐過去之后，周圍逐漸安靜了下來。謝淮輕拍了兩下自己的大腿，余蘇杭立時從地上爬起來，坐到了他腿上。

    應凜的余光掃過阮益，后者正聚精會神地看著展臺的方向，臉上除了好奇，甚至流露出了一絲……躍躍欲試？

    應凜的眼神越發(fā)晦暗不明。

    場中燈光又是一暗，再次亮起時換成了聚光燈的效果，依舊堪堪照亮舞臺的區(qū)域。

    今天的重頭戲，終于要開場了。